“是不是感覺很害怕?”二叔問我道。
我哭笑了一聲道:“我要說不怕,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重劍無鋒,想一下你爺爺,一個滿口黃牙抽着旱菸袋的老頭,如果站在一起,你會認爲他是一個可以與宋齋主人並肩的一個人?”二叔說起我爺爺的時候,一樣的豪氣干雲,讓我很難想象,這個人在初回林家莊的時候,竟然是要報復我家,而到了現在,卻被我爺爺,一個起碼錶面上已經死去的人,給折服。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酒店經理又來了,這一次他的臉上還是堆着笑,但是這次的笑就有點不自然了,他的身後,還跟着很多的保安,看起來有點慌亂,經理走了過來,對九兩道:“外面有人來了,點名要找這個房間的林小凡,我一看是您的朋友啊,他們那陣勢也挺嚇人的,就想攔着,可是,這根本就攔不住啊。”
九兩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兒,拉開了窗簾,看了一眼又招呼我們道:“來看看,陣勢的確不小。”
我走過去,看到酒店前,黑色的轎車圍了一個圈,車前站滿了人,就衝這陣勢,就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是人數上的壓迫感,在其中一輛長長的車前,站了兩個人,一個是同樣穿西裝的王亞東,一個是一個穿着一身旗袍的女人,這個旗袍我很眼熟,就是我在宋齋裡,看到的那種侍女穿的旗袍,此刻就站在那裡,懷裡抱着那隻黑色的狸貓。看起來雍容華貴。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九兩的手機響了,在她身邊站着的我,很明顯的看到了來電顯示的名字,上面寫的是一個名字,陳浮生。九兩對我們笑了一下,道:“我爸。”
然後,這個姑娘直接打開了免提,對面傳來九兩老爹的聲音道:“你現在回來,一起吃頓飯。”
“小凡是我朋友。”九兩說道。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最後說了一句:“好自爲之。”九兩掛了電話,看着我道:“你幹嘛這幅表情?”
“你回去吧。”我道,這時候,九兩的老爹的一個電話,意思是什麼,很明顯,在這種省會城市,一下子在酒店門前搞了一個類似黑社會一樣的活動,王亞東還在場,其實就說明了很多問題,王亞東代表的就是九兩的老爹陳浮生,這是他默認的事兒。他叫九兩,是不想讓九兩跟我站在一起去。
“廢話真多,走吧,下樓去會會?林小凡,剛被人家差點整死,現在連見面的勇氣都沒有了?”九兩走到門口的時候,甚至還回頭嘲笑了我一句。
二叔也站了起來,笑道:“這九尊木雕,可是個大禮,你回不起禮,總要當年道謝的。”說完,他也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我點上根兒煙,跟在後面,腦袋一片混沌,小輩兒之間的戰鬥,二叔不能插手,那單靠我,到底能做什麼?
我跟着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們放緩了步子,讓我走在前面,跟去宋齋的時候,一樣的步伐,並不是他們就要把我推到前臺來,而是他們自動的,默認要成爲我背後堅實的力量。
對面的車都是豪車,我們這邊兒,是靠九兩掏錢租住酒店的一羣農民,穿的還是黑三當時給我買的還算可以的衣服,在氣勢上,就差了他們一截。當我們走出了酒店的時候,身邊的那些黑西裝,瞬間一個呼啦啦的,把我們圍成了一圈兒。
這個動作,讓我想起了我在宋齋中的經歷,此刻的我,面對的是一個宋齋的小少爺,但是嚴格的來說,是面對的整個世界,我爺爺包括我二叔在宋齋的舉動,等於在挑戰世俗的規則。
我還未動,虎子已先動。
那個在旗袍女子胸口處趴着的黑色狸貓,也在瞬間就跳在了地上,初次交鋒,竟然是這兩個神奇的動物。
“去吧。”我拍了拍虎子的腦袋,這一次,無異於兩軍交戰,而虎子,則是一個衝鋒陷陣的先鋒。
這一次的他,沒有低吼,沒有吼叫,渾身的毛髮沒有炸起,只是簡簡單的,無視了整個圍着我們的人羣,在他的世界裡,只有那隻貓,那一隻,另一個人培養起來,來挑戰他主人的貓。
他跟我一樣,不能輸。
那一隻貓很漂亮,它在體型上,要輸虎子一截,但是氣勢上,絕對不落下風,此刻豎直的尾巴和那眯起來的寶石藍眼睛,都顯示了它的鬥志甚至比虎子還要昂揚。
“虎子能贏吧?”我低聲問二叔道,那一隻貓,看起來非常的年輕,而虎子,似乎已經是一個久經沙場,一個暮年的的老將,他畢竟是一隻狗,一隻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狗。
“他比你有分寸。”二叔一句話,把我噎死,讓我只能看着這個戰場,這一次,路人們似乎都感覺到了殺氣,沒有人過來湊熱鬧,而車裡的那個帥氣的年輕人,到現在沒有下車,那些人也沒有動作,似乎默認了我們見面的第一場交鋒,就由場上的兩位先來。
虎子走的很慢。很悠閒。可是對面的狸貓動作卻十分的迅捷,它以我肉眼幾乎捕捉不到的速度快速的衝起,貓爪在虎子的臉上留下了重重的一道疤,那隻黑色的狸貓卻在抓了一下之後,回到了原地。
好快的速度!虎子似乎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被抓了一下的他用腿蹭了一下臉,繼續往前走。
第二爪,繼續抓在虎子的臉上,那隻黑色的狸貓卻在抓了一下之後,繼續迴歸原點,它沒有虎子那麼矯健的體型,可是它卻有無以倫比的速度。虎子根本無法捕捉。
第三爪之後,虎子終於惱怒,不再悠閒的漫步,對着黑色的狸貓就撲了過去,可是等到他落在黑色狸貓的位置,那隻黑貓卻已經在他的臉上再一次留下了一道爪痕,它已經在虎子撲到之前,轉換了位置。
虎子強止住身形,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黑色的狸貓,那狸貓臉上,我竟然看到了人性化的嘲笑。
我緊握着拳頭,現在任何人,都能看到虎子的劣勢,他根本就無法碰到對方。
可是虎子怎麼會認輸?他開始沒命的嘶吼,沒命的狂撲,但是場上的局勢,卻是一場貓戲狗。
虎子再怎麼瘋狂,都無法觸及到對方,直到虎子的臉上已經被抓的血肉模糊,他其中的一隻眼上,都帶着血痕,可是他卻還似乎在做着無用的動作。
向前衝,轉向,撲。
結果是被抓,找不到對方的身影。
這是一個循環,虎子從始至終,沒有碰到那隻黑貓的影子。
那些黑衣人已經笑了,旗袍的女人看着我,笑的胸前的兩顆巍峨都在不停的顫抖,我看着還在拼命的虎子,雙眼發紅,緊握着拳頭,想要讓虎子回來,這隻貓已經他媽的成精了,就算換上人,都不一定是對手!——我已經不把虎子當成一條狗來看!
一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微微的用力,示意我穩住,這雙手給我的感覺,就是二叔。
同樣有一隻手拉住了我的手,緊緊的握住,九兩淚眼婆娑的道:“不知道爲什麼,我看到虎子就想起你,你倆很像,只是你沒發現而已。”
場上的形式,依舊如此,虎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那隻狸貓卻還是狀態悠閒。
最終,做了無數次撲倒動作的虎子,遍體鱗傷的在走,每個人都能看到,他似乎在下一秒,就要跌倒。
他已經沒有力氣繼續下去了。
他還在堅持着,前進,然後躍起。
我似乎看到了那狸貓勝利的笑容。
卻在瞬間看不到了虎子的影子,他忽然,把速度提到了剛纔的他前所未有的地步,在所有的始料未及之中,畫面定格。
場上的虎子遍體鱗傷,卻爆發出一股絕對王者的氣息,他的嘴巴里,叼着那隻還在掙扎的狸貓。
他的嘴巴,卡在狸貓脖子上的位置,然後他甩了一下,把那隻狸貓甩向那個穿着旗袍的女人,根本就沒有再看一眼的轉身朝我走來,走到我身邊兒,他眨眨眼,晃着尾巴舔舔我的手。
不管剛纔的他是誰,現在他只是虎子。
“輸贏,一招就夠了。”二叔在我身邊道。
“虎子在教你。他想對你說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