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夕立即就皺眉看了過來道:
“怎麼可能?醫術的目的是救人,提升戰鬥力的目的是爲了殺人,這兩件事完全就是南轅北轍,哪裡可能出現你說的情況?”
杜瑜琦道:
“你不是對我的醫術很感興趣嗎?還主動要求我給你治療?這時候就是學習我的醫術的大好機會啊。”
夕淡淡道:
“我喜歡喝牛奶,需要在家裡養一頭牛嗎?我喜歡吃雞蛋需要喂幾隻雞嗎?”
夕平時素來不喜多言,杜瑜琦卻沒想到她要麼不開口,一開口辭風就是如此犀利,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她繞了進去,立即就將話題強行扳了回來:
“救人殺人本來就是一件事呢,你也算是身經百戰,肯定知道在切磋的時候,是不能朝着喉嚨猛擊對吧?”
夕很乾脆的道:
“那當然了,那裡是要害啊。”
杜瑜琦微笑了起來:
“是啊,那麼爲什麼這裡是要害呢?”
夕顯然也沒料到杜瑜琦居然有這一問,愣了愣道:
“因爲被打了會喘不過氣來。”
杜瑜琦打了個響指道:
“非常好,那麼問題就來了,爲什麼打胳膊,肚子這種地方不會讓人喘不過氣,偏偏胸口就可以呢?”
夕這一次就回答不出來了,杜瑜琦看着她認真的道:
“這還只是個開始,人的身體其實比任何一臺機器都要複雜精密,我所學習的醫術的前提,就是弄懂了人的身體的結構,並且知道人體爲什麼會產生頭暈,咳嗽,嘔吐,窒息等等各種生理反應的根本原因,這樣的話,就能針對性的進行治療。當然,從另外一方面說,也可以更簡單更直接的進行鍼對性的破壞!使你的攻擊更加有效!”
夕聽了杜瑜琦的話以後,看得出來還不是很懂,不過想了想之後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便很爽快的道:
“好,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麼我也來幫手吧。”
***
好不容易弄到了兩名助手之後,杜瑜琦總算是開工了,這時候被送過來的傷員已經是足足有四五名,杜瑜琦便直接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好在此時天氣寒冷,都是零下的溫度,因此傷口不容易感染,加上傷員都是體質超強的戰士,所以杜瑜琦也就省掉了很多操作的規程,最後還有鍊金藥水和神術來進行收尾,因此處理傷員也是非常迅速。
在這治療的過程當中,杜瑜琦一面指導點撥自己的兩名助手,一面不經意的詢問傷員一些貌似普通的問題,臉色也是越來越嚴肅了起來,等到了中途有機會休息的時候,便對旁邊的夕低聲道;
“貌似聖堂當中出大麻煩了。”
夕皺眉道:
“怎麼?”
杜瑜琦道:
“根據目前獲得的一些情報分析,明斯克聖堂這邊本來是擁有主場結界之利,神聖系的技能消耗減半,效果加倍------而現在這主場結界的優勢在明顯的徐徐減弱,現在應該是削弱了至少一半了,這應該就是班圖族突然有了異動的原因,甚至連那些魔法陷阱和法陣都直接用人命硬趟,強行突破!”
夕忽然道:
“就算是這裡守不住,只要能堅持到天黑,那麼我們依靠你拿出來的夜視儀也是有退路的。”
杜瑜琦苦笑道:
“我要脫身不難,問題是離開了聖堂這邊的庇護,拉特尼斯伯爵這小孩子怎麼辦?分分鐘就會被對方的血源詛咒弄死了,現在我和大教堂這邊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局面了......何況現在只要還有傷員送來的話那麼還好,一旦是沒有傷員送過來纔是糟糕了。”
這時候每每提了兩盒飯過來給他們兩人吃,恰好聽到了杜瑜琦說的糟糕兩個字,便道:
“爲什麼沒有傷員送過來反而會糟糕?”
杜瑜琦嘆息道:
“倘若我是班圖族那邊的指揮官,在確認了明斯克大教堂這邊的結界確實是在衰弱以後,當然就不會趁着結界還能發揮作用的時候出兵啊!肯定是重新縮回去養精蓄銳,總之他們現在又不趕時間,一旦等到了結界全部消失再全體壓上,畢功於一戰!”
每每聽了杜瑜琦的話之後呆了呆,然後道:
“可是對方又怎麼能有把握這結界會一直衰弱下去呢?萬一這只是臨時出現的情況,那麼這指揮官豈不是未能抓住大好機會了?”
杜瑜琦笑了笑道: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戰爭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與其餘的因素割裂,而是要綜合起來看。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說,進犯明斯克聖堂應該是神秘組織的意願,班圖族只是被神秘組織僱傭的一方,甚至他們的內部意見都未必統一,在這樣的情況下,班圖族肯定是將減少傷亡放在第一位上,鬥志就未必旺盛,所以只要任何與保存班圖族自身實力有關的提案,都能夠得到大部分的支持哦。”
果然,就像是杜瑜琦猜測的那樣,班圖族的攻勢開始慢慢的衰竭了下去,戰場上的態勢從班圖族一面倒的強攻慢慢的變成了拉鋸戰,然後雙方重新開始對峙,接着進入到了打掃戰場的環節。
藉着這個機會,杜瑜琦便說自己想要去交戰的第一線看看,他此時在鍊金藥劑加上神術的幫助下,已經至少救了三四十名傷員,話語權也是日益增加,因此他的合理要求都會被滿足的,便帶着夕等人一起去了西面的戰場。
***
很快的,一干人就站在了護牆的上方,據說這裡之前就是班圖族的主攻點,可以見到前方的平坦地面鋪開,一直延伸到了兩三百米的遠處,這附近本來應該是有民居什麼的,但此時已經是隻剩餘下來了殘垣廢墟,犬牙交錯的分佈在這土地上面,到處都是戰爭的痕跡,簡直就像是現代戰爭當中被炮火轟擊過似的,這些無辜的建築物應該就是在雙方的拉鋸戰,白刃戰當中慘遭波及損毀。
此時雙方應該是有了約定,互不進攻,都在朝着自己的本部當中擡着傷員或者屍體,杜瑜琦大略的數了數,看起來似乎是班圖族方面的傷亡要慘重一些。
但嚴格的說起來,這些死傷人數當中包含了不少的改造戰士,還有班圖族馴獸師豢養的野獸,這些可以說都是戰爭的消耗品,根本就不會傷筋動骨。
而明斯克大教堂這邊卻是沒有炮灰的存在------或者嚴格的來說就是炮灰已經是死光光了,所以死的要麼就是聖騎士,要麼就是苦修士這樣的中流砥柱,這些人對聖堂都是忠心耿耿,本身就是中流砥柱,聖堂培養一個的話也是極耗功夫。
若是說得嚴格一點的話,此時聖堂這邊每死一個人,那就是少一個都得不到補充,彷彿是被敲斷了一根骨頭那樣,可以說是痛徹心扉,就算是交換起來五比一,甚至八比一的戰損比也是大虧而特虧啊。
這時候兌澤忽然道:
“你們看戰場上面似乎有些不對勁。”
聽他這麼一說,一干人立即就紛紛望去,隔了好一會兒之後夕才道:
“你是說,地面上的冰?”
兌澤道:
“沒錯!若我沒記錯的話,最近三天以內都沒有明顯的降水,那麼這地上的冰就很不對勁。”
聽到了兌澤這麼一說後,衆人便不約而同的朝着地上望了過去。
果然見到這地面上的冰層赫然呈現出來了十分奇特的形式,從靠近冰雪封鎖線那邊,赫然蔓延了過來一層淡青色的薄冰,緊貼着覆蓋在了地面上,一眼看過去浩浩蕩蕩,有一種一望無垠的感覺,彷彿是一層淡青色的海洋在徜徉着。
而靠近明斯克聖堂這邊的地面上,則大部分的區域都是乾乾淨淨的,就算是有冰的話也是偶爾幾塊,仔細看去二者便恰好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照。
發覺了這一點之後,夕首先就皺了皺眉毛,然後將手在旁邊的護欄上輕輕一按,整個人就從上面飛躍了下去。
這護牆的高度對普通人來說摔下去肯定是要斷手斷腳的了,不過肯定難不倒夕了,只見她來到了被淡青色薄冰覆蓋的地面上,在上面走了幾步之後便是眉頭一皺,然後便吐出來了兩個字:
“主場!”
此時其餘的人也是跟了上來,在這淡青色的薄冰上一站,立即就明白了夕的言外之意。
原來他們站到了那薄冰上面之後,立即覺得腳下格外的滑,在行走的時候必須要非常留神,否則的話就得小心滑倒。
這種事情看起來似乎是小事,其實在實戰當中卻絕對是致命無比的大事情!尤其對於身穿板甲的聖騎士來說,完全就是個鋼鐵罐頭一樣的存在,一旦失去平衡摔倒的話,那麼要想爬起來也是格外的艱難,若是在平時還好,戰場上一旦出現這樣的失誤,足夠這人死上一百次了!
同時,哪怕是穿着鞋子,也能感覺到從腳底的冰層下散發出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氣,雙腳沒過多久就被徹底的凍僵了。
帶領着他們前來的教士也是深有感觸的道:
“沒錯,這碧藍結界所覆之處,便正是班圖一族的主場。”
杜瑜琦沉吟道:
“這冰層的名字叫做碧藍結界?”
那名教士點頭,悲憤的道:
“沒錯,據說這碧藍結界乃是由班圖族當中的強者施展出來的,十分強悍,我們的人站上去以後不僅僅是之前你們所感覺到的問題,還會無形的降低自身的冰抗,相反,班圖族的人站上去了以後,自身的移動速度會明顯的提升,冰系的法術則是會有相應的加成--------更重要的是,敵對的結界是無法並存的,所以碧藍結界每多朝着這邊覆蓋一米,我們的神聖結界就會被侵蝕一米!”
而就在他說話的時候,猛然旁邊冰層一下子迸裂!這裡本來是一處房屋的廢墟,頓時就木石混合冰屑四處亂飛,打在人的臉上生疼。
倘若換成普通人的話,這鋒利的冰屑旋轉飛射,只怕一落到了人身上就是一條淒厲的血口子,就彷彿是刀片劃過一樣,一旦落到了雙眼,喉嚨這樣的致命處,搞不好直接就死翹翹了。
緊接着,從廢墟當中竟是鑽出來了兩條巨大的冰蟲!
這兩條冰蟲的外形類似於蜈蚣那樣,軀幹呈現出扁平,不過沒有那麼多的腳,體表主體是冰藍色的殼,在殼的兩邊則是生長着棕褐色的長毛。
它們分爲一大一小,其寬度至少也是兩米,一露出到了地面之後,雖只有半截身體伸出在地外,也有兩層樓的高度,頭部的口器有兩根鋒銳的獠牙,現身之後就從中噴出來了陣陣藍白色的冰霧,那名帶路的教士根本就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就直接被凍結成了一塊淡藍色的冰雕!
緊接着,另外的一頭較小的冰蟲就俯身下去拿頭部撞擊這冰雕,這也是它們的捕獵手段,大的冰蟲乃是雌性,負責噴吐冰霧凍僵獵物。
而雄性冰蟲爲什麼體型較小,則是因爲它的甲殼更厚,防禦力更高,獠牙更加鋒利,雌性冰蟲的霧氣倘若能凍結獵物,那麼它就負責將獵物撞碎,倘若只是讓獵物減速,那麼就會用獠牙刺透挑飛敵人。
這冰蟲一雌一雄,戰鬥方式也是一近一遠,可以說是配合得相得益彰。
不過這時候,夕雖然距離那名教士足足有三十米遠,卻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一個,猛然疾掠了過去,然後清喝了一聲“咄”!
頓時在這一瞬間,一道淺金色的巨型護罩就展現了開來,正是氣功師的招牌技能:念氣罩!這玩意兒在破掉之前,任憑外面翻天覆地,裡面的人是不會遭受到任何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