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山?!”俞凡震驚不已。
“對呀。”黃仙姑好奇地問:“怎麼了,天師?”
“沒什麼。”俞凡掩飾一句,心裡異常興奮,如果白皮在紅葉山上的對頭是個鬼仙,那就太好了。鬼仙畢竟是正仙,與道門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如果自己去找她好好說說情,說不定她會幫自己對付白皮。
更何況,按張小茜所說,白皮是爲了秋風劍主動去紅葉山找麻煩,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鬼仙也明白這個道理,這樣看來,他們聯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他心裡快速盤算了一下,打算跟七小姐結盟這件事,當然不能讓黃仙姑知道。他於是不動聲色地對黃仙姑道:“我知道了。”然後拿出一張天師符,在上面寫了幾行字,再咬破右手中指,在符紙底端按了手印,最後對它唸了一番咒語,才交給她。
他說:“這符紙上寫着你的所作所爲和我替你求情的話,你回家後,先沐浴齋戒,對紅葉山的方向設一座法壇,點上三根檀木香,誠心誠意地對七小姐懺悔,然後燒掉這張符。我已經對這父下了‘宣知咒’,又有我的天師血做標記,符一燒掉,七小姐就會聞訊,她會不會原諒你,都會先讓我知道。”
黃仙姑誠惶誠恐地接過來:“如果,她不原諒我呢?”
“那樣的話,我就親自上紅葉山,替你說情。我雖然還沒有仙位,卻是人間判官,這點小面子,鬼仙還是會給的。”
黃仙姑大喜,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謝天師!”
“好了。”俞凡一擺手:“你的竹箱子裡有‘豐醴潭水’的味道,拿出來餵給這些鬼,幫助它們恢復一些陰氣,我有話問它們。”
“是。”黃仙姑連忙答應,豐醴潭水也是七小姐走陰打來的,是滋補陰氣的珍品,她本想找機會賣個大價錢,沒想到俞凡的鼻子這麼靈敏,沒辦法,只好白白貢獻出來了。
她從竹箱子裡拿出一個大肚黑陶罐和一個黑陶杯,啓開陶罐的封泥,倒出潭水,依次分給衆鬼,衆鬼雖然在陽間徘徊,但都聽說過這種潭水的大名,千恩萬謝,飲了下去。
老朱見衆鬼像喝瓊漿玉液一樣,好奇心大起,想湊過去聞,俞凡一把拉住了他,道:“地府陰氣對活人來說是一股濁氣,你吸進肚子裡,最少也得拉一個禮拜的稀。”
老朱一聽,立刻縮了回來。
豐醴潭水下肚好一會兒,羣鬼全都舒舒服服地長出了一口氣,體型也明顯變大了點。這時,它們感知陽氣的能力恢復了,一睜眼睛,看到了俞凡和老朱,黃仙姑恭恭敬敬地指着俞凡說:“這是道門天師,這潭水就是他下令給的,你們快跪下拜見。”
羣鬼駭然,立刻下拜。俞凡擺了擺手:“不必了,都起來吧。我有話問你們,你們照實回答就好。”
羣鬼便又站起來,俞凡問那個張老師道:“鬼靈芝只有陰間纔有,你還在陽間徘徊,這鬼靈芝之毒是怎麼中的?”他對陰間的植物只稍微知道一點皮毛,這鬼靈芝他也只是聽說過,詳細情況並不清楚。
張老師畢恭畢敬地說:“迴天師。一個多月前,一個雨天,我想回家去看看孫子,路過一座娛樂園時,看見一個老太太正在湖邊洗衣服。我從她身後走過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來,看着我問:‘衣服還在,穿衣服的人已經死了,該怎麼辦哪?’”
“我一愣,看見這老太太腦袋特別小,跟身體完全不成比例,我知道她也是鬼,就隨口說:‘那衣服正好留下做個念想。’她聽了,獰笑一聲:‘這個主意好,留個念想。’然後朝我走過來,拍了我鬼門一巴掌,我就中毒了。”
“然後就陰氣萎縮,口舌成了青黑色?”
“是。”
“原來如此...”俞凡沉吟片刻,又問第二個鬼:“你又是怎麼中毒的?”
“跟張老師大同小異。”那鬼答道,他個性比較外向:“天師,我們十幾個都一樣,都是遇到了那個老太太,她問我們同樣的問題,我們的回答也差不多,都是‘留個念想’這一類意思。但我聽說,有一個生前是司機的鬼回答了別的,結果直接被她一掌打成精魄了。”
“它們回答的什麼?”
“它好像很不耐煩,說‘人死了衣服留着也沒用,燒了算了。’”
老朱很納悶:“那老太太明擺着就是想弄死你們這些鬼嘛,爲毛不直接下手?整件衣服問些雲山霧罩的問題有意思嗎?”
俞凡嘆道:“那件衣服是她的本命物,也就是她變成鬼以後最珍惜的東西。她問問題是在討口彩,你們的回答就決定了你們的命運。如果回答說‘留個念想’,她就在你們身上留個記號,但不殺你們。如果回答說‘燒了算了’,那他就完了。”
老朱皺起眉頭:“她爲什麼這樣做?”
“因爲她受着契約的約束。她能一掌把鬼打成精魄,那說明她應該是一個鬼首,不過過去曾經被法師收服過,那個法師也不能完全制服她,於是就跟她定下契約,無論人鬼,她不能隨便加害,但如果誰被她討了口彩,她就有權處置了。”
“啊?”老朱張大了嘴:“還有這種蛋疼的契約?”
“對呀,所以沒事少跟陌生人講話。”
俞凡又問:“你們是在哪個娛樂園遇到的那個老太婆?”
張老師想了想道:“好像是叫‘香榭麗舍會所’,是上層人玩的地方。但它佔地面積很大,裡面有很多娛樂設施,也對普通人開放。”
“香榭麗舍會所?”俞凡驚訝道:“你確定?”
“確定。”
俞凡打了個響指:“太好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老朱知道俞凡爲什麼這麼高興,因爲香榭麗舍會所正是八卦煉魂陣坎位的陣眼,他在地圖上用硃砂筆標出了的。他最想知道,這七個陣眼,都有什麼樣的陣主和禁制,現在不經意聽到消息,不僅省了一番打探的功夫,還可以對症下藥,佔據主動。
八卦煉魂陣的事,俞凡當然不會告訴黃仙姑和衆鬼,他擺出一副仙家的威嚴姿態,命令道:“好了,接下來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們各回各家就行。羣鬼,你們的相貌我都記得,你們也好,黃仙姑也好,今天在這裡碰見我的事,絕對不能外泄,否則我絕不放過他,明白了嗎?”
黃仙姑和衆鬼都俯首稱是,唯唯諾諾。
俞凡對老朱使個眼色:“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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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已經是後半夜了,進了宿舍,老朱打開燈,趕忙對俞凡道:“凡哥,咱們先說好,這回你一定要讓我參與,就算不能降鬼,我好歹有一把子力氣,沒準能幫你別的忙,你可不能再使陰招把我弄回來了。”
他的話發自肺腑,俞凡聽了,心裡一陣感動,掏出一塊巴林石護身符給他:“好的,兄弟。這護身符上面有我師父親自刻的篆體‘靈’字,用我的血開光過,你隨身帶好,一般的妖魔鬼怪絕對傷不了你。”
老朱欣喜地接過來:“真漂亮,這字也夠水平....買的話得多少錢呢?”
俞凡一笑:“別問了,如果無緣,千金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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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兩人一覺睡到十點,起牀後飽餐一頓,俞凡帶好法器,他們又坐公交車到了香榭麗舍會所。
俞凡起先並不知道會所是什麼,老朱在路上給他解釋了半天,等到了會所大門,俞凡一眼看去,只是水泥地上一座鐵柵欄,他不禁奇怪地道:“什麼‘貴族的專屬領地’呀,這不很普通嗎?”
老朱卻不勝神往:“山炮,這種地方就好比一個好男人,外表越不顯山露水,內在就越奢華有品位。”
俞凡一頭黑線,邁步就要進去,老朱卻拉住了他:“幹嘛,這裡不會讓咱們進去的,咱們要想進,得從旁邊買票,直接去娛樂園。”
“放屁。”俞凡瞟了一眼會所上空,揚揚下巴:“你跟我走就是,一會兒老闆會親自來接咱們。”
說罷,徑自往裡走去,老朱驚疑不定,只好在後面跟着。
還沒進門口,一個虎背熊腰的保安突然出現,攔住了他們:“兩位留步,這裡不營業,想玩的話請改天再來。”
言詞客氣,語調卻是冷冰冰的,顯然沒把這兩個少年放在眼裡。
俞凡還未開口,老朱搶着道:“我們想去娛樂園玩,那裡也不營業嗎?”
“不營業。”語氣裡多了幾分不耐煩。
俞凡冷笑了一聲,湊上前去,對保安低聲說了幾句話,保安頓時變了顏色:“你說真的?”
“廢話,快去告訴你們老闆,再耽誤一段時間,那些人都死了,瞧他能不能擔待得起。”
保安外表雖然粗糙,人並不蠢,他疑惑地看了俞凡一眼,急匆匆地跑了。
俞凡雙手抱胸,大大咧咧站在原地。老朱驚問道:“凡哥,你對他說了什麼?他這麼聽你的話。”
俞凡神秘一笑:“留點懸念吧,待會兒你親眼看見,保證嚇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