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凡呆了半響,金光神咒都無效,他就真沒辦法超度這五姐妹了,只好長嘆一聲,又拿出五張符,將她們封入其中,塞進腰帶。
劉媛從地上爬起來,氣喘吁吁地問道:“法師,你要怎麼處置她們?”
俞凡黯然道:“反正不能留在這裡,既然超度不了,我只能先隨身帶着了。”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只是沒必要跟劉媛說罷了。
收好符紙,俞凡屏息凝神,運行了一個小週天,法力恢復不少。劉媛入神地看着他,他休息好了,睜開眼,跳起來,抖擻精神,道:“最重要的事差點忘了,這五姐妹不會鬼術,肯定不是這裡的陣主,陣主應該是那個小鬼。小鬼居然舍下這裡,去了別的地方,這麼說來,對他而言還有更重要的事--嘿,這樣更好,趁它不在,我先毀了這個陣眼,救出那些純陰人魂,氣死白皮。”
說罷,瞟了劉媛一眼,劉媛如夢方蘇,連忙俯首道:“法師慈悲,功德無量。”
“我去,我是道士,別拿佛家的話來奉承我。”
“啊~~哦。”劉媛不敢擡頭。
俞凡來到血煞池邊,伸手沾了一點涌動的鮮血,放在嘴裡嚐了嚐:“果然,人、雞、猴三種血液,被閻羅宴的秘藥和鬼術催化,陽氣都變得這麼邪門。”
他忽然扭過頭來,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對劉媛道:“美女,對了,按學校的輩分來說,我應該叫你師姐吧?”
“呃....按輩分確實如此,但現在你是法師,我是冤鬼,我可不敢當...”劉媛有種不祥的預感。
俞凡哈哈一笑,站起來,朝她一招手,她不由自主地浮起,飄到了他身前,他伸手挽住他,咬破右手中指,在她臉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張凝神符,然後甜甜地道:“你這麼說就太客氣了,劉師姐,師弟今天請你幫個忙。這池子裡的死玉,今天必須取出來,但法師最忌血污,這個血煞池,我不好進去,你替我去取一下怎麼樣?”
劉媛嚇得差點魂飛魄散,連忙道:“法師,這池裡陽氣那麼重,鬼魂跳進去就好像跳進火獄一樣,我可不敢!”
俞凡柔聲道:“師姐不要怕,你臉上有我用天師血畫的凝神符,別說是這池子,就算你真的到了烈火地獄,只要時間不長,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的,所以你儘管大膽的去取就是。更何況,鬼魂幫助法師是一項大大的陰德,你手上好歹也有幾條人命,幫我這一回,日後陰君殿前,可以抵消很大一部分罪過。如若不然,你到了地府還要受一些酷刑的,那些刑罰,可比這個血煞池要厲害得多....”
他循循開導,軟硬兼施,慢慢地,他感到劉媛似乎沒聽他的話,而是一味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她忽然低下頭來,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道:“好,法師,既然你開口求我,哪怕再難,我也去一趟。”
俞凡大喜,鼓掌道:“好。按照陣法,那塊死玉應該在血煞池正中。”
劉媛點點頭,她既然答應了,便絲毫不拖泥帶水,徑自走到池邊,朝池中望了一眼,又看看俞凡,一咬牙便邁了進去。
她的腳一觸到鮮血,就聽見一陣“吱吱”聲,好像烈焰在燒灼皮肉。鬼魂最怕陽氣,這血煞池對劉媛來說,無異於一池新鮮滾燙的岩漿,她的腳踏進去後,皮肉立時被燙爛,露出了白骨。
這其實與地獄的刑罰沒有區別,劉媛的牙齒幾乎要咬碎了,她毫不退縮,兩條腿都邁進去,鮮血剛好淹沒到她的大腿,皮肉一塊塊被燙掉,她疼得差不多要癲狂起來,晃動兩條白花花的骨頭腿,一點點朝血煞池中心蹭過去。
池底是傾斜的,越往裡,鮮血越深。很快,劉媛的腰部淹沒其中,也化成了白骨。她上半身被陽氣烤的通紅,眼睛簡直像血瑪瑙一般,拼命瞪着池中鮮血,搜尋死玉。
她雖然是個有修爲的鬼,但這厚厚的鮮血,以她的眼睛還看不透,不過,內部封印着諸多人魂的死玉卻自會散發一股強烈的陰氣,血煞池的陽氣也遮不住這股陰氣,劉媛把自己的修爲用到了極限,終於找到了死玉陰氣的所在。
她鎖定位置,拼盡全力,一頭扎進池中,陰氣與陽氣相激,血池翻起一片渾濁氣泡。
幾秒鐘後,俞凡看見,血池中央又翻起一片氣泡,劉媛掙扎鑽出,朝他興奮地揮着右手,右手裡果然握着一塊墨黑死玉。她整個身體,只有畫了凝神符的臉完好無損,還是一個美女,脖子、雙臂和軀體全化爲了粼粼白骨,看上去詭異極了。
俞凡儘管早有準備,一見她模樣如此悽慘,心頭立即涌上一陣愧疚,雙手結印,念聲咒語,劉媛頓時從血池中被拔了起來,飄飛到他面前。他從她手裡拿過死玉,道:“師姐,你辛苦了,我真不應該叫你去。”
殘存的陽氣仍在灼燒着劉媛,她臉上卻露出一種滿足的表情,對俞凡微微一笑,虛弱的道:“沒事的....能幫到你就好.....”
話一說完,她再也忍耐不住,俯身倒下,俞凡左手扶住了她,拿出緹玉戒指,戴在靈官指上,繼而用戒指抵在劉媛的鬼門,低聲說:“師姐,這個戒指可以封印、滋養靈體,我把你封到裡面,過不了幾天,你的鬼身就能恢復正常。”劉媛掙扎着點點頭,俞凡唸了幾句咒語,劉媛的身體頓時縮小,化爲一道虛影,吸入緹玉戒指中。
俞凡心裡升起一縷抹不掉的悵惘,他愣了好一會兒,收起柔情哀思,細看那塊死玉,裡面果然有數十條人魂。他環顧左右,見這裡再無鬼怪陰氣,便徑自出了墓門,沿墓道離開。白僵的屍首仍躺在石門內,俞凡把剩餘的糯米全灑在它身上,然後不惜血本,用陽極真火把它燒爲灰燼,再用一根枝葉茂密的樹枝掃出來,挖個深坑,埋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月亮已經掛在西天,他擦擦汗,瞅了一眼黑洞洞的石門,心想:“這道門就讓世人去發現好了,白皮在醞釀大計,天京肯定會有一番風雨,這小小古墓,給人看見也無所謂。”
他這樣想着,拿出羅盤,斷定方位,向樹林外走去。剛走到邊緣,藉着從外面透進來的微光,他看到一個胖胖的身影倒在一棵粗大扭曲的槐樹下,心裡一緊,走近去看,那胖子果然是老朱,老朱額頭一片青紫腫脹,眼珠往上翻,暈了過去。
俞凡不禁十分奇怪,擡頭細看,那隻陰陽鳥深深卡在樹枝裡。他用罡氣一感應,頓時明白了,這顆槐樹樹齡太老,很快就要變成樹精,大量陰氣聚集在它周圍,陰陽鳥力量微弱,被這股異常的陰氣給吸引了過來,卡進了樹枝裡。而老朱失了神,只知道追逐陰陽鳥,於是不停地跳起來去夠它,腦袋撞在橫斜的樹枝上,硬生生撞暈了過去。
俞凡不禁一頭黑線,暗想,本來是爲了他着想,誰知道竟有此事,真特麼是人算不如天算。
.......
第二天傍晚,天京學院男生宿舍,7號樓107室。
寂靜中,傳來一陣汽車喇叭聲,繼而有人敲門,聲音輕柔,但持續了很久,老朱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只看見一個人從自己上鋪下來,只穿着內褲,一手揉着眼睛,過去開門。
門打開了,同時爆出一男一女的驚叫:“啊!”
老朱頓時打個激靈,清醒過來,向門口一看,俞凡穿着一條老農民才穿的灰藍色三角內褲,跳到左側牀上,蜷縮起來,而門外赫然站着一個少女,她皮膚白得耀眼,一件紅色小衫裹着飽滿奪目的胸部,正用手羞澀地遮着雙眼。
儘管只露出多半張臉,老朱還是本能地察覺到,這少女肯定顏值超高。他搖搖疼痛的腦袋,勉強擡起上半身,這一回他又看到,女孩的纖手上掛着一枚紅色車鑰匙,鑰匙柄上繪着一匹奔馬,正是法拉利恩佐,他立即徹底清醒了,同時又目瞪口呆。
來者正是謝洵美。
俞凡殘餘的睡意也全嚇跑了,他近乎全/裸,連忙伸手把門撥回去,飛快跑回牀邊,穿好衣服,看了老朱一眼,又跑過去打開門。
謝洵美仍在門外,臉如朝霞。
俞凡一邊驚訝地道:“謝姑娘,你怎麼來了?”一邊把她讓了進來。
謝洵美不愧是大家閨秀,很快就恢復了落落大方的儀態,她進了門,環顧一下房內,對俞凡笑道:“我們馬上就要開學,我習慣提前過來兩天,準備一下。路過男生宿舍樓,忽然想起道長你來,就來看看,你還習慣嗎?”
俞凡回想起這兩天的經歷,不禁摸摸後腦勺,他纔要說話,突然心中起疑:“我...很好....對了,謝姑娘,我記得我沒告訴你我在哪個系呀?這裡也沒幾個人認識我,你怎麼知道我的宿舍在這裡?”
“呃,”謝洵美的臉更紅了,她低了低頭,忽然笑道:“山人自有妙計,天機不可泄露。”
這正是俞凡看出她五行屬性後,用來搪塞她詢問的話,俞凡不禁語噎,再次滿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