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老人都是一驚。銀髮老太問道:“小夥子,你是什麼人?”
“我是道士,”俞凡說:“我來這裡,就是爲了抓鬼....或者裝神弄鬼的惡人。”
“你是道士?”銀髮老太哪裡肯信,她打量了一下這個一身阿迪達斯的清秀小夥:“你分明就是個學生嘛,聽口音,好像是四川人吧?來這裡上大學對不對?小夥子,好好唸書就是,不要攙和這些沒用的事.....”
她絮叨起來,俞凡懶得費口舌,他仔細看了看老太太的面相,道:“老奶奶,你三十歲時丈夫橫死,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仕途顯達,但女兒至今沒有子嗣,對不對?”
此言一出,銀髮老太太像鴿子一樣瞪圓了眼睛,道:“你,你怎麼知道?”
“你的面相告訴我的,右山林隱泛烏黑,左眉被斜紋截斷,主三十歲時曾遭遇大難,而你鼻上光殿狹隘,夫座黯淡,主損夫,這兩條加起來,就說明你三十歲時,丈夫死於不幸。”
“你雙眼下的男女宮潔淨明亮,這是兒女雙全之相,結合你的年紀,大概不會要三個孩子,所以說你有一兒一女。你的顴骨飽滿圓秀,證明權勢運佳,但你並非仕途之人,所以官運亨通的應該是你兒子。但是,你的右眼肚有兩道橫紋,主女兒四十歲後纔能有子嗣。”
其他信息倒還罷了,她女兒大學畢業後嫁入外地,一直沒孩子,卻是她始終保守的一個秘密,只有幾個老閨蜜才知道。這老太太本來就喜歡看相算命,對一些江湖術士的鬼話都深信不疑,聽他說的這麼準,不由得既驚且懼,耳後的短髮不住顫抖:“小夥子,你...真是道士?”
“對,他就是道士,法力很厲害的,”老朱忍不住插口道:“現在他身上就帶着一個鬼,要不放出來給您瞧瞧?
俞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多話!”
老太太和周圍的老人們都張大了嘴,末了,老太太又嘆了口氣,道:“好吧,我信你了,小夥子,這是一件很慘的事。死掉的那個女孩叫曹貝妮,是我一個同事的親戚的孩子,我跟她認識一點,她才十九歲,長得那叫一個水靈,而且特別懂事,是個好孩子。”
“但前幾年,我聽同事說,貝妮玩碟仙入了迷,喜歡上了法術,東城有個黃仙姑,據說看風水和抓鬼都很有一套,她就跑過去賴死賴活地拜她爲師,連上學都耽誤了。”
“這兩年,方澤壇傳出了鬧鬼的消息,很多小孩故意晚上來這裡玩,搞什麼‘試膽大會’。前天傍晚,我在這裡散步,貝妮也來了,還帶來一個大揹包,她看見了我,很興奮地說,這裡真的有鬼,晚上她一個人要在這裡抓鬼,我一聽就很害怕,勸她回家,但她不聽,說她有很多厲害法器,保證沒事。”
“結果昨天早上,我和幾個朋友到林子裡散步,發現了她的屍體,哎,這姑娘實在太慘了,整個人被吸乾了,模樣沒法看,我是靠她的衣服才認出她來的。她那時靠在一棵樹上,身前擺着一個法壇,地上灑了好多黃符紙,一片狼藉。我們都嚇壞了,趕緊報了警,然後我又給我同事打了電話,警察來了後封鎖了現場,擡走了屍體,這兩天,他們一直在這裡調查,可一點消息都沒有....”
說到這裡,她眼含傷痛,問道:“小道長,一夜之間變成乾屍,你說她是不是被鬼害死的?”
俞凡還未答話,老朱注意到,他的脊背在衣服裡顫抖,分明十分激動,但他不動聲色地說:“這個,不去調查一下怎麼知道呢?不過,老奶奶,這裡剛出了這種慘案,你們最近幾天最好別來鍛鍊了。就算林子裡沒有厲害的鬼物,但肯定有別的危險,你們都年紀大了,還是自己保重爲妙。”
銀髮老太聽他搪塞自己,微微一愣:“哦,好吧....”
俞凡朝她一笑,不再說話,丟給老朱一個眼色,兩人直朝方澤壇後的樹林走去。等離老人們遠了,老朱好奇的問:“凡哥,你好像特別生氣呀,爲什麼?”
俞凡腳下一步不停,緊緊瞪着方澤壇後面廣袤的林子:“老朱,你有所不知,法師們要捉鬼除妖,時刻面臨危險,所以我們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所有法師要同氣連枝,一個人一旦遇險,路過的見到了,必須幫忙。這曹貝妮應該算不上正式的法師,頂多是個法術愛好者,但即便這樣,妖鬼殺她,也是殺我的同道--我一定要爲她報仇!”
他腳下奇快,不一會兒便到了樹林,只見古槐傾斜,巨楊參天,松柏森然,一條條磚石小徑縱橫交錯,延伸到深處,今天天氣本就不太明亮,瀕臨傍晚,林中更是昏暗幽靜。
老朱小跑着緊跟俞凡,進了林子,俞凡立刻拿出羅盤,辯識陰氣方向,兩人小心翼翼,十幾分鍾後,走進樹林深處,羅盤的指針忽地左右亂顫,俞凡哼了一聲,鷹隼一樣的眼神環顧左右,道:“就在這附近。”
老朱趕緊探過頭來:“什麼?”
“殭屍。”
“殭屍?”
“對,”俞凡收起羅盤,解釋道:“陰氣極強,而且裡面夾雜着一股子屍氣。”他說着,抽抽鼻子,伸手掏出一把糯米,朝東北方的地面一撒,“嘶~”的一聲,糯米全變成了綠色。
“那裡是殭屍走過的地方,糯米灑出,黑色的是鬼氣,綠色的是屍氣。老朱,以後你免不了要幫我,最好記住這些常識。”
老朱連連點頭,只恨沒有隨身帶個筆記本,他歪着頭問道:“那我們怎麼找它呢?”
“不用,它會來找我們的,”俞凡解下腰帶,拿出一干法器:“我佈置一個陣法,待會兒你幫我一個忙,站在陣法裡面,把它吸引出來。”
老朱驚道:“我把它吸引出來.......我靠,凡哥,你該不會一開始就打算把我當誘餌吧?”
俞凡不好意思地一笑,伸出三根手指:“給你三千塊酬勞,怎麼樣?”
“四千!”老朱眼前一亮。
“四千就四千,九天後給你。”俞凡狡黠地說:“李海洋的命,就當是你救的。”
“另外,你可得保我安全,我可不想連戀愛都沒談過就變成乾屍。”
俞凡拿起一個墨斗,抹好硃砂水,以兩側楊樹爲界,在地上彈了七道紅線,鋪上糯米和雄黃:“放心好了,這叫墨斗法網,你站在最中間這條紅線上,再加上我在外掠陣,別說是一隻綠毛殭屍,就算是屍王來了,也保管傷不到你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