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門外,俞凡和老朱甩開槽牙大吃大喝,很快完全混熟了。俞凡離開謝家時,又換上了自己那套土裡土氣的衣服,老朱說這身打扮不能在都市裡混,飯後硬拉着他去高仿聖地買了一套假阿迪,纔回了學校。
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兩人從東門進來,一路朝南,很快到了傳說中的無名湖,月朗星稀,倒映在黑玉般的水面上,湖畔清風徐徐,三三兩兩的大學生正在沿湖散步,一副絕佳的青春美圖。
湖北是一座黑漆漆的槐樹林,俞凡和老朱路過時,恰好一對情侶摟抱着走了過來。女孩相貌十分清麗,穿着露臍上裝,白花花的小腰一扭一扭,靠在男孩肩膀上。男孩一看就是個學癡,激動得兩條腿哆嗦不止,滿臉期待,連看都不看俞凡他們一眼,摟着女孩急急忙忙朝槐樹林深處走去。
俞凡首先停住,扭過頭,瞧着女孩婀娜多姿的背影。老朱也停下了,垂涎三尺地道:“凡哥,他們肯定是去野戰了,要不咱哥倆去觀摩觀摩,學習一下經驗。”
“你說對了,咱們必須得去觀摩一下。”俞凡噴着酒氣道:“不過,不是爲了學習...什麼野戰,而是爲了抓鬼。”
“抓鬼?”老朱驚出一身汗,醉意立即消失了:“那個女生是鬼?”
“對,而且是個有修爲的厲鬼,怨氣也很強,能化爲人形,咱們得快點去,要不那個男的恐怕要糟糕。”
“這....”老朱囁喏不已。
“這什麼?”俞凡怒了:“剛纔喝酒時,你不是說,以後要幫我抓鬼,好拉高人生的什麼比格嗎?怎麼一見真章就又慫了?”
老朱聞言,把胸脯一挺:“凡哥,不是我老朱膽子小,我看電影裡的道士抓鬼,總帶着許多法器,你現在赤手空拳,有把握打贏那個惡鬼嗎?要不咱先回去取你那個旅行包....”
俞凡笑了笑:“老朱,這你還真想多了,今天我讓你看看我的本事,別說是區區一隻厲鬼,就算是一隻鬼首,我空手也能打得它滿地找牙,走!”
他不再多說,一手拉起老朱,也急急忙忙朝槐林深處走去----他們不知道,不遠處有幾個人也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倆,還以爲他們是一對去打野戰的同性戀。
兩人奔進槐樹林,四下裡黑咕隆咚,哪裡還有那一男一女的影子?老朱不禁抱怨道:“這麼黑,到哪找那個他們去?”
俞凡道:“你別急。”
槐樹是木中之鬼,聚集陰氣效果最好不過,因此鬼總喜歡在槐樹林中作祟。現在距離那個女鬼尚遠,靈官指對它還沒有反應,他左顧右盼,忽然眼前一亮,計上心頭。
左側三四米外,是一棵比合抱還粗的老槐樹,少說也有百年樹齡,他徑直走過去,踮起腳折下一根帶綠葉的細枝,然後回來,摘下七片葉子,在地上擺成北斗七星,圈定五行中的兌位,再將槐樹枝掐下三寸長的一段,插在斗柄星正下,然後他念動咒語:“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運無常,我奉敕令,逐厲避荒,如敢有違,化骨飛揚。”念罷,他拔出槐樹枝,刺破右手中指,一大滴鮮血冒了出來。
他屈指一彈,鮮血飛上空中,散成一排小珠,掉在地上,赫然變成一個箭頭,指向正南方。
俞凡沾着剩下的血在左掌心寫了個敕字,朝老朱一招手,朝正南的黑暗中跑去。
才跑了半分多鐘,兩人都聽到,一道長滿野草的土坡後面,傳來男生威猛無比的“嗬嗬”聲,看來這傻帽已經上套了。
俞凡跑到土坡邊,縱身跳上去,朝下一看。
那個學癡脫光了衣服,瘦得像排骨一樣的身子正壓在一個穿着壽衣,半張臉是骨頭的女鬼身上,女鬼賣力地擠眉弄眼,做出一副挑逗的表情,學癡玩命地衝鋒着,同時淫笑道:“這表情好,夠騷,來,再換一個,哥哥待會讓你嚐嚐我的十八招獨門絕技。”
俞凡噁心得差點沒吐了,正要高喊,老朱也跑了上來,他看到那個女鬼的臉,嚇得大叫一聲,兩腿一軟,直接跌下坡去。
“砰”一聲,老朱肥碩的身軀覆蓋了那一人一鬼,他的厚嘴脣義無反顧地壓在了女鬼的大嘴上。
俞凡忍不住捧腹大笑,從山坡上跳了下來,說:“童子老朱,初吻降鬼,也算陰陽界一段傳奇!”
話音未落,女鬼用力一推那學癡胸膛,學癡和老朱,加起來少說也有三百斤的身體,像兩個枕頭一樣飛了起來,落在一邊。
女鬼直挺挺地跳了起來,披頭散髮,對襟壽衣胸懷大開,五臟六腑掛在外面,她用還有皮肉的右手抹了抹嘴,惡狠狠地叫道:“呸呸!臭胖子,敢親老孃的嘴,待會兒看老孃不挖了你的心。”
老朱摔得七葷八素,但神智仍然清楚。那學癡起先被女鬼迷惑,經過一壓一摔,現在也清醒了過來,他看清女鬼,嚇得尖叫一聲,肝膽俱裂,一把抱住老朱的大腿,胯間一鬆,一泡尿直接把老朱的褲子尿溼了大半。老朱恐懼之餘,哇哇大叫,打了學癡一個嘴巴。
俞凡不想他們被嚇壞,舉步邁到他們面前,對女鬼笑道:“你想挖他的心,得問問我同不同意。”
女鬼嗅出他身上的道士罡氣,立刻躥起,張開長長的十指,對着俞凡心口刺過去。
“還想掙扎?”俞凡一笑,不躲不閃,左手掐成法訣,朝女鬼右手擊去。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破!”
敕字擊在女鬼手上,紫光一閃,女鬼一聲慘叫,躺倒在地上。
俞凡不等她起來,跳將過去,右手拇指指甲劃破中指,飛快地在她臉上畫了一張鎮魂符,女鬼頓時不能再動,俞凡戲弄道:“瞧你這半邊臉,活着時也是個美人吧?死後居然幹起了賣色勾魂的勾當,嘖嘖,真是可惜!”
女鬼知道自己遇上了強手,兇惡的態度立即軟化,直直躺在地上,不住哀求:“法師饒命!我原本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叫做劉媛,兩年多前在方澤壇被惡鬼害死,惡鬼的主人又用邪術控制了我的屍體,使我不能投胎,留在陽間替他勾魂作惡,我不敢不從....求法師憐憫!”
“什麼!”俞凡大驚:“害你的鬼和人都是誰?”
“害我的是一個被煉化的小鬼,”女鬼哀哀地道:“他有個很厲害的主人。當年,我去方澤壇玩,小鬼化爲幼童,在大牌坊下哭泣,恰好被我遇見,我很關心,上前問了一句,結果就被他引了魂,一頭撞死在大牌坊的石座上。我死後,魂魄就被他主人拘住,我來自本市郊區一個農村,屍首回家土葬,但不久也被他主人挖了出來,施加邪術,徹底控制,使我去不得陰司。嗚嗚,求法師慈悲,放過我......”
“那個主人是白皮嗎?”俞凡怒道。
女鬼聽到“白皮”三個字,身軀不禁一顫,幾乎要哭出來了:“是她!”
俞凡怒不可遏,道:“這個騷貨,害死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