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被暗影包圍,五官很朦朧,但裸露出的肌膚都十分蒼白,猛一看真像裹着紅裙子的鬼魂,在黑暗裡很有一種陰森的感覺。
這時,老朱也感覺到了異樣,回過頭看見那女孩,嚇得大叫一聲:“鬼啊!”
俞凡一揚手:“別胡說,她不是鬼。”
“說得對,你纔是鬼呢,你長得可以嚇鬼!”女孩非常生氣,走出樓影,來到星光下。
這時俞凡二人才把她看清楚,她身材超級棒,耳垂上戴着兩枚水滴形雞血石耳墜,至於臉蛋,簡直好看得不可思議。
她走到這麼近,俞凡的靈官指裡才升起出現一道非常微弱的熱意,他一怔:“這女孩身上還有一點鬼氣。”
他注意看去,女孩的臉非常蒼白,印堂發暗,他心裡一動:“莫非她最近遇到過鬼?”
他正在思忖,女孩氣呼呼地走到老朱面前,纖手插着腰道:“你說誰是鬼?”
老朱見了她,心蕩神馳,一雙小眼瞪得圓圓的,忽地看了一眼地面,女孩有影子,他連忙嬉皮笑臉地道:“喲,瞧我這臭嘴,美女,對不起!我們倆是道士,來望星樓捉鬼,滿腦子想着鬼,突然看見你,就發生誤會了,千萬勿怪,千萬勿怪!”
這句話說得仍然不是味,女孩上下打量他幾眼,撇撇嘴:“你是道士?”
俞凡才要說話,老朱暗中一撥他,挺起胸膛說:“對,我是散修的天師。”
俞凡差點把吃的鴨子肉吐出來,他一瞪眼睛,老朱卻用屁股擠了他一下,上前半步,莫測高深地道:“身邊這個我的童子,我們聽說望星樓鬧鬼,所以來一探究竟,如果有鬼,我就捉住它....美女,這裡陰氣很重,很可能真有危險,你一個人來,又是幹什麼呢?”
女孩冷笑一聲:“別拿我當傻瓜,你說你是天師,他是童子,那爲什麼剛纔你把我看成鬼,他卻看得出我是人。”
老朱腦筋極快:“我的法器都在他身上,法器會分辨人鬼,所以他能分辨清楚。至於我嘛,剛纔光線太暗,你又漂亮得....簡直超越人類,所以我就犯錯了....沒辦法,天師也不是回回都正確的,對不對?哈哈哈哈~~~”
女孩瞟了俞凡一眼:“是真的麼?”
老朱立即殺雞抹脖子似的對俞凡使眼色,俞凡無奈,淡淡道:“是。”然後他拿出陰陽盤,指針立即指向那女孩,俞凡道:“美女,你身上好像一點鬼氣,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怪事?”
女孩驚奇的看了看陰陽盤,道:“你們真是道士?我...我確實遇到了一件怪事,跟這望星樓有關...”
“什麼事呢?”
女孩還沒回答,老朱瞪了俞凡一眼:“大膽俞童子!爲師教過你多少次,跟女施主說話之前,必須先報名字,以示禮貌。”
說完,他又正正顏色道:“咳,女施主,貧道朱友之,這是我的童子俞凡,都在這所學校讀書,請問女施主芳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告訴貧道就好。”
“我叫林道靜。”女孩仍然很懷疑。
“林道靜?”老朱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想了想,但沒想起來。他又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來見許朝陽。他是我師兄,他死後,我連續幾天夢見他,他叫我今晚到這裡來,不然的話,他就要纏住我,我特別害怕,就過來了。”
老朱不解地問:“他一個鬼魂居然想見你,爲什麼?還有你既然害怕,爲什麼不找人求助呢?”
林道靜沉吟一下,跳過了第一個問題,道:“我不敢找人求助,因爲在夢裡,他滿臉是血,陰陰地笑着,威脅我說,他現在是厲鬼,如果我找人一起來,他就把我們都殺了,而且要找到我家去,連我的家人也害死。”
“竟有這種事!”老朱大怒,一臉正氣:“這個許朝陽是什麼人?爲什麼這樣逼迫你?”
林道靜嘆了口氣,看來她很想瞞住這一點,但要想把話說清楚,這一點非說出來不可:
“我是文學院的新生。他是文學院的舞林霸主,跳得一手好街舞,而且家裡很有錢。我報道那天,是他接的我,然後他就開始追求我,我不同意,他就用各種辦法強迫我...但沒想到,九月底他出了事,我本來很慶幸,可誰知道他死了還不放過我....”林道靜一邊說,一邊垂下了頭,眼圈紅了。
老朱瞧她楚楚可憐的模樣,險些窒息,他突然飛快地瞥了俞凡一眼,拉着他跑到另一棵樹下,對他咬耳朵道:“凡哥,幫我個忙,我想追這個女孩。”
“我早看出來了,但即使這樣,你也不能說你是天師呀。”道門規矩極嚴,俞凡對他信口開河很不滿。
老朱搓着手道:“就這一次,求求你了。你有兩個大美女倒追,我卻連美女的手都沒拉過呢,凡哥,幫我這一回,好不好?”
俞凡哼了一聲:“好吧,怎麼幫?”
“我演天師,你演童子。待會兒進了樓,你聽我的指揮,處處突出我就行了。”
俞凡非常無奈,瞧他一臉猴急,只能答應下來。他叫老朱伸出右手,拿出硃砂筆在他掌心畫了一道雷符,又將咒語教給他,叮囑道:“這是***,遇到危險可以保命,但只能用三次。待會兒進了樓,見機行事,你要小心。”
老朱點頭,千恩萬謝。
回到林道靜面前,她奇怪的問:“你們去談什麼?這麼久。”
老朱清清嗓子:“我們倆剛纔商量了一下,從前聽說這樓裡鬧鬼,都是傳聞,現在遇到林施主,覺得這些傳聞可以坐實了。既然如此,我們倆就陪施主走一趟,你看怎麼樣?”
“那當然好了,但許朝陽...”
“不用怕,有我在,什麼朝陽夕陽、舞林霸主、家裡有錢,貧道一個大耳刮子,保證打得他直接去見閻王爺!走!”
老朱大搖大擺地轉過身,一揮手:“俞童子前面開路。”
俞凡又好氣又好笑,裝出一副恭敬神態,手託陰陽盤,徑直朝望星樓走去。
他覺得林道靜身上還有不少疑點,但這時當然不好說什麼,便一邊用罡氣留神她,一邊小心翼翼往前走。很快到了望星樓前,俞凡仔細打量,樓高足有近三十米,分爲七層,牆面是整齊的紅磚,西牆爬着一片老藤,瀰漫着陳舊的感覺。窗戶全嵌在牆內,沒有常見的鐵條防護網,也沒有陽臺,走廊兩頭也沒有露臺,雖然陳舊,但看上去還很結實,住人完全沒有問題。
但七樓最東側那個房間外,籠罩着一層黑色霧霾,陰氣。
這陰氣只有修爲高深的法師才能看到。俞凡心想:“樓裡果然有厲鬼。”他再一看一樓,兩扇大黃木門被一條鐵鏈牢牢纏住,上面還掛了一把大掛鎖,鎖身暗紫,俞凡眉毛一挑,走上前去,拿起來一看,鎖的背面果然刻着陰陽雙魚圖,圖外密密麻麻一圈紋理,形狀各異。
他喃喃道:“竟然用上了龍虎山六丁鎖。看來學校表面不信這裡鬧鬼,其實請過高人來做法,但是,對付區區一個厲鬼,也用不着這種法器,莫非...這裡別有隱情?”
龍虎山六丁鎖,是龍虎山高人以馭使陰神之法,借出六丁神的法力,灌注在特製的鎖中而成,靈力奇強。這種法術,至少也得是真人才能駕馭,而一個真人要對付一個厲鬼是很簡單的,用這六丁鎖,無異於牛刀殺雞,毫無必要。
俞凡的眼睛緩緩遊移,直覺地感到,這棟樓裡的事情,絕不像傳聞中那麼簡單。
這時,老朱大模大樣地過來了,昂首問道:“俞童子,爲何還不把門打開?”
俞凡瞪了他一眼:“迴天師,這鎖眼裡全是鏽,已經撬不開了,許朝陽肯定是從別的地方進的樓,我去找一找好了。”
老朱一見俞凡的眼神,立即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揮揮手:“去吧,速度快些。”
俞凡拔腿便走,逐一檢查一樓的窗戶。許朝陽一個醉漢,如果不借助工具,肯定是從一樓某個窗戶鑽進去的,他走到從東數第四個窗戶下,用手一推,窗戶果然很鬆,稍一用力,兩扇窗打開了。
俞凡朝那兩人招招手,老朱很紳士地讓了讓林道靜,陪着她不緊不慢走了過來。
林道靜一到窗邊,馬上感覺到,窗內流出一股陰森森的氣息,撲在身上。她被鬼魂糾纏了幾天,身體比較虛弱,當即一陣頭暈,悲鳴一聲,蹲了下來。
老朱連忙俯身拍拍她的肩膀:“林施主,你怎麼了?”
俞凡往窗內一看,房內黑漆漆的,有個人影一閃,發出極爲詭異的笑聲:“咯咯~~”
大晚上聽到這種笑聲,老朱和林道靜都嚇得一顫,林道靜本能地抱住了老朱的大腿,恐慌地道:“是他,是他!錯不了,就是許朝陽。”
老朱吃她一抱,恐懼消了大半,色`心蕩漾,一隻手順勢摸了摸她的頭頸:“別怕別怕,林施主,有我在呢。”
然後又着急地對俞凡使了個眼色:“俞童子,你先去看看。林施主心神不穩,爲師先安慰安慰她,待會兒再進去。”
“好。”
俞凡答應一聲,但沒有動。他對林道靜的懷疑又加了幾分。她有三盞命燈,氣息也和普通人一樣,俞凡開了一下天通眼,她的三魂七魄也無異常,這樣看來,她只是個普通人,但不知道爲什麼,俞凡就是覺得她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