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是一片荒蕪,往哪裡跑?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大片的燈火明亮,那呼嘯的馬蹄聲和富有節奏的號角,這是于闐國的迎親隊伍。年輕的國王率領着他的族人來迎接來自東土大唐最美麗的公主,他們懷着一顆熱情的心奔赴遠方,在這陽關邊塞,他們要把屬於自己的王后帶回那奢華的寢宮。
“快點走!”石將軍推了一把公主道:“往北方,那是你唯一的路。”西去便是于闐國,南方則是大唐,這個渴望着自由的公主眼巴巴的看着一臉威嚴的將軍道:“你呢?”
“我?”石將軍看了看手中的劍道:“丟掉和親的公主,我已然是死罪一條,既是要死,何不死個痛快?軍人天生就是戰死在沙場,他與我情同兄弟,我想他也會寧願犧牲自己而不讓你受到半點委屈。”
“他到底是誰?”
“一個愛着你的男人,千百年以後他還會依然愛着你……”說罷,他抱起公主放上馬背,狠狠地朝着馬臀揮了一鞭子。“啪”得一聲,戰馬風馳電掣,看着那一襲白衣的遠去,他知道遠處今夜將註定要會血流成河。
于闐國雖小卻以作風彪悍聞名,他們爲人豪爽仗義,但也同樣嫉惡如仇。得知自己的未婚妻子竟然逃跑,注重信義的于闐國人感覺顏面盡失,他們帶來了最好的禮物,挑選了最勇猛的戰士,準備了最華貴的馬車,你爲何要如此待我?
從腰間卸下了彎刀,原本那是迎親依仗纔會準備的儀式。現在象徵即將可以成爲一家人的美酒被狠狠砸碎在了地上,哀嚎的女眷祈求那嗜血的彎刀不要割破自己的喉嚨,男人們舉着自己的長矛維護着皇家最後的尊嚴。
隨着一聲喊叫,血光頓時沖天,紅色既可以代表着喜慶,同樣也可以象徵着死亡。面對着于闐國人的殺戮,唐朝將士們奮起反抗,他們的將軍從遠處歸來,光明鎧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強壯的身軀碾壓着肆虐同胞的外敵,鋒利的長劍劃破了一道又一道的甲衣。仇恨的眼光四下交匯,是誰?在遠處的山崗流淚。是誰?緊咬着嘴脣跪地久久不起?爲了自己的自由,犧牲了太多人,值得嗎?
那個原本是你夫君的男人現在正舉起屠刀面向你的同胞,那些原本是你孃家的人們正在經受着死亡前最後的驚恐。不!我要回去!狂奔,視線在模糊,滿眼的紅色叫人睜不開,也不能睜開眼。
將軍被圍困在一處小山崗上,他的腳下已經積累了太多的屍體。鎧甲早就染成了鮮紅,凌亂的黑髮在黑夜裡劃過了他那結痂的臉龐。
“回去,不要再妄想靠近一步!”他的劍指向遠方喝道:“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
這喊聲鏗鏘有力,喝得那些于闐國人紛紛開始後退,只有不遠方的那一盞白衣才知道,這是對她說的……
下一秒,無數箭雨像是瘋了一般的射了上去,他用自己的長刀依靠着自己那已經被射穿了的身體,致死他的眼睛都沒有閉上。“啊!”那些人舉起手中的彎刀像潮水一般的涌了上去,但是那個年輕的國王卻舉起了手中的權杖,他說,這是他見過最勇敢的戰士,這樣的人不應該死後還受到侮辱,他要將他厚葬……
“我還有何顏面再去面對自己的父王……”
身後,年輕女子的一生慘痛的哀嚎,撲倒在那些她曾經最熟悉的人身上。撿起唐王朝鋒利的斬馬刀,她要爲尊嚴奉上最後的綻放!
遙遠的北方,冰雪的世界,曾經是她遙想過未來的故鄉。再見了,我的世界,再見了,我的過往,年輕的國王看着那美麗的女子用刀鋒刺向自己的胸膛。鮮紅的玫瑰在潔白的衣服上朵朵開放,嬌嫩的身軀如同折斷的翅膀。
傳說,在這片大地上有着一種玉魄,它只愛這個世上最美的女子,也只有最美的女子才肯讓它出現。鮮血染紅了大地,有人看見那個地方發出一絲閃光。忽然間,狂風開始大作,漫天飛舞的黃沙夾雜着冰冷的風霜。空中肆意閃爍着的金光是無數條彙集的閃電,地動山搖般的雷鳴讓馬兒發出驚恐的哀傷。
轉瞬間,有人被捲到天空再也不知了去向,又有人被傾斜的黃沙埋住了皮囊。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被無情的剝奪,于闐國人開始紛紛逃亡,年輕的國王根基維穩,這一次血仗竟以天災收場。遠處的唐王不知道這其中的真相,以爲是天災讓他痛失愛女的同時,派人在這裡修築了一座城牆。那些掩埋在泥土裡的真相永遠不會再現,只有那女子的鮮血在溫潤地下的寶藏。
一枚圓形小小的圓環正在貪婪地吸收着公主的鮮血,溫潤的體液就像是王母的瓊漿,這是她的母親在她臨行前交給她的。據說在她出生的時候,宮裡給請來了一個道人算一算這個公主的八字好娶個名字。原本這皇宮裡是有專門的風水師的,其中的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袁天罡,傳說唐太宗李世民爲推算大唐國運,下令當時兩位著名天相家袁天罡和李淳風編寫了中華預言第一奇書《推背圖》。
袁天罡和李淳風二人乃是相術界的泰山北斗,竟然看不明白這襁褓之中的女嬰究竟是何運勢,一連佔了三卦,沒一卦都不盡相同。最後袁天罡認爲此女命中不凡,並不是他這等的凡人能夠瞧得明白,恰好一日他聽聞京城門口來了一位道士,揚言公主的命運非他不能瞧明白,便差人將他請了回來。
這個道人非常年輕,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有本事的人,袁天罡將信將疑的將此人帶給了唐王,來人只拿出了一塊環形的玉製器物對唐王說道:“此玉不是凡間所有,此女也不是凡間所有,這塊玉需要她來養,而她也需要這塊玉爲她帶來吉祥。”待那個道人獻出自己的寶玉之後,大臣們無不稱讚這是一塊寶玉,唐王大喜之下便要賞賜,只是這道人拒絕了賞賜僅僅是與唐王要了一個奇怪的約定:待她十八歲那一年的生日,請宮廷畫師將她的容顏畫下放於午門外的獅子口中。
十八年後,這位公主即將西行遠嫁,那幅畫像如約放置並在那一天真的就被人給取走了,她帶着那塊玉從此踏上了不歸之路。袁天罡後來說,那個道人應該是知道公主的命運的,但是他卻不能說,誰也不敢在天子面前說兒女夭折,於是他便要了一幅畫,那是一副遺像畫啊……
當它一點一點變成紅色的時候,一個男子拿起那枚玉環重新回到了這個空間……
“查……查爺……”胖子驚訝道:“你怎麼在這兒!哎,你怎麼還哭了,老神棍呢?”他四下張望道:“這也不知道是什麼鬼地方,黑乎乎的,老子進來半天了,硬是沒見到個屁。”他揉了揉眼睛道:“不好意思,這幾天沒怎麼好好睡過,到了這兒竟然還眯了一覺,沒想到你都找到這裡來了,你是怎麼來的啊?”
胖子說罷就想要去拉查文斌的胳膊,那一瞬間他摸到的卻是一片空氣,胖子臉色一白道:“查爺,你……你是人還是鬼?”
“睡得好嗎?”查文斌問道:“是不是很痛?”
“痛?”胖子摸摸腦袋道:“不痛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穿了一身鎧甲變成了一個殺敵的將軍。我爺爺啊以前就是個將軍,打江山打了一輩子,到頭來自己的兒子孫子全成了黑五類,怪只怪他跟錯了人啊。其實彭老總真的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我爺爺說他不後悔,我父親也是,如果他們還活着,現在我肯定也是一身軍裝,其實啊,我做夢都想當個軍人。”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道:“我也不管你是人還是鬼了,只要是查爺我都不怕,我估計我還沒睡醒,要不怎麼會看見你呢?我跟你說,我夢到小白是個公主,要嫁給一個什麼狗屁國王,她是你的女人,老子怎麼可能會同意嘛?哈哈,殺了個過癮啊,只可惜,那只是一個夢罷了。”
“還有呢?”查文斌從懷裡拿出一隻斑駁玉環道:“這個東西呢……你可曾想過這上面的沁色是怎麼來的?”
“這個難不倒我,”胖子道:“一般就是埋在地下時間久了,各種礦物質會滲透進去,老玉都是這樣的,關中道上不少作舊的,也是用這個辦法。”
“好,好,好!”查文斌一連說了三個好,他收起那枚玉環其實是想告訴他,這上面流的是你和小白兩個人的血,這是情和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