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小說或者是影視作品裡,東瀛忍者是有一種隱身術的,他們一下或者躲在樹上,或者又躲進了牆裡,其實這是一種誇張的手法。忍術是從陰陽道里悟出的一種修習法門,而陰陽道則又是脫胎自中原道教,這種隱身術的前身便是道教所修習的一種步伐,叫作禹步。
之所以說禹步走到一定的程度就會隱身是因爲,九宮八卦本身就是一個迷宮,這種迷宮的佈局使得人會在其中走迷失,諸葛亮用石頭困住數萬大軍用得便是這一招。此隱身非我們理解的消失不見,而是指完全融入這個陣法,讓別人無法從中找到或者是抓到你。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葉歡說道:“我們隨隨便便就進來了,別人可不會隨隨便便就讓我們出去,小夥子們,打起精神來,看看這裡的天這裡的地到底是不是和外面有些不同。”
幾個人跟着一隻老鼠在兜兜轉轉,不知道的人一定認爲這是瘋了,可是查文斌越走就越是害怕。禹步他是走過的,但是倒着走誰也沒試過,這裡是有一個規矩的。人這一生是從陽走到陰的過程,從生到死是活人在這世上走一遭要經過的,而從死到生,古人們認爲那是在投胎輪迴,是死人才需要經歷的,順着走便是活人的走法,若是倒過來,那豈不是由死到生。道士認爲之所以能夠邪不勝正是因爲道人修煉的陽火純正,可以壓住邪氣的那一尺,若人死了,也就沒了陽氣一說,所以自古一些道術的步伐手決還有畫符作法的流程都是固定的,每一步都代表着嚴肅和認真,從不會有人顛三倒四的去做嘗試,這是大忌!
所以,查文斌的心中當是沒有底的,繞了約莫得有四五分鐘的功夫,那隻老鼠忽然就停了下來,轉身回頭看着葉歡,似乎是在等着他給自己下達指令。
“鼠爲坎卦,方向爲正北。”葉歡清了清嗓子道:“還好這些東西還沒忘記,查小子你用羅門瞄一下,朝着北面走七步然後橫着往右再走三步。”
胖子預估了一下那個距離用手裡照了一圈,只是一堆亂石頭,看似沒有異樣查文斌便照做。在這地下想要辨別方位也只能靠羅盤來指引,不過在這裡羅盤似乎並不管用。
“忘記告訴你了,這地方磁場很強烈,羅盤等同是一塊磚頭。”
“真是沒用的東西,沒了羅盤你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說罷葉歡雙手舉起,雙眼緊閉,就像是一尊十字架。他的掌心攤開向上,手掌和肩膀齊平,手指不停的微微抖動,這一招查文斌看在眼裡,慚愧在心裡。
學過物理的都知道一個名詞:安培定律,也叫右手螺旋定則,是表示電流和電流激發磁場的磁感線方向間關係的定則。用右手握住通電螺線管,讓四指指向電流的方向,那麼大拇指所指的那一端是通電螺線管的N極。一般知道磁場、電流方向、運動方向的任意兩個,就可以讓你判斷第三個方向。
葉歡所展示的這種技能其實和安培定律如出一轍,只不過他要通過自己身上的磁場和人本身的生物電來判斷出方向的走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磁場,也有自己的電流,只不過這些磁場和電流太過於微弱,同樣的自然界也是有磁場的,風、水、甚至是石頭。他用自己的身體去感觸四周磁場細微的變化,再通過遊走在指尖的細微電流來判斷出眼下方位的走勢,這就是本事,靠的是對自己身體的瞭解和掌控,靠的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修行。
約莫一分鐘後,葉歡睜開眼睛指着一個方向道道:“就是那兒!”
胖子有些擔心道:“查爺,他爲什麼一定要你過去?”
查文斌也想知道爲什麼,不過現在他沒的選擇。如同一匹進了柵欄的馬兒,能走的只有這一條。
心裡細細的數着這是邁出了第幾步,每一步都需要深深的喘口氣換取下一步走過去時的勇氣,他並不瞭解葉歡,但是他知道,這種時候讓自己頂上去肯定不會是什麼輕的擔子。那隻老鼠卻也跟在他的身後,查文斌走一步它也跟着走一步,跟之前則完全是相反過來了。七步過後,原地轉彎,向右,目的地近在咫尺,他可以看見那幾塊零碎的石頭是那麼的其貌不揚,死氣沉沉的沒有半點特別之處。
他迴轉看了看離着自己不遠的葉歡,後者只是朝着他努了努嘴,似乎有些不耐煩他的猶豫。深吸一口氣,查文斌索性閉上了眼睛,一步、兩步,第三步正要踏下去的時候葉歡喊道:“等一下。”
“怎麼了?”查文斌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這個檔口他又要幹什麼?
“算了,你回來吧。”聽這語氣葉歡好似是經過了一番思考和掙扎,胖子見狀趕忙對查文斌喊道:“快回來,老神棍這是良心發現,千年難得遇到一次。”
葉歡順着查文斌走過的腳印,七步之後便到了他的身旁低聲道:“你抗不過這一下,換我來。”
“抗不過?”查文斌看着這再也普通不過的地面,完全是想不出會出現什麼還是發生什麼,可是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嚴肅,葉歡嘆了口氣道:“我終究還是欠你們太多了,這一次換作我自己來吧,查小子,如果我扛過去了,那麼咱們的恩怨也就可以一筆勾銷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也並非是我想的那樣,老夫縱橫一生早就看穿了生死,你且讓開吧。”
他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查文斌被他搞得有些緊張,輕輕向後退了兩步道:“那我且回去,你多保重。”
一直等到查文斌回走,葉歡都還停留在那裡,似乎還在做着什麼掙扎。看到查文斌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蓮兒一下子就從胖子懷裡撲了過去,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老神棍是不是魔障了,”胖子道:“他是無利不起早的,要我猜八成那地方埋了個什麼東西,他想借你的手拿,又怕你拿了不還給他。”
查文斌搖頭道:“不對,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猶豫,這九宮八卦倒着走,按理來說我們是由死入生。人有三魂七魄,方纔正北方的直七步右三步指的便是這個,一個腳印歸一個位,如果這十步走完,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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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邪性?”胖子不解道:“你們是不是神經過度了,什麼生生死死的,我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嘛?”
“不對,我們在池子邊就看不見自己的影子,”查文斌道:“這就是說我們如果把自己當作死人也是可以的,只不過我們沒有認爲自己死了,可是它們卻認爲我們已經死了。”
“它們?”胖子問道:“你是說那些老鼠?”
“沒錯,”查文斌道:“這裡的老鼠是要吃人的,但是爲何我們幾個從池子裡出來的卻並沒有收到它們的攻擊,反倒是陳震和陳旺,他倆進來的方式很有可能和我們不同。這個細節我看出來了,他應該也看出來了。”
“你的意思是萬一他那一步走了過去,很有可能會從四面八方涌出來一大羣老鼠撲上去。”胖子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瞬間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驚悚,他想象着葉歡的慘叫,血和肉被啃食的模糊,不禁的搖頭道:“這到底算是什麼?生物武器嘛,他孃的,老古人們腦子有那麼好使爲什麼不想點別的,盡往自己睡的地方弄這些個歪門邪道了。”
查文斌摟緊了懷裡的蓮兒,他看到葉歡調整了一下呼吸後終於是準備踏出了最後那三步。
一,二,三!
腳掌落地,會跟他想的那般,瞬間想起洪水般的老鼠大軍嘛?又或者是白光一閃,從四面八方涌出無數的英靈。葉歡靜靜的在等待,可是他想要的那一幕並沒有出現,腳下是死一般的寧靜,輕輕側過身來遙望着不遠處的後輩們,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善意的微笑。
“靠,搞什麼嘛!”胖子說道:“弄得緊張兮兮的,其實就是一個屁,查爺,我們也過去吧。”
“等等,”查文斌扯着他的衣服道:“不對勁,別過去,你什麼時候見過他笑得那麼自然?這是一種解脫,只有人在徹底解脫後纔會流露出這樣的笑容,先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