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大長老就這樣死了,以一種算得上悽慘卻不慘烈的方式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誰幹的?是不是那個老頭?”胖子說道:“沒有別人了,只有他,對嗎?”
葉秋沉默了,除了他還會有誰呢?難道是那個孩子?那一晚他便懷疑了,那個老頭抱着孩子出來撒尿,“是那泡尿,是尿有問題,”葉秋道:“張老漢根本沒有事,他是裝的,可是那個豆豆,她還是個孩子,她沒法做到像大人那般的城府,所以她沒事卻又無法掩蓋這個事實,只能胡編出什麼抗毒體質。”
“操!”胖子爆了粗口道:“你他媽早知道了,爲什麼不說!你要說了,老子有多少機會都可以幹掉那個老雜碎!”
“不忍心,我看到那孩子那雙天真的眼睛,”葉秋道:“沒想到我的善良卻給他帶來了死亡。”
雙膝跪地,雖然他和大長老之間沒有任何感情,甚至是沒有交情,可他終究還是跪了。一個重重的頭砸到了地上,或許這無法挽回他內心當中因爲那一絲仁慈而犯下的錯誤,可這終究是他的善良才釀下的惡果。
“起來吧,”查文斌道:“我想他更加希望看到的是那個無往不利的葉秋,終有一天,你會成爲他們的驕傲。你已經開始變了,從一個冰冷的人開始變得有感情,我想這未必不是好事,只是生活會給你上課,換作是我,或許我也不忍心對一個將死之人下那狠手。”
“你們都是活菩薩啊,”胖子咆哮道:“行了,現在一切都完了,他孃的,那個老狗日一定是騙我們,什麼神仙台都是狗屁!都是婦人之仁。”他對着那個洞口狂叫道:“老子要撕爛掉你那已經得了癌症的肝臟!老子要把你們爺孫都活活剝了皮!”
可惜不會有人再搭理他,七八米高,可是這四周滑溜溜的還是個倒喇叭形狀,除非是像壁虎一般有吸盤,葉秋使了幾次毫無着力點。
“完了!”胖子耷拉着個腦袋道:“上不去,我們的補給可全都在上面,這下面又冷還他媽的有帶毛的野人,老子不會窩囊的死在這種地方吧,話說真冷哎,我覺得我的衣服已經像鎧甲一樣硬邦邦的了。”
查文斌這纔想起胖子先前還落了水,這麼低的溫度,怪不得他說話都在打哆嗦了。“找個地方看看能不能生火,往裡面走走,希望這下面能有一些樹根爛木頭。”
“哪邊?”胖子來回指道:“左還是右?”
“左,那個野人不是往左邊去了嘛?就去那兒,有東西居住的地方纔有希望,我不相信他們終年就生活在這底下暗河裡。”
胖子跟在他的身後嘀咕道:“你瘋了……真是瘋了……”
顯然這條地下河非常的長,兩邊走過去竟是一些光禿禿的石頭,不過好在還是有河岸,查文斌預估的沒錯,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這裡的確是有某些東西在活動着的。比如那些一堆堆呈三角形的石頭,還有一些動物的骨骼,那是來自於野山羊還有野鹿。
“野人會吃人的吧……”胖子小心翼翼的繞了過去,一路上他都在打着哆嗦,查文斌也容忍了他的廢話,若是再不讓他講話,估計能讓他凍死。
“停下,”葉秋突然豎起手道:“有動靜,前方,已經離着很近了。”
他剛想要蹲下去,胖子就說道:“得了,別貓着了,對面都已經在跟我們打招呼了,你還藏着掖着幹嘛?”
一道光亮正刺着眼睛,那是熟悉的手電筒,如今卻在對方的手上,這不得不說是個諷刺。光亮在慢慢的靠近,葉秋手中的寒月已經反握在手中,本以爲這是一場惡戰即將要到來,可是誰也沒料想到結果竟然是這般的出乎意料……
先是一陣嗚裡哇啦的怪叫聲,接着便是依稀看見了那幾個人在朝着他們下跪,最前方的那個人雙手還託着手電高舉過頭頂,完全就是一副在頂禮膜拜的樣子……
“這,”這下可是輪到他們傻眼了,什麼情況這是?剛纔還打算要自己的命呢,怎麼這會兒來行三叩九拜大禮了。查文斌見狀把葉秋微微向後拉了一把,然後走過去試着問道:“請問,你們是什麼人?”
一通他們聽不懂的對話傳來了,語速極快,聽不出是何種語系,嘰裡呱啦的,不過他們姿勢卻還是保證着跪姿。這時胖子就有些開始壯着膽子對查文斌道:“他們該不會認爲我們是上帝派來的吧,老二你去把手電筒拿過來,看看他們會不會咬你?”
查文斌也對他點頭示意了一下,葉秋輕輕靠了過去,只要這些野人有什麼舉動,一定在第一時間會領教到寒月的滋味兒。結果相當的順利,葉秋小心翼翼的取回了手電,而在此時,那個領頭模樣的又從後面帶出來了一個瘦小的毛人,他的小腿處還在不停地流着血,渾身顫抖着眼神裡充滿了無助。
胖子一眼便瞧出這就是那個拖着自己下水的野人,那一刀原來是紮在了他的腿上。
領頭的把那個小野人往自己跟前一推,後者就跪了下去,然後他手裡拿着一把石斧模樣的東西高高揚起了手臂……
“等等!”查文斌大聲叫道:“你爲什麼要殺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那個領頭的指了指那渾身顫抖的小野人,又指了指胖子和葉秋手裡的手電,然後嘰哩哇啦的說了一通。雖然這語言聽不懂,可是從動作上來看,基本可以確定,這夥人應該認爲這個小野人是冒犯了他們,並且要斬殺了他。
查文斌往前走了兩步,那小野人滴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看着,那種充滿了絕望和恐懼的眼神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接着他做了一個動作,他伸出手去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個小野人的臉頰,這時後面那些大的頓時從口中發出了一陣類似於驚呼的叫聲。
查文斌覺得這好像沒有什麼危險,又再次把手伸了出去,那個小野人的眼神裡此刻又多了一種惶恐和不安。在那些大野人的注視中,查文斌輕輕地拉起了他的手,然後把他從地上又給拉了起來,再然後他招呼胖子過來道:“用我們的方式,告訴他們,你不想傷害這個孩子,並且原諒了他。”
“好吧,這可真有意思。”說罷,胖子張開懷抱把那小野人一把摟進了自己的懷裡,並且低下頭去親吻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被前後簇擁着,歡叫着,三個人猶如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他們好像是被當做了上帝的使者一般。這些突如其來的相遇的野人不僅沒有給他們帶來傷害,反而是把他們當做了貴賓一般,往前走了約莫又是幾百米出現了一片地下湖泊。在這個不算太大的水面之上,周邊的岩石出現了幾處鏤空的褶皺,手電掃過去,竟是一些各種好奇的目光,初初數了一下,怕是有不下三十幾號這種渾身長滿了長毛的“野人”……
那幾個野人朝着褶皺處喊了一通他們聽不懂的話,很快那些隱藏着的野人就蜂擁而至,他們以半蹲着的方式圍觀着他們,彷彿在這些野人的眼中,這些不速之客纔是異類。
很快的,一些乾果和肉食被拿了出來,胖子在這裡也找到了木頭,那是搭建成房屋模樣的三角結構,他順手扯了一點下來。當火摺子從查文斌的手中亮起的時候,周遭又是一片驚呼,而當火堆燃起的時候,他們更是往後連續退了好久。
終於有些明白了,原來他們是崇拜這火,或者說是在崇拜着光明。這就和最原始的人類一樣,對於火這種物質,人有着天性的崇拜。當食物在火的烘烤下發出誘人的香味時,這些野人喉嚨裡的吞嚥聲不絕於耳,而當查文斌把烤熟的食物分享給他們的時候,這些人更是充滿了無法表達的喜悅。
很快,一種原始的舞蹈開始跳躍,查文斌甚至還幫那小野人包紮了傷口,一改之前對胖子的那種兇狠,此刻的小毛人乖巧的簡直就像是做錯事被老師剛批評過的孩子。
一天之內,這劇情反轉得太快了,胖子一時間還接受不了:“這也太神奇了,我不是在做夢吧……你說他們是崇拜火,我覺得不是,這些野人常年在山中出沒,肯定見過山下的村落,要真是如此崇拜,他們早就傻乎乎的在那些農村的土竈前跪天跪地了。”
“你先別管那麼多,吃飽了烤乾了,咱們就去找出路,至少他們是友善的,總比是危險的要好……”
正吃着,這時有幾個野人簇擁着一個年紀稍大的,毛色有些發白的野人,他略帶着敬畏的看着查文斌,然後指了指他的跟前,查文斌立刻領悟起身道:“您請坐……”
那白毛野人卻搖了搖頭,然後用手指着自己的後方,又對查文斌說了一些什麼,查文斌也指着遠處問道:“您是要我去那兒?”
這次他的詢問帶來的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