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沒有開槍,葉秋輕輕用刀鋒劃過那河蚌肉上一根紫色的筋,他說那就是它的脊椎神經,河蚌殼微微動了一下便不再有反應。取出那枚碩大的珍珠,胖子又是嘆氣又是咂嘴,那感情就是一萬個捨不得,索性一閉眼往葉秋懷裡一送道:“你動手吧,我就當沒看見……”說着便也轉過身去躲在一邊哭去了……
磨成粉的珍珠被喂進了兩個娃娃的嘴中,這事兒也真的挺怪,那粉末一倒進去倆孩子立刻像是睡着了一般。看着那翹起的睫毛,查文斌就地兩張符紙扔了上去,一通大火把這墓室裡照得通透,熊熊的火光映射着波瀾不驚的池水,三個人的口中都沒有再多說話。
此時距離他們下這個坑道已經有約莫四個小時,到目前爲止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出現,唯一的便是那池子下方的棺材。不過查文斌對於這些死物沒有半點興趣,胖子被這一燒也就去了大半的興致,嘟着嘴道:“查爺,要不咱們就撤吧,動靜鬧大了還空手而歸,我這心裡不是滋味兒。”
查文斌卻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嘛?爲何這兩口棺材會被打開,我想打開他的人已經爲我們留下了指路標了。”
胖子不解道:“你這話該怎麼講?”
查文斌道:“從年紀上看,這兩個孩童與馬文軍相仿,而且我推斷他們出來的時間並不久,要不然如此凶煞之物也不會輕易就那般被我收服。”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那倆娃娃弄出來是爲了給馬文軍那個小殭屍找個玩伴?”
查文斌點頭道:“山魈有個習慣就是喜歡偷小孩,過去一些深山裡農戶常有孩子被所謂的野人偷走,後來有些找到了,有些則再也沒回來。找到的孩子多半是在一些洞穴裡,這山魈尤其是喜歡住在這種大型地下墓穴,我懷疑馬文軍多半也是被它給弄走了。所以,剛纔那兩個孩子就只在這個主墓室的範圍裡跑,尤其是後面那個洞裡,這說明那堵牆後面的殘洞是它們經常活動的範圍。”
這個主墓室的後牆有左右兩邊各有兩個洞,看似是人爲外力造成的,這裡的墓磚足足有接近二十公分厚,就算是炸藥如果足量也很難打開這樣大的豁口。而且洪村一帶向來地質情況穩定,從未聽說過發生地震之類的,所以查文斌早就把目光注意到了那兒,他遲遲未動手不過是自己在暗處不熟悉環境怕吃了悶虧罷了。
胖子要去,查文斌卻不許,他說這山魈可不比一般的野獸,這玩意既有人的智慧又有不凡的身手,加上一個可能存在的殭屍,這兩個加起來貿然進去危險的成分是很大的。所以他想了一個辦法,殭屍嗜血,尤其聞不得人血的味道,他讓胖子轉了過去,用手輕輕一抓,先前胖子被那童男撕咬開的口子好不容易癒合了這下又給裂開了。
“哎喲……”胖子一聲大叫,查文斌這一手來的突然讓他毫無防備,只見他在自己的棉衣裡掏出了點碎棉花捏成了個球沾了不少胖子的血丟在那破洞的兩邊,洞的出口處各有一根紅線上繫着鈴鐺,然後三人開始慢慢往外退。
“下回你要就說啊,”胖子嘀咕道:“我發現你最近也開始變壞了,居然學着用陰招玩我,回頭我要跟嫂子報告去。”
“噓……”查文斌趕忙堵上胖子的嘴,剛纔他依稀聽到了一聲鈴響,葉秋已經冒着腰做好了準備,他拿着查文斌的捆屍索,只要馬文軍一出現,以他的速度便可以搶在他回洞之前把人帶走。
黑暗中,一個低矮的身影慢慢的出現在了視野裡,腳下鈴鐺一響還是把它給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這就像是一隻見了奶酪的老鼠,它怎能抵擋住這樣誘人的味道,一旁的棺材燒的還剩下一點,不大的火苗照亮着四周,慢慢的那個身影再次出現。查文斌定睛一看,那腳上還穿着一雙小解放鞋,這不是馬文軍還能有誰!
地上的血棉花對於現在的馬文軍來說就是以前的水果糖,它彎下腰撿起那棉花團有些貪婪的放在舌尖舔舐,看到這裡,查文斌的鼻子也是一酸,這孩子說到底真的是太可憐了。
葉秋等得就是它放鬆的機會,身子微微一弓,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待到馬文軍發現有埋伏的時候葉秋手中的繩索已經甩了出去,眼瞅着繩索立刻就要套住的時候,那背後的洞裡忽然伸出一雙大手牢牢地抓住馬文軍往後一拉,葉秋竟然眼睜睜的撲空了!
果然不出查文斌所料,胖子一拍大腿也跟着衝了過去拿起手電就往拿破洞裡掃,一個人影“嗖”得一下一晃而過,葉秋順勢把頭一低跟着就鑽了進去。這個洞不大,胖子的也試了一下,剛好被自己的肩膀給卡住,不過現在這道密室裡已經空空如也。就在前一秒,就在查文斌的眼皮底子,那個人影已經從另外一個出口衝了出去,恰好和他面對面的相遇。
若這是一個殭屍,查文斌有幾種辦法都可以攔下它,可惜,這個東西是活物,只是肩膀對着肩膀那麼一撞,查文斌便覺得嘴巴里一甜,整個人當即就倒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墓室的牆壁上久久不能動彈。
聽到動靜的葉秋趕忙追了出去,纔到門口,黑暗中又是一陣風過來,葉秋下意識的拿刀去擋,只見火花飛濺,“璫”得一聲,一個黑乎乎的重物差點沒把他給砸死。饒是他擋了一把也被那慣性傷得不輕,待那東西落地才發現原來是一隻碩大的青銅鼎,起碼也有幾百斤,竟然會被當作石子一般丟了過來。
更加讓人覺得可怕還不止於此,不知怎得,此時那些牆上的壁畫好像又都活了過來。朦朧中,一個個奇奇怪怪的人影開始若隱若現,查文斌只覺得有人在拉扯他的身體,也有人在試圖掐他的脖子,剛纔那一擊讓他胸口岔了氣,根本動彈不得。而葉秋此刻正被那鼎壓着小腿,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看他那一臉痛苦的表情想必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好在這時胖子已經及時退了出來,一梭子五六半也沒管瞧沒瞧見就是亂掃,這些東西好像格外的害怕他,胖子只是亂叫着大吼那些個玩意就全都紛紛又退下了。
查文斌示意他先去看看葉秋,幫忙一起挪開那隻鼎,還好,只是褲腿上有些血跡,胖子給捏了一下骨頭應該沒斷,以這個傢伙怪胎的身體素質最多一天就能恢復,不過眼下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
那邊則是岔氣,這玩意說大那能讓人要命,說小其實去醫院醫生連藥都不會給你開,可是那氣不散去的話就得一直不能動,否則便會讓腹腔和胸腔之間的那層橫膈膜如同刀攪。
胖子慢慢扶起查文斌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道:“查爺,你忍着點,一會兒就好。”說罷,他揚起巴掌“啪啪啪”照着老查的後背就是狠狠三下,這小子下手真是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帶着報復,反正查文斌連哼哼的機會都沒有他已經完事了。又拉着查文斌的胳膊上下左右晃動了幾次這才說道:“你起來試試,要是還岔着就再拍一次……”
“不用了……”查文斌連忙掙扎着爬起來,這岔氣現在倒是真的被胖子給拍散了,可是他後背那個痛得已經開始發麻了。
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竟然還被弄得如此狼狽,這絕對是一次失敗的戰役,相當失敗。
這墓室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三個人一瘸一拐的試着又把每個角落再次搜了一遍,那馬文軍連同那山魈的影子都瞧不見,就好像是遁土了一般。胖子道:“會不會他孃的是跑出去了,我們三還傻乎乎的呆在這兒。”
“不會。”查文斌道:“殭屍和山魈都是見不得太陽的東西,現在正是大中午的太陽高掛,我能感覺到他們就在我們的附近。”
“你的羅盤呢?”胖子道,“用那個找啊。”
“不行,這裡的髒東西太多了,羅盤也定不住具體的哪一個,回頭再極細搜一遍,尤其是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裡看看還有沒有殘缺的地洞之類的。”
正找着,突然離着他們十來米的一個耳室裡閃過一道人影,胖子舉槍就是一個點射,子彈呼嘯着擦着那人影而過,胖子大叫道:“他孃的,在那,去主墓室了!”
待他們剛追了幾步便聽見“撲通”一聲,查文斌暗道一聲糟了,那東西怕是已經進了水裡,這下可沒招了……
可是待他們剛走進主墓室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手裡正抱着一個孩子,那孩子的額頭上還貼着一道符好似已經睡着了,他跟前的水池還在不停的打着水暈,一圈一圈的剛剛纔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