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有一種想要瘋狂發泄的衝動,憑什麼?憑什麼一張紙就可以去決定自己的命運?憑什麼!如果可以,他想回去問問,是誰賦予他有這種權利!
“你即是一個全天下都知道的秘密,又是一個全天下都不知道的秘密……”這句話在他的腦海裡久久盤桓,豁然,查文斌跟瘋了一般衝到了已經被五花大綁的百千里跟前,他眼神裡少有的露出了殺意,惡狠狠地道:“說!告訴我!”
“查……查爺。”胖子可從來沒見過如此失態的查文斌,“你的手捏着他的嘴巴了,說……說不了啊!”
“啪!”查文斌一個巴掌狠狠地扇了過去道:“枉我曾經還拿你是前輩!說!”
“呵呵,你殺了我吧……”百千里顯然不懼怕,他的嘴角泛着淡紅色的泡沫,眼神冷冷的盯着查文斌重複道:“你殺了我吧!”
他一把搶過胖子的五六半往百千里的腦袋上一頂,戳他的頓時額頭一翹,“你以爲我不敢!”
“哎哎,查爺,別衝動啊……”這回竟然輪到胖子來勸他了,悄悄的他順手在那槍上一抹就把保險給關了,風起雲暗地裡給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你小子這回真機靈。
“說,爲什麼跟着我,洪村的孩子是誰幹的,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半眯了一下,恍惚之間,胖子在那一刻覺得眼前的查文斌真的已經不是那個他所熟悉的查文斌了,冷血、無情,甚至帶着一點霸道!
“你殺了我……”
“咔!”他的手指真的去扣動了扳機,只是到一半的時候就卡主了,明白槍械被胖子動了手腳後查文斌伸手去拿噶桑的獵槍,噶桑看着他那要模樣死活不給,就在這時,那邊喊道:“哎哎,神棍,神棍!你丫裝死是吧,哎……”
風起雲附身一探道:“已經沒氣兒了,”說着他拿木棍在百千里的嘴巴里撬了一下,連同血水一塊兒湊到鼻子跟前道:“氰化物中毒,應該是口中含毒自殺了。”
“死了!”見查文斌還在那兒跟噶桑較勁,胖子把手中的槍往他懷裡一塞道:“死了!你要打是吧,來啊,打啊!朝着他打啊!人已經死了!死了,你聽到沒!查文斌,你他媽的醒醒!”說着他一個巴掌就扇到了查文斌的後腦勺上。
世界頓時安靜了,良久查文斌默默的轉過身來,他一把拉起百千里還微翹着的嘴角哽咽道:“爲什麼,爲什麼你連死都肯告訴我!爲什麼!”最後這一句爲什麼,那棱格勒峽谷裡一大片鳥兒頓時被驚得飛起……
百千里的屍體被埋在了山谷裡,查文斌依舊給他做了一個簡短的法事,一炷香,沒有紙,他說,這是爲了亡人可以早日回到故鄉,雖然他知道百千里這輩子都有可能回不去了。
風起雲在一旁說道:“盤古紅蓮給他作伴也是前世修來的福了。”
“知道石算盤是怎麼來的嘛?”查文斌的臉色已經緩和了很多。
風起雲也沒回答,只說道:“跟着紅蓮有關係吧?”
“這易經裡頭的易字,本是個通假字,原本是個‘弈’字,據《世本》所言,圍棋爲堯所造。有‘堯造圍棋,以教丹朱’的記載。石算盤其實便是一盤棋,由蓮盤變化而出的棋盤,所有的易中高手都精通對弈之術,讓這百千里遇到這幅紅蓮也是命運,解的開他便成仙成道,箇中造化且看天命。”
“查兄的意思是說,那下面的紅蓮應當是一副開啓的機關,能開便有可能繼續進入?”
“沒錯,方纔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你看這兩邊都是光禿禿的山石,萬千年間,日月變幻滄桑桑田,這幅原本在地表的紅蓮因爲地質的變化逐漸被埋入地下,若是這副蓮盤沒有在地下,而是出現在我們跟前,你會選擇怎麼做?”
風起雲想了一會兒道:“若真是一副棋盤,我有心去跟它下一盤。”
查文斌道:“下棋這玩藝,原本就不是遊戲。而是一種儀式,一種神聖的儀式。古往今來,多少神聖的儀式褪去了它們原本的光彩,變成了人們日常的娛樂。遙想當年,瑪雅人雖然也踢‘足球’,可是輸掉的一方隊長是要被砍掉腦袋祭神的,真一盤棋若是你輸了,這結果能否掂量?”
“下了還有一線贏輸,不下則是寸步難行,看,他們出來了。”正說着,不遠處幾個人正朝着這邊走來,一行人總共三個。領頭的是一個身穿黃色裘皮大衣的老人,嘴脣上留着山羊鬍,頭頂戴着狐狸帽,臉上雖有倦意,可腳步卻異常鏗鏘,走起來路彷彿帶着一片風,他的左手大拇指處有一枚黑色的扳指,右手一直不停地在那扳指上來回旋動。
中間那位手裡有個長長的布包,裡面是一身黑色對開襟單褂,外面只有一條長毛大衣,開始豁開的。那人腳上穿着一雙黑麪白底的布鞋,走起路來感覺腳不沾地,異常輕盈。最後面那位是個妙齡少女,從頭到腳一身火紅的打扮,手裡拿着一把九節花蟒鞭,時不時的嘟着嘴,似乎非常不滿。
兩方人馬都在盯着彼此,走到營地之時,胖子率先抱拳道:“敢問前輩可是陝西丁勝武丁老爺子?”
那紅衣女子上下打量了胖子一番,不禁鼻子裡發出一聲輕蔑的哼哧之聲轉而看向幾個瘦弱的年輕人道:“你們幾個裡面誰是查文斌?叫那小子出來見我。”
這幾人自是不去應答那女子,女子見勢手中的九節鞭猛得往地上一砸,“啪”得一聲,一塊臉盆大小的圓石頓時裂成了兩瓣,那力道當真是讓衆人心中一嘆:這女子好生的驕縱無理和霸道。
“哎,九兒,”領頭的那個老人伸出左手示意那女子莫要鬧事,上前一步問胖子道:“你怎得認識我?”
見對方承認,胖子也不搭理那女子,抱拳再道:“原本與劉青劉三爺那做過‘腿子’,久聞丁老爺子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好生氣派。”
胖子這麼一說,那女子更是神氣了:“原來是一夥的跑這兒盜墓的小羅羅,我當查文斌是什麼人呢,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掌眼罷了。”
她這麼說,胖子可就不樂意了,頓時要與她理論道:“姑娘!我家查爺與你素昧平生,怎得出口就傷人,你侮辱我也就罷了,看在丁老爺子份上不跟你計較,若是再敢放肆侮辱查爺,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那妙齡紅衣女子輕輕翹起嘴角輕蔑道:“喲?”說着,她頓時臉色一沉,手中的鞭子照着胖子的頭蓋骨結結實實的就揮了下來,那一鞭子若是打着了,想着胖子的頭難道比那石頭還硬?
鞭子“呼”得一陣風,胖子躲避不及,只能閉眼想硬抗,就在這時,一旁的葉秋往前一步,手中的黑色寒月往前一擋,“叮”得一聲,那女子的九節鞭頓時被打退了回去。
見有人竟然敢還手,那少女更是氣的不行,抽出鞭子就作勢再要打,這時又是那老頭髮話了:“你再敢胡鬧回去我關你緊閉!”說着他便對胖子也作揖道:“這位兄臺既是跟過劉三爺的,那也算是自己人,九兒有些得罪,還望兄臺海涵。”
丁老爺子是何等人物?那是關中三省躲一躲腳都要震動的,他今兒個竟然放下身段跟胖子賠罪,那少女也是驚得掉了下巴。不得不說,胖子這面子今天大了去了。
“爺爺,你!”說着她一跺腳對着胖子罵道:“你以爲劉青算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們丁家的一條狗罷了,你呢只不過是他的一條狗,竟然敢跟我爺爺面前賣弄!”那女子看似是不準備罷休,又是一鞭子揚起,這時,他後面一直沉默的那個人出手了,查文斌看得真切,他單手在那女子揮鞭的一剎那接住了鞭子。
“秦叔叔您……”
那男人手裡抓着鞭子眼睛卻死死地盯着葉秋道:“不要再胡鬧了,剛纔若不是那位小哥承讓,只一刀便可了斷你這九節鞭。”
“我這鞭子可是玄鐵千折打造,怎麼可能會打不贏他?”
“方纔他只是用刀背擋了你一鞭,他人既然沒有殺意對你,你又何必妄加惡念與他人,真想不到我這輩子竟然還能看見有人拿起那把寒月。”
寒月刀,這在羅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不光是一把名刃,是天下武學大家所競相爭奪的寶刀,更是因爲寒月有一個特性:這把刀據說因爲當年徐夫人一夜之間殺伐諸多,又以此刀自刎而死,因爲怨氣極重,寒冷無比。尋常人碰到寒月立刻覺得渾身冰冷,體溫迅速下降,若是有修爲的人拿了在夜晚也會覺得心中如萬鬼啃食,如同一把夢魘纏身。所以,這寒月刀雖好,可就是無人能拿,當年的不歸刀神秦無炎一眼便相中了這把寒月,可惜最後他終究是和這把刀無緣,並且一直有一個傳言,秦無炎曾經拿過寒月,但是那一晚羅門中有十幾條性命死於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