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還是坐在椅子上的長袍中年男子開口了,聲音中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平和,而是十分凝重,緩緩道:“你到底是誰?所爲何來?”
流浪漢咧嘴一笑,卻沒理會長袍中年男子,而是轉身走到了林瀟面前,突然伸出手來,道:“小子,將你得到的那方腰牌給我看看。”
林瀟愣了一下,才如夢初醒,忙着取出那方刻着“伏羲塔”的墨玉腰牌,遞了出去。
這流浪漢一樣的男子接過腰牌,輕輕的撫摸了一會,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概然的神色,而滿場衆人,卻一起變色,那坐椅上的長袍中年男子,左手捏着坐椅把柄,忍不住道:“你來自‘六大域’?”
心中頓時明瞭,只有來自“六大域”的人,纔有這樣的實力,可以隨手一巴掌將劉棟扇飛。
雖然,他也未必畏懼這位來自“六大域”的流浪漢,但若非必要,他也不願結上這樣的仇敵,長袍中年男子,心中猶豫起來。
這不知名的流浪漢男子,將這墨玉腰牌輕輕的撫摸了一會,才道:“果然是巨靈大哥的信物。”又將這腰牌,還給了林瀟,然後,一拍林瀟肩膀,這流浪漢,猛地腰身挺直了起來,喝道:“這位兄弟持有我巨靈大哥的信物,我定要護得他的周全,你們想要殺他,那是萬萬不行,有誰不服的,就過來和我伸量一番。”
衆人目睹他的舉動,已經隱隱猜測這不知名的流浪漢極有可能就是來自“六大域”,“六大域”裡的每一位,在外面可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又有誰敢上前挑釁?
“該死的,不是調查說這腰牌的主人和六大域根本沒什麼太大聯繫嗎?而且已經失蹤了,怎麼現在又冒出一個有可能來自六大域的人,而且和腰牌牽涉上了關係?該死的,消息失誤,這下子錯失了好機會。”各大塞主,十二戰將,此刻紛紛心中罵娘,看向林瀟的表情,一下子完全改變了。
地上的劉棟也一樣鬱悶之極,如果得知林瀟和六大域真有關係,打死他也不會爲了楊雅而得罪林瀟,但說林瀟的腰牌沒什麼作用的也是他的老師說的,怎麼他的老師也會消息失誤?
想到這裡,他禁不住看向了那坐在椅子上的老師。
坐在椅子上的長袍中年男子,一直默默的觀看着,等這流浪漢男子說完了,他已經完全平靜了,道:“這位兄弟,衝着你的面子,今晚的事,一筆勾消,誰的責任也不要追究了,金軼,你以爲如何?”
中年男子說這話,等於是讓步了,其中的意思就是他不會提出非要殺林瀟、章幽和周旭勤不可,當然,劉棟也不可能爲今晚的事負責的,最終倒黴的,只有蕭洋和那些被殺的人,成了冤死鬼。
金軼雖然貴爲本塞的總塞主,但現在,一方是“海王城”的執政官,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可得罪,另一個更是來自神秘的“六大域”,來歷不明,更不能得罪,兩邊都不能得罪,這長袍中年男子的提議,無非是最好的收場,金軼立刻點頭:“如此甚好,這件事鬧開了,對誰都不好。”
長袍中年男子見金軼也同意了,纔看向了這流浪漢道:“這位兄弟,你以爲我如此處理,是否合理?”
流浪漢連連搖頭道:“不合理不合理,這麼多人,可都是冤死了。”
長袍中年男子臉色微變,他感覺眼前這傢伙,有些不識好歹了,他可是堂堂的“海王城”執政官,已經作出退步,眼前這傢伙就算來自“六大域”又怎樣,誰知道他在“六大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還是小角色?
“六大域”裡的人,也是分等級的,所以,長袍中年男子,也並不是畏懼他,只是在眼下的情況下,不想惹麻煩了,他不願隨便開罪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而已。
“哈哈,不過這些死了的傢伙,和我沒什麼關係,冤死就冤死了吧,你們這些狗屁糊塗事,和我無關,我也懶得管,不過這事鬧得麼大,紙包不住火的,遲早會有人出現來清理你們的,用不着我來動手干涉,走,你們跟我走。”
說着一指林瀟、章幽和周旭勤三人,剛走了兩步,他又忽地回頭,雙眼之中,猛地泛射出了一道可怕的寒芒:“如果有誰敢暗地裡害他們,就是和我作對,那就等着承受餓狼的怒火吧——”
隨着他的聲音,從他的軀體裡,一隻披着黑金兩種體毛的巨狼,分離了出來,人立的趴伏在了他的背後,這狼的額頭正中,也有一個新月的印象,一雙眼睛,泛射着恐怖的血紅色,只要被這雙血紅色眼睛盯住的人,都本能的要了一個寒噤。
這纔是真正的完全進化出來的幻具獸的終極姿態,這流浪漢不需要出手,只要亮出自己的幻具獸,就已經震懾全場,劉棟終於明白爲什麼自己扛不住對方一巴掌了,甚至覺得捱了這一巴掌,並不冤,能活下來,已經是他命大了。
否則對方一不高興,把他殺了也就殺了,相比起周旭勤等人,他高高在上,但比起這位來自六大域的強者,他也不過就是個蛆蟻,任人隨便宰割罷了。
一直到這不知名的流浪漢帶着林瀟、章幽和周旭勤三人消失在了這蕭洋的府邸之中,滿院衆人,才如夢初醒一樣的回過神來。
這件事鬧得如此收場,誰也沒有料到,不只是“海王城”的執政官出來了,甚至連“六大域”都有人降臨了,一件接一件的震撼得衆人都有些麻木了。
長袍中年男子,看着右手託着的天平,發覺上面善惡兩邊的天平,又重新平衡了起來,心口才微微舒了一口氣,道:“金軼,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劉棟,你拿些黑暗幣,厚葬了這些人,補償一下這位戰將,以後你要再犯類似的事,連我也不能放過你,聽明白了沒有?至於要塞之戰,定要如期舉行,不可擔擱。”
金軼點點頭道:“我明白了,蕭洋,這樣的結果,你能接受嗎?”
他現在也隱隱意識到了,這件事的牽涉,已經越來越廣,甚至有可能是上層的某些存在在角逐着什麼,而劉棟的舉動,也許只是其中某一步他看不懂的棋,所以金軼不準備再過多參與了,事實這件事,也不是他能管的了。
蕭洋欲哭無淚,自己手下的人也不知道被殺了多少,甚至連心愛的女人小玉都死了,可是他又怎麼辦?真要惹惱了眼前這位大人物,只怕翻掌自己就化爲了飛灰,就算再恨,他也只能忍着,然後默默點頭同意了下來,不過心頭,卻涌出滔天恨意,眼下雖然忍着,但一有機會,他一定要討回公道。
之後,大小金兩大門神,擡着這坐椅離開了,然後總塞主金軼也消失了,劉棟帶着自己的一羣人,也揚長而去。
大鬧蕭洋府邸,殺了那麼多人,卻平安歸來,連總塞主出頭都拿他沒辦法,要不是後來那個神秘的“六大域”人物插了一手,連林瀟三人,都要被他殺了,這件事,讓衆人意識到了劉棟現在的滔天權勢,眼下的確是火炎要塞,無人可比。
但是同樣的,劉棟惹出來的事也將後患無窮,絕不止就這麼算了,所以現在衆人對他也是敬而遠之,儘量保持置身事外,不願和劉棟扯上關係。
衆人之中,最興奮的只怕要算周旭勤了,他知道,自己賭贏了一把,心中默默暗忖着:“關興武,你看到了嗎,我賭贏了,這個林瀟,果然是有來頭有背景的人,劉棟權勢滔天,也不能拿林瀟怎麼樣,哈,哈哈,關興武你這個蠢蛋啊!”
這流浪漢帶着林瀟、章幽和周旭勤三人,離開了蕭洋的府邸,周旭勤一路十分殷勤,不過流浪漢並不在意他的表現,出了蕭洋府後就對着章幽和周旭勤道:“你們在這裡等一會兒。”說着一提林瀟,突然身子一縱,咻地一聲就消失了。
留下章幽和周旭勤面面相覷,半晌纔想明白過來,這流浪漢應該是有什麼話要單獨尋問林瀟。
流浪漢的背後,一隻披着黑金毛髮的巨狼,若隱若現,這巨狼眉心中的新月印記,有淡淡的月光閃爍着,天空印照下來的月光,似乎正源源不絕的涌入這巨狼的體內,令其變得越發的神俊、威嚴、強大。
流浪漢提着林瀟,雙足一蹬,整個人如同炮彈般的沖天而起,林瀟看在眼裡,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傢伙提着他,隨便一縱,竟然就凌空跳到了一幢高達三十米以上的建築物上面,然後穩穩的落了下來。
放下林瀟,流浪漢就在上面坐了下來,林瀟居高臨下,將整個火炎要塞的夜景,盡數納入眼中。
“這裡真是涼爽,坐吧,跟我講講你是怎麼得到的巨靈大哥的腰牌吧。”流浪漢拍了拍身邊,示意林瀟在一邊坐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