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裡的那些人見蘇徵勤三人結了賬卻沒走,也跟着不走了。後來茶樓整個二樓,除了雙方,再不剩什麼茶客,就連臺上說書的先生說累了也下去休息了。
午後,開始泛着懨懨入睡的氣息。但是此刻鳳時錦緊聚着心神,哪有心思午睡。
蘇徵勤手指敲着桌沿,時而緩慢時而緊蹙,約莫也是在等馬車等得有些着急。鳳時錦額上有汗珠,來不及擦,擡頭看着君千紀。君千紀正端起一杯茶,修長分明的手指微微收緊。
正待這時,那些人見不相干的人都走了,眼下時機正好,相互遞了一個眼神便猛地站了起來。鳳時錦眼前一花,根本看不清他們從什麼地方抽出來的長刀,再不用掩飾什麼,露出滿臉兇相,殺氣橫生,直直朝窗邊這三人衝來。
他們很巧妙地擋住了下樓的路,使得君千紀和鳳時錦根本無法逃跑。若說蘇徵勤會功夫,他獨自一人從窗戶跳出去是件輕車熟路的事情,但君千紀和鳳時錦就不行了,他二人不會輕功,貿然跳下摔胳膊短腿兒的那還是輕的。
這個時候,鳳時錦對蘇徵勤沒有一絲一毫的信心,擔心他極有可能會撇下自己和君千紀獨自逃走。這些殺手是他引來的,明顯便是針對君千紀和鳳時錦的,很容易就能猜到是太子的人。
太子想必已經斷定他們偏向於二皇子,依照他的性格必然會永除後患。
當是時,殺手瞬間逼近,鳳時錦根本不知該作何反應。蘇徵勤飛快地擡腳往桌腿上一提,手上一擒,氣勢逼人,當即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殘羹冷炙紛紛朝那些殺手撒去,蘇徵勤手臂一揚,連帶着整個桌子都朝他們砸去。
桌子砸倒了幾個人,還有其他的奮勇衝上來。蘇徵勤擋在君千紀和鳳時錦身前,手腳並有出手如閃電,打退兩個殺手的同時從他們手上反手奪過一把刀,刀劈在人身上,響起滲人的滋滋聲,以及濃烈的血腥氣。
一時間場面極其混亂,那些桌椅變成了一塊塊的廢柴。茶樓裡的小廝沒有料到會有此變故,皆怕禍及自身,抱着頭就滾下一樓了。
這
些殺手武功很好,鳳時錦分明看到,蘇徵勤雙拳難敵四手,如此僵持下去很快便會顯露敗勢。這時君千紀亦上前,憑一己之力試圖打退敵人。他身形十分靈活,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僅憑着雙掌趁敵人不備之際也打翻了一兩個。兩人站在鳳時錦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把她穩穩地護在角落裡。
鳳時錦的心像是被一隻手給握着一般,視線緊緊跟隨着君千紀,那隻手時而鬆時而緊,她六神無主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着君千紀漸要不敵,鳳時錦哆嗦着手從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看了看短小的匕首,心知這匕首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不抵用,只怕還沒能伸出去,手臂便會被對方的長刀給削下來!
這時,一個殺手趁着君千紀被其他殺手糾纏的空隙,繞到他的側方,高高舉起刀便要狠狠劈下去。
“千紀!”
鳳時錦心口狂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似胡亂從地上撿了個什麼東西,就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在那長刀落在君千紀的背上之前剎那,噗嗤一下,溫熱的血撲了鳳時錦滿臉。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君千紀回過身來。
鳳時錦手裡死死抓着一柄長刀,恰恰砍在了那名殺手的肩頸上,他肩頸的血液呈噴灑狀。
君千紀一腳踢開了那殺手,轉而將鳳時錦摟進懷裡。
恰逢下面傳來馬蹄的聲音,蘇徵勤明顯鬆了一口氣,一邊退敵一邊對君千紀道:“帶她從窗戶跳下去!快!”
說着蘇徵勤就幫君千紀墊後,君千紀得以喘息的機會一把操起鳳時錦便跳上窗戶。鳳時錦眼前的視線被紅紅黏黏的液體給糊了去,驚魂未定,卻也隱約看見熟悉的小廝正駕着馬車從街道一頭跑來。只是還沒有停到窗戶底下。
大概還有一丈左右的距離,君千紀的下巴抵在鳳時錦的額頭上,對她溫柔道:“若是害怕,便閉上眼睛。”
下一刻,他抱着鳳時錦便縱身躍下。那飄飄的衣角灑滿了陽光,泛着點點猩紅的血液。鳳時錦沒有閉眼,反而雙眼睜得大大的,感受着身體的
自由下落,看着馬車越來越靠近,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得不說,君千紀將下落的時間和馬車的距離估算得恰到好處。當兩人一齊落下時,不及觸到地面,馬車的車篷頂便近在眼前,隨後兩人直接落到了那上面去。車篷頂是用綢布封着的,有相當的彈性,兩人身體落下後又往上彈了彈,鳳時錦感到身體一陣鈍痛,但是好手好腳並無什麼大礙。
她二話不說,動作飛快地拔出匕首便劃破了車篷頂的綢布,和君千紀一起掉進了馬車裡。駕馬車的小廝哪有料到如此突發狀況,嚇得連忙躲開去。
鳳時錦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緊接着感覺到馬車沉沉往下一壓,上面又有人跳了下來。隨着蘇徵勤揚起馬繮喝了一聲“駕”,馬車便往街上飛馳了起來。
鳳時錦掀開車簾一看,果真是蘇徵勤坐在馬車前面駕車。君千紀又通過車窗往後看,見那些殺手從茶樓出來,一路緊追不捨。君千紀道:“他們追來了。”
鳳時錦這才稍稍緩過神來,抓着君千紀來來回回仔細查看,道:“千紀,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鳳時錦在他手上看到許多鮮血,頓時眼圈就紅了,語無倫次道:“這是什麼?爲什麼會這麼多血,還說沒事……”
“只是一道小口子而已,不礙事。”
蘇徵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道:“喂,你眼裡就只有你師父,和他比起來,應該是我受傷比較重吧。”
鳳時錦掀起簾子往外看去,見蘇徵勤駕馬車駕得十分沉穩,但他肩上卻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正涌出來濡溼了他的衣裳。他渾身上下血跡斑駁,的確是看起來比君千紀要狼狽。
鳳時錦心道他需要立刻止血,眼下也顧不上對他有成見了,反正眼下他要是死了,對她和君千紀都沒什麼好處。鳳時錦一聲不吭,輕車熟路地用匕首劃破了自己輕薄的裙子,扯下一塊布料來,雙手穿過蘇徵勤的腋下,將他的肩膀包紮起來,並提醒道:“你應該用右手駕車,如果不想失血過多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