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主母不服,指着鳳時昭臉上的傷,道:“難道我兒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她跌入河中難道還會有假嗎?柳世子,簡小姐,縱然是你夫妻二人培養感情,也由不得欺負我兒至這般田地吧!”
柳雲初道:“敢問鳳小姐跌入河中時,有誰親眼所見的,是我們推她下河的?夫人你是親眼見到是我們推她下去的嗎?若是的,那你怎麼會沒看清我和司音,而是一口咬定是我和鳳時錦呢?皇后娘娘只需詢問一下趕來的人便知一二。”
皇后便問了宮人一句,宮人如實回答,當他們趕去橋邊時,鳳時昭已經在河中了,並且他們也是被鳳時昭的呼救聲給引過去的。
柳雲初又道:“既然你們都沒有親眼看見鳳時昭是被人推下去的,又爲何敢一口咬定我們就是兇手!”他怒起凜然看向鳳時昭,“莫不是她自己天黑不看路,失足跌下去的吧?然後順口就栽在我的頭上。我和鳳時錦在國子學的時候是關係很好,但那也只是朋友關係,我這個人就是見不得人受欺負愛替人打抱不平,那個時候見你夥同七公主她們一起欺負鳳時錦,我看不過之下才出手,因而與鳳時錦有了幾分交情。想必也是那個時候,鳳時昭小姐記恨上了我,無時無刻不想污衊我吧。”
“你!你莫要血口噴人!”鳳時昭轉頭就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請您明察,時昭不敢有半句假話,所言句句屬實,的確是時昭撞破了柳雲初和鳳時錦的姦情,鳳時錦惱怒之下將我給推下去的!”
皇后眯了眯眼,威嚴道:“既然如此,那鳳時錦呢,爲何她不在這裡?爲何你們追到的人卻是世子妃?”
簡司音哭得十分傷心,道:“我與你無冤無仇,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說……但柳雲初是我夫君,我是萬萬容不得你說他半個不字的……”
簡司音哭個不停,柳雲初則善解人意地幫她拭眼淚,怎麼看都是一副夫妻恩愛的場面。不知是誰在人羣裡說叨了一句:“看柳世子與世子妃
如膠似漆的樣子,怎麼都不像是揹着妻子偷情的人吶,況且這裡是皇宮,偷情不去外面偷,在這樣的場合偷,這不是玩火自焚是什麼呢。”
後宮的妃嬪和名門女眷們都覺得十分有道理,開始竊竊私語。她們偏向哪一邊已經非常明顯了。
鳳家母女心性太傲,言辭間毫不退讓,給人一種即便是錯了也死不承認的囂張跋扈之感。相比之下簡司音的話語聲和哭聲就顯得柔弱可憐得多了,再加上安國侯夫人和相國夫人紛紛上前裡攙扶,除了安國侯夫人極力維護自己的兒子兒媳以外,兩位夫人的言行舉止都很低調得當。
相國夫人更是對皇后道:“既然臣妾的女兒司音和女婿沒有將鳳家大小姐推下河去,也不存在臣妾的女婿偷情一說,想必這也是一場誤會。今日皇上宴請北戎使臣,家醜不好外揚,還請皇后娘娘寬恕。”
皇后讚賞有加道:“相國夫人說得極是,今日之事只是一場誤會,鳳家大小姐是失足落下了河裡,而柳世子與世子妃也感情甚篤,謠言不可信,雙方皆不存在誰對誰錯。今日時景特殊,爾等在皇家園林裡鬧出這等事,本宮就不予追究,就此作罷。”說着冷眼看向鳳家母女,又道,“若真要追究起來,惹怒了龍顏只怕不好交代,更讓北戎使臣看我大晉後宮的笑話。相信榮國侯也不願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鳳夫人回去以後還請對令媛多加管教,什麼場合說什麼話,憑口誣陷鬧成這樣的局面,這次全靠安國侯夫人與相國夫人不加追究,下次可就不是這樣容易的事情了,清楚了嗎?”
鳳時昭一百個委屈,卻也有苦難言。她在皇后面前哭可憐,可簡司音比她哭得更爲逼真可憐,她說的話好似句句符合邏輯,簡司音說得更是口舌生花。
到最後大家已經不再執着於事情的真相如何,只要誰的話聽起來更有道理誰看起來更若一些,誰就偏向於真理近一些。
鳳時昭不服,就在皇后遣散衆人,也準備轉身離開時,她拉住皇后
的衣角,聲聲切切道:“皇后娘娘……你知道時昭不是那樣的人,時昭只是有什麼就說什麼……你要相信時昭……”
皇后很不耐煩地扯回了自己的衣角,蹙起雙眉道:“此事已經做了了結,相信本宮對你已留了很大的情面,你要是再在此地胡鬧,就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了。鳳夫人,還不管好你的女兒!”
鳳家主母平時也是強勢的,可在皇后面前氣勢她就弱了一大截。見大勢已去,皇后已不再相信她們什麼,鳳家主母就上前去扶住了自己的女兒,連連對皇后道:“娘娘請恕罪,時昭她太激動了……”
最終皇后帶領着後宮妃嬪們揚長而去,看熱鬧的女眷們也慢慢散了。簡司音和柳雲初亦是準備離開,在走過鳳時昭身旁時,簡司音若無其事地拭了拭眼淚,看了鳳時昭一眼,那一眼裡帶着若有若無的怨毒和譏諷,轉瞬即逝,令鳳時昭心裡一沉。再定睛一看時,簡司音已恢復了楚楚可憐的模樣,對着鳳時昭福了福禮,含沙射影地說道:“以往我與七公主交好的時候也時時與時昭小姐打交道,沒想到時昭小姐卻在背地裡害我如此,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都怪司音年輕,讓時昭小姐以爲司音單純好欺負。時昭小姐請放心,往後司音定當小心做人,再不會讓時昭小姐費心陷害的。”說罷以後和柳雲初徑直走了。
鳳時昭雙手緊握成拳,側身看向簡司音的背影,恨恨不已。然,在場的所有人都走光了,卻還剩下一個人。
當朝剛封的明昭公主宮燕秋。她錦衣華裙、雙手端扶,靜靜地站在那裡,自始至終似冷眼旁觀着這場好戲。
簡司音走到宮燕秋的面前時,又頓了頓,扯起一邊嘴角露出一抹笑,再福禮道:“還沒來得及恭喜明昭公主,明日就要去北戎和親了,公主便是大晉的功臣,爲大晉的輝煌再添光彩的一筆。”
她說得冠冕堂皇而動聽,讓人找不出絲毫漏洞和破綻來。可是聽進人耳朵裡,又發毛得讓人百般不舒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