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連茹悲極反笑道:“我不知禮義廉恥,我都被你們逼到這個份兒上了我還要禮義廉恥來幹什麼!要不是你和父皇一心想把我嫁去北戎,我會反抗嗎,我會去樂坊嗎?蘭樂是樂坊出身,但他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種人,他是真君子,比北戎什麼王上強了千百倍!我沒忘自己的身份和本分,可我也有喜歡和不喜歡,你們把我的不喜歡強加在我身上,你以爲你們有多光彩嗎?!”
“你住口!”德妃怒起拂衣又往蘇連茹臉上打了一耳光。
蘇連茹偏偏停不下來,又道:“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是,在你眼裡我是不如尋常女子,那你生我養我做什麼,你去生養一個尋常人了,你有本事不當這個德妃娘娘啊!”
德妃沒想到蘇連茹不但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出言不遜,她氣得幾乎站也站不穩,身後嬤嬤及時攙扶了一把才緩過神來。
不等德妃說話,外面一道渾厚惱怒的聲音劈頭蓋臉響起:“你還知道是你母妃生了你養了你!”蘇連茹一愣,轉頭便看見門口皇帝一身明黃龍袍氣勢張狂地走了進來,“朕看你不僅無法無天不知廉恥,你還忘恩負義!”
蘇徵勤跟着進來便席地而跪,道:“父皇母后息怒,連茹她年幼無知,這次犯下錯誤索性還有改過的機會,求父皇母后寬恕於她!”
蘇連茹淚眼看着自己的兄長跪地爲自己求情,張了張口再不敢頂撞皇帝,一時心中酸楚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知道她兄長還是最疼她的,不管她做了什麼事,犯了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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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連蘇徵勤一併怒斥了道:“她犯的錯後果她自己承擔,還用不着你這個兄長爲她求情,是她咎由自取!你再多說一句,朕就拿你同罪!連茹,你可知罪?”
蘇徵勤勸道:“連茹,你便向父皇母后賠罪認錯吧,只要你認真改過,父皇母后一定會寬恕你的。”
他再清楚不過蘇連茹的性子了,吃硬不吃軟,越是給她臺階下,她就
越是要往上爬。
蘇連茹道:“你們都覺得我錯了,但我何錯之有,我不過是去爭取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罷了。我這輩子都沒喜歡過誰,蘭樂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子,他纔是我想要嫁的人!”這些話終於有勇氣當着皇帝和德妃的面說出來了,她覺得輕鬆的同時竟連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以前蘭樂在她心裡是口有可無的存在,不過是她爲了躲避和親的消遣,可是如今蘭樂對她來說存在的意義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她是真心喜歡他的,是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的,她從來沒有這樣子深深地喜歡過一個男子,爲了他降低自己的公主身份。不,遠不止這些,當時蘇連茹所想的,爲了他可以拋下眼前的一切。她深吸一口氣,哽了哽喉,“只要父皇不讓我去和親,只要能和蘭樂在一起,別說是認錯,就是給父皇母后磕頭三天三夜我也願意。這個公主……誰愛當誰去當好了,我也想嘗試着做一個自由自在可以愛自己所愛的尋常人……”
此話一出,宮殿上靜謐了片刻。
誰也沒想到蘇連茹會下這麼大的決心。
可是她一個尊貴的一國公主,若真要是下嫁給樂坊的男伎,傳出去豈不是淪爲天下的笑柄。
這樣的沒有任何價值的條件,皇帝怎麼可能會答應。德妃和蘇徵勤也萬不會答應。
皇帝額上青筋暴起,冷笑三聲,道:“好哇,看朕養出來的好女兒!不知廉恥也就罷了,還異想天開!你以爲這個公主是你想不當就可以不當的,別忘了,你身上流着皇室的血!你這輩子,都休想達到你這個下作的目的!你以爲只要你不認錯,朕就拿你沒有辦法了是嗎?朕是九五之尊,還對付不了你一個黃毛丫頭?”他當即對門外的王公公喝道,“王永福!”
王公公立刻不敢怠慢地出現在門口,垂首揖道:“老奴在。”
皇帝便下令道:“即刻擬旨,封七公主蘇連茹爲大晉靜和公主,賜封號永碩,即日起前往北戎和親。現就傳
令下去,宣北戎使臣覲見,朕要與他們商議和親事宜。”
王公公領命而去:“是,皇上。”
蘇連茹瞪大了眼睛,跪也跪不穩,如遭晴天霹靂一樣跌倒在地上。
德妃在旁只一個勁兒地落淚。蘇徵勤沉默不語。
皇帝從蘇連茹身邊走過,冷冷看她道:“你既不知悔改,那你便去北戎苦寒之地好好反省餘生吧。你若像這般性子烈,北戎王恰好喜歡,你若賢惠端莊些,北戎王也會量你是我大晉公主而對你相敬如賓,往後還有沒有機會反土中原便看你的表現了。要是不乖乖聽話,這輩子你都休想再回來能見上你母妃和兄長一面!”
說罷皇帝揚長而去。
蘇連茹眼裡一抹狠色,爬起來抽出頭上髮釵,用尖端抵着脖子,德妃頓時嚇得面無血色。她咬着牙關對皇帝的背影說道:“我是不會嫁去北戎的,信不信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皇帝只微微停頓側身,用眼尾的餘光看了她一眼,道:“就憑你也想威脅朕。你儘管死,你前腳死,朕後腳保準讓那蘭樂來陪你,並且讓他嚐盡千般虐待和痛苦。”
皇帝走遠了,蘇連茹輕輕眨了眨眼簾,眼裡滾燙的淚水就如豆落一樣簌簌往下掉,打溼了她蒼白的面龐。她手裡無力,指間一鬆,髮釵便清脆墜地。
她沒有勇氣去死,捨不得這輩子再也見不到蘭樂;更沒有勇氣害蘭樂和她一起死,讓他受盡痛苦。
鳳時錦一覺睡得死,她已經很久都沒像在山上時睡得這般香了,清晨睡意迷糊間舒展了一下四肢,趕路的疲憊已經消去,留下酸痠軟軟的懶意,竟覺得無比的舒坦。
她是被一陣食物的香甜味給勾醒的。
鳳時錦眯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已經是天色敞亮了,窗戶外面的光線白熾,有鳥兒正嘰嘰喳喳。她心思一動,掀了被子就從牀上爬起來,空氣正新鮮涼爽,她穿了白色中衣連袍裙都來不及穿就光着腳跑出了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