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時昭率先反應過來,道:“我不信!你給我吃下‘九曲丹’,以爲用區區一顆糖丸就能敷衍了事了嗎?!”
鳳時錦悠悠道:“信不信由你。”然後就自己吃不夠,還將糖丸拿來餵了懷中的三圈,三圈似很喜歡吃,一個勁兒地往她手心裡蹭。
榮國侯這時開了口:“既然你沒給我兒吞下毒藥,她何故回家後上吐下瀉無法進食?”
鳳時錦拈起一顆山楂糖丸在指間瞧了瞧,道:“山楂本是清腸開胃之物,吃了以後應該是食慾大開的,這個是常識大家都知道的。至於侯爺說鳳大小姐上吐下瀉,”她輕笑了兩聲,看了一眼鳳時昭,“大小姐還真以爲我會處心積慮地給你下毒?好歹也是堂堂侯府大小姐,我要真那麼做,不是自尋死路麼?而我明明給大小姐吃的是開胃消食的山楂糖丸,大小姐偏偏以爲自己是吃了毒藥而上吐下瀉無法進食,那隻能說明你矯情唄。”她說着又將糖丸拋進了自己嘴裡,酸甜得壓槽氾濫,又道,“自己將自己看得全天下第一重要,聽說這是一種富貴人家常患的病,叫做公主病。侯爺有空的時候不妨叫上大夫來給大小姐瞧瞧,看看她是不是也得了那種病。”
鳳家主母氣極,手指着鳳時錦說道:“如此大言不慚目無尊長、狂妄自大毫無家教,今日一見果真是大開眼界!”
榮國侯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君千紀拂袖冷冷道:“侯爺夫人帶着令小姐夜裡不分青紅皁白闖我國師府,又接二連三口出惡言,不去計較事情的始因經過,反而在這裡大放厥詞,侯爺夫人便是這樣教導後輩給後輩做榜樣的嗎?這便是你們榮國侯家的尊卑和教養嗎?”
主母還想再回擊,被榮國侯一聲斷喝:“好了!”他目光幽沉地看向鳳時錦,“你讓本侯怎麼相信你所言屬實?”
鳳時錦道:“難道你們在來之前,就沒找個大夫好好瞧瞧嗎?”
榮國侯一頓,看向身邊母女:“可有找大夫瞧過了?”
鳳家主母和
鳳時昭面面相覷。主母說道:“今日昭兒一有不適,便請了大夫過府來看,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當時大夫只道鳳時昭的身體並無異狀,只是鳳時昭一心認定鳳時錦給她吃了毒藥,怎麼都不肯相信。而國師又這般厲害,若真是煉製的毒藥,豈是一般大夫能夠看得出來的?
鳳時錦笑了一聲道:“嘁,是因爲根本沒事而你們又不願相信,以己之量度他人之心,也不過如此。非要認爲別人打定主意要害你,好似大小姐覺得自己重要到這個世界少了你就跟着崩塌了似的,我趕着去考試,哪有那麼閒來害你?倒是大小姐看起來閒到不行,大清早在街頭也能看見你。”
君千紀道:“既然話都已經說清楚了,榮國侯若還覺得有問題的話,大可現在叫人去請大夫來給令小姐看看究竟如何。或者等明早上報給皇上,求皇上派御醫來爲令小姐診斷。”
榮國侯對外候着的侯府下人道:“來人,去把京城最好的大夫給本侯請來。”
侯府的辦事效率頗高,不到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便有一位大夫被請了過來,爲鳳時昭診脈。他診了許久,下結論道:“這位小姐身體底子健康,但是虛火旺,又有些中暑,別的並無大礙,只需多吃些清淡降火的飲食,再配以解暑藥方喝下兩帖藥便可。”
鳳時昭不死心,道:“怎會沒事,本小姐頭暈目眩、上吐下瀉極爲難受。”
大夫道:“因虛火旺影響情緒和腸胃,又伴隨着中暑之症,上吐下瀉、頭暈目眩也是正常的。”
鳳時昭大怒:“我明明是中毒了,你偏偏要說我是中暑,你這庸醫!自己老眼昏花,還當什麼大夫!”
鳳時錦似笑非笑道:“明明沒事非說自己有事,這不是沒病找病麼?”
“你給我住嘴!”
鳳時昭想發飆,反倒被榮國侯給制止了。大夫沒來得及留下藥方便被打發了出去,現在真相大白,場面尷尬。
榮國侯又對鳳時錦道:“既然你給
她吃的是普通的山楂丸,爲何要說是毒藥?”
鳳時錦不以爲意道:“連侯爺來的時候自己都說了,小輩之間的事情難免有心浮氣躁、難以平和的時候。當時我若要不那麼說,怎能讓大小姐給我放行呢?我半路突然被人堵了去,不准我去參加國子學的最後考試,還讓丫鬟上前對我動手,侯爺以爲我應該忍氣吞聲、逆來順受嗎?我無法順利參加考試,誰來彌補?”
鳳時錦卻卻是變了。不再是榮國侯印象裡的那個死死糾纏而倔強的女娃。她說話條理清晰,面色坦然,讓人找不到破綻。但明明又知道她這麼做的目的絕不是這麼簡單。
最後聽起來,的確是鳳時昭不對在先。鳳時錦只不過是爲了自保纔想出來的應對之策。而且既然榮國侯把小輩之間的恩怨當做是玩笑,那她也權且將這發生的一切理所應當地當成是玩笑,好在她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但要是榮國侯再來堅持誰對是錯的話,就有些小家子氣、縱容鳳時昭惡人先告狀的嫌疑了。
君千紀甚至連杯茶都沒邀請榮國侯喝。他回去的時候隱藏着周身怒氣,還有模有樣地對君千紀揖道:“看來,這還真的是一場誤會,是本侯愛女心切有失分寸,還請國師見諒。改日本侯再向國師賠罪,先行告辭。”
君千紀回揖道:“小徒頑劣,侯爺也請見諒。若不是今夜聽她說起事情經過,我竟也不曉得原來還有這樣一回事,由此看來我沒有先去侯爺府上追究令小姐意欲傷害小徒一事倒有些可惜。既然是個誤會便罷了,下回還請侯爺弄清了是非經過再來我府上問責。”
最終榮國侯又帶着母女二人趁着夜色離開了國師府。這就是一場鬧劇。
榮國侯回去以後,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鳳時昭平日裡囂張跋扈,卻在這種時候失去了勇氣爲自己辯駁一兩句。
今夜本是去討個公道,誰知竟是去自取其辱一般,委實可恨。不僅她跟着受辱,她的雙親也跟着受辱。
也難怪榮國侯會這樣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