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殤昔沒有多想,將瑣玥扔上馬之後,自己也躍了上去,想起瑣玥跟她說,牽馬進來的時候,發現這裡有個小路。
凰殤昔想也沒想,一邊喚醒瑣玥,一邊讓根據聽到的地面樹葉被風吹起發出的輕微聲響,判斷方向,朝着小路走了。
的確是宮瑜趕到了,他在旁都收到消息,說有人留下一錠銀子就搶了馬往北而上了。
他便帶人北上追趕,沒經過一個城鎮,他都進去搜一番,這才耽擱了時間沒有追上凰殤昔。
如今聽人飛鴿說凰殤昔此時就要絢鎮,宮瑜來不及休息,連忙帶人北上到絢鎮,但是等他到達的時候,那掌櫃的居然告訴他,凰殤昔已經連夜走了!
宮瑜臉色有些難看,派人上樓去尋,看到倒在凰殤昔訂的房內,這次明白是走漏風聲了。
琉王大怒,將客棧一頭全部桌椅都毀了,直到侍衛來報,說是店小二說馬槽少了一匹馬,是匹快馬,而且猜測凰殤昔可能不久前抄小路離去了。
宮瑜這才壓住了怒氣,派人一邊朝小路尋,而他則是帶人往大路走。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抄小路和走大路的人馬在一個分叉口處相遇了,宮瑜扯住繮繩,如鷹般銳利的瑞鳳眸來兩個分叉口上來回轉了一圈。
北上,一條是通往白齊國,而另一條,則是通往紫荊國的,凰殤昔到底會走那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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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片刻,宮瑜派兩批人分別往前往白齊和前往紫荊的路走去,並且吩咐他們找到人就傳信,別擅自上前,未免打草驚蛇。
凰殤昔武功不弱,一般的侍衛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不能硬碰硬。
而他則是守在原地,凰殤昔聰慧過人,難保這丫頭不會先在周圍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他們全都走了,再現身遠路返回。
可事實證明,宮瑜完全是多慮了,凰殤昔當時遇到分叉口根本沒時間想太多,隨便找了一條路就走了,而她隨意找的路,則是通往紫荊國的路。
瑣玥此刻已經讓凰殤昔拍醒了,她盯着臉頰的疼痛,給凰殤昔指路。
前往紫荊的路上,凰殤昔對此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她乾脆下馬,帶着瑣玥躲到一旁,獨留馬兒在路上。
燕國的一干侍衛見到停在半路的馬,都齊齊停下來,爲首的人叫一個小兵下馬去觀察一番。
恕不料,等這小兵下馬,凰殤昔不知從哪抱着瑣玥竄出來,準確無誤地落到那匹沒有主人的黑色駿馬上,策馬而去。
騏驥雖一躍不能十步,但是總比駑馬一躍好,她從小客棧帶走的馬又怎麼可能比得上侍衛們帶出來受過專門訓練的馬呢?
也幸虧她沒穿越前對起碼感興趣,練了一手好的騎馬術,要馴服一些不算太過剛烈的馬,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一會兒,她便和這些侍衛拉開了很大的距離,又和他們慢慢周旋,去河邊,過長河,能用來擺脫身後那些跟屁蟲的方法,她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四天之後,她終於擺脫了這些人,慢慢她驚了燕國和紫荊國的邊境。
她沒有半刻停歇,未免燕國的人追上,累着這匹馬她也拖着馬兒走,直到終於走出了燕國的邊境,她才終於鬆了口氣。
不在燕國的地盤內,燕國的人到底是不敢放肆的,她好歹可以歇一歇了,她身下被騎了許久的馬兒,顯然也有些虛弱了。
凰殤昔帶着瑣玥下馬,安撫似的拍了拍馬兒的腦袋,它十分乖順地低下頭來,任她撫摸。
凰殤昔勾脣一笑,這倒是有靈性的馬。
她們已經到了紫荊國的邊界,瑣玥看着
那排得長長的要進紫荊的等待搜查的人羣,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瑣玥忍不住說道:“主子,天色不早了,趁早進城吧?”
凰殤昔好一陣撫摸了辛苦載她們的馬兒,幸虧她們倆都是女子,體重加上大抵也就是相當於一個半身體結實的男人。
“那邊走吧。”瑣玥說天色不早了了,那她可得早些進城,找個落腳處纔是。
出燕國可是不簡單的,畢竟宮瑜在追到絢鎮的時候,就下令大關城門,她們都邊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羣趕着出城和趕着進城的商人在鬧事,也幸虧凰殤昔懂武,稍微帶頭起鬨一下下,才成功出城了。
兩人牽着馬朝着紫荊國的邊界大城,走到等候搜查的人羣排隊,可不知爲什麼,那還在搜查的侍衛,搜着搜着,不知怎的就把城門給關了,大聲道。
“散了吧散了吧,都散了吧,天已經黑了,城門關了,你們都散了吧,明天再來!”
人羣立刻就鬨鬧起來。
“什麼?我們等了這麼長時間,還沒進城就要關門了?”
“對啊,我們可是一大早就在排隊的,你們搜得慢悠悠的,一點都不心急,這一天下來才放了幾個人進城?”
“不成,不許關!”
“對啊,不準關!你要關也要把我們放進去先!”
“是啊是啊,不習慣城門!”
派在隊伍最後面的凰殤昔皺了皺眉,瑣玥一見,連忙低聲地說:“主子,這侍衛說要關城門了,可是看着天色,也沒到關城門的時候啊……”
瑣玥的話說完,不一會兒,就聽到守門的幾個侍衛拔出劍,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大聲吼道:“吵什麼吵!刀劍無眼,再吵就別怪我們手上的刀不客氣!”
見侍衛紛紛亮出了刀,原本還在哄吵的一羣百姓們氣勢立刻就弱了下來,不敢再出言。
見到百姓們都安靜了下來,侍衛們對視一眼,嘴臉邪惡,說道:“你們想進城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嘛……”
這個侍衛說到一半就頓住了,輪到另一個侍衛露出奸邪的笑,接着那話道:“但是嘛……我們那麼辛苦開城門,還要搜你們,本來就該回家的,耗了時間,餓着了,你們總該得給些什麼來慰勞慰勞我們的!”
衆人譁然。
這還沒到時辰便關城門,站職的時候還不盡心,說白了,就是在等着這個時候,趁火打劫的。
每個國家多多少少也會有這類事情發生,哪怕那個君主在清明,也不可能一個國家每個地方都治理得非常好,沒有貪官污吏什麼的。
出現這樣的情況,其實是很正常的。
百姓們都面露不忿,可又無可奈何,只好紛紛掏錢出來,錢掏得多的,搜都不用搜直接就過去了,而錢少的貧民,則是讓這些欺善怕惡,眼中全是有着對金錢慾望的侍衛直接提到一邊,不讓進!
派在後面的百姓們見到這樣的情景紛紛叫苦不迭。
這個時候,凰殤昔身後已經有很多人了在排隊了,那些給得出大手筆進城的人,大多都是身着華麗的富貴人家,很多的平民百姓幾步都給不上,乖乖排到一側,儘量搜刮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出來。
瑣玥見到這番景象,不由得皺着眉梢對凰殤昔低聲說:“主子,咱們零散的錢在趕來的時候已經花費了不少了,剩下的都是……”都是銀票和大錠的黃金。
剩下的瑣玥沒有說出來,出門在外說話也得注意些,免得一不小心說漏嘴了,招來盜賊。
凰殤昔自然是聽懂的,她們出行的錢是平王送信過來的時候帶給她們的,給了幾十兩白銀,又給了幾百兩銀票和幾十兩黃金。
倒不是她們給不出,只是瑣玥覺得,這銀票要是給出去,定然是沒有退回多少的,她覺得,給這些人一白兩銀票還是幾兩黃金,不值得!
不止是瑣玥,凰殤昔同樣也有這樣的想法,給這些人渣,倒不如讓她好好吃一頓。
想到這,她們都犯難了,排在她們身後的是名富家子弟,他一早便窺視着前方長得讓他垂涎三尺的美人兒了,一聽到美人兒說沒錢,這不,立刻走上前一步,說道。
“姑娘可是因無錢進城而犯難?”
那富家子弟模樣放蕩不羈,不要誤會,這人的放蕩與宮瑜的風流不在同一個檔次,宮瑜的風流顯得他十分的華貴和慵懶,而這人嘛……呵呵,放蕩得十分的猥瑣!
瑣玥一見這人,整雙眼睛都恨不得粘在自家主子身上,整個人又猥瑣無比,瑣玥對他的印象,是差差差!
凰殤昔閉着眼睛,看不見,但是聽到這男人說話,她就從心底不喜歡了,不論爲什麼,有些人,聽聲音就能聽得出不喜歡了。
於是,凰殤昔非常的拽,對那人的問話,一聲都不響。
瑣玥重重地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喲,這倒是個高傲的性子,本公子喜歡!”那人說着,伸出手來就想去捏住凰殤昔的下巴。
瑣玥一見,瞪大了雙眼,忙一巴掌拍掉:“拿開你的臭手!就你也配碰主子?!”
那富家子弟帶着冷笑地“哦”了一聲,凰殤昔沒有轉過臉,單單看側臉,便已經覺得美若天仙了,若是正臉,還不知美成什麼樣子。
哼,不過就是個區區沒錢進城的人,還在這裡耍什麼清高!
富家子弟哼笑,“嘖嘖嘖,看你這清高的模樣,還有什麼人是本公子碰不得的?你以爲你們是誰?難不成還是皇親國戚不成?沒錢進城還在這裡裝什麼清高!”
那些貧苦的百姓看到這一幕,都紛紛搖了搖頭,這個富家子弟,每天都會在城外蹲守,看着哪個長得好看的姑娘便會上前,去調戲,然後聯合那些守城的侍衛,將那女子擄走。
如今,他們看了看這位極美極美,美得不知用怎樣的詞彙無形容,纔不顯得貶低了她的女子,紛紛嘆了口氣。
如此美的姑娘……唉,真是可惜了!
富家子弟說着,又想伸手過去,看一看一直不肯正面對他的女子,究竟長得有多令人窒息。
只是這一次,他還是沒能成功,瑣玥擡起的手還沒拍下,那富家子弟就收回了手,她正詫異是怎麼回事,便見那男子惡狠狠瞪着一旁,“該死的小子!又是你!”
低眸邊看到,這富家子弟的衣袍上被一坨泥給弄髒了!
瑣玥順着富家子弟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離她們不遠處有一個小男孩,模樣看上去也就十歲左右,有些憨厚的模樣。
這男孩身上破破爛爛的,臉上滿臉污泥,還帶着淤青的傷痕,看上去是讓人打的。
那小男孩不甘示弱地也等着富家子弟,嘴裡咬字清晰:“哼!把你的手拿開,別欺負人!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着,小男孩拋了拋自己手裡被他捏成一團的泥巴。
富家子弟更氣了,指着小男孩怒聲道:“看來昨日給你的教訓還不夠,你還想再常常挨拳頭的滋味了是不是?”
百姓們有紛紛說了起來,這富家子弟喜歡在城外調戲美人兒,而他卻又一個死對頭,就是這個小男孩,每次這小男孩都在城外候着,也不進城,看到這富家子弟調戲美人兒都會拿起捏好的泥巴扔過去。
但是毫無例外,富家子弟叫上侍衛的時候,他都是被揍得傷痕累累的。
小男孩似乎對此毫無畏懼,揚起頭道:“我、我還怕你不成!你、你有本事就、就來啊!”
富家子弟心裡的火苗更盛了,招來在搜查的守門侍衛,他這次,你要讓這個小子好好嚐嚐,敢惹他的滋味!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都是沉默不做聲的凰殤昔,忽然身形一閃,閃到了這個小男孩的身前,只見她勾起脣角,脣邊似乎帶有幾分諷刺的意味。
“幾個大爺們,對一個男娃,倒是挺爺們的。”聲線的嘲諷顯而易見。
可誰知,這些人根本就沒聽進去,眼睛在看到她那張臉時,魂都給勾掉了。
所有人看過去的時候,都愣住了。
時間近乎停止,他們覺得仿若這天地一切,都是爲了襯托她而生的!
富家子弟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竟是不管不顧地走上前去,臉上癡迷的表現讓他看上去有些呆愣,伸出手想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凰殤昔擡手微微一拂,那富家子弟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倒在了地面。
一塊玉佩赫然出現在她手心,凰殤昔神情冷淡,語氣平靜,淡淡的說道:“不知這塊玉佩,你們這些人,認不認識呢?”
玉佩晶瑩剔透,琥珀色的,雕刻精美細膩,而在這塊玉佩的正面,雕刻的是一條龍。
在紫荊國,龍是不可能隨意使用的,不論是玉佩還是玉石,龍是一般百姓都不能用的,能用上的只能是皇儲,還有皇帝!
就連別的皇子,哪怕是皇太后最寵愛的皇子皇沾燊,也不配用得上!
其他人亂用,就以冒充皇族之人,格殺勿論!
而在玉佩的後面,他們還清楚地看到了玉佩的背面刻着一個“簫”字!
簫?
能用得上龍,還有簫,除了當今的紫荊國皇儲太子皇傾簫外,絕無二人!
侍衛們都愣住了,可是他們愣住,後面的百姓們則是緩緩回過神來了,氣呼呼地下跪高呼。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的玉佩,那是象徵身份的,見玉佩者見太子,對玉佩無禮就是對太子無禮,蔑視皇家威嚴,誅連九族!
那些侍衛聽到身後齊刷刷的聲響,頓時白了臉,腿一軟,就跪了下來,而那倒地的富家子弟,從來沒見過這陣仗,一聽“太子”,頓時像鹹魚翻身一般蹦了起來,跟着也跪了下來。
凰殤昔脣邊勾起的弧度更深了,只見她上前幾步,準確地走到了富家子弟的跟前,用腳尖擡起對方的下巴,說道:“怎麼,你喜歡我?”
富家子弟早就被這架勢嚇得牙齒都在打顫,他哪裡想到凰殤昔的來頭這麼大!
他此刻真想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腦門上,他真蠢,看到對方一身高貴的氣質,長相如此之美,她就該想到對方身份不凡,都是被美色迷了眼!
他連忙搖頭,嘴脣都在發顫:“不不不!賤民怎敢!賤民怎敢冒犯殿下!賤民、賤民只是……”
“嗯?只是什麼?”凰殤昔微微俯下臉,似笑非笑,這樣的表情看上去,令人覺得十分的陰森詭譎!
那富家子弟“只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來,急得他滿頭大汗。
凰殤昔沒鬆腳,幽幽地擡起臉,面向那邊跪着瑟瑟發抖的幾名侍衛,那些侍衛擡眼看去,見凰殤昔“看”過來,不由得抖得更厲害了。
他們明明都知道,凰殤昔是閉着眼睛的,但是他們就是覺得凰殤昔好像是看過來,那眼光,就像一道道寒芒。
不過凰殤昔很快挪開了“視線”,語氣十分的“溫和”,“我不知關城門的時刻,是什麼時候?”
凰殤昔這話問出,百姓們頓時明白了,這是幫他們討公道呢,頓時爭先恐後地說。
“戌初,是戌初!”
隨即很多人也附和道:“沒錯,是戌初!”
隨即,凰殤昔那笑容變得有些神秘莫測起來了,又輕飄飄地問:“那麼現在,又是什麼時辰?”
“現在是酉中!時辰還未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