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王府內,琉王府的主大廳內,一個華服女人面帶嚴厲之色,眼中劃過一抹狠厲,她身後的一名婢女服飾的女子,手中端着玉盤,盤中放着三個酒杯。
只見女人勾起脣角,脣邊揚起一抹陰狠之色,她袍子一揮,指向那三個酒杯,淡淡地說:“你三杯酒,你選一杯吧。”
華服女人是對她眼前的女子說的,她眼前的女子脣角微微勾起,滲出了一抹諷刺的意味,眼角也是微微勾起的,只是她的眼睛卻是閉着的。
只聞女子冷哼一聲,道:“我若是不想選呢?”
華服女人從鼻子裡重重地發出一聲嗤笑,“不想選?這可由不得你!”
與她對面而立的女子臉上浮現了桀驁輕鄙的神色:“我凰殤昔若是不想喝,你又能逼得了我?嚴太妃,你可別忘了,闖進王府的刺客,可都是我凰殤昔,殺的。”
嚴太妃聞言,臉色微微變了,可是很快,她又恢復過來,她篤定了凰殤昔不敢對她動手。
“我若是你,我就自己了斷了,免得活着丟人現眼。”
發凰殤昔絲毫不爲她的話所動,脣瓣淡淡地往上一樣,斂起眉,她的“目光”似乎看向了嚴太妃身後侍女手中玉盤上的酒杯。
她緩步上前,輕輕地取下其中一杯,輕聲問:“這杯,叫什麼名字?”
嚴太妃看了眼身後的侍女,侍女立刻便說:“回姑娘的話,這杯酒,叫做鶴頂紅。”
凰殤昔笑了,拿着酒杯放到鼻下,又拿到眼前,若不是她閉着眼睛,眼睛周圍一片灰暗,嚴太妃差點就以爲凰殤昔是看得見的。
嚴太妃冷聲說道:“你眼睛瞎了,你又看不見,你就算是逝族人,擁有預測未來的能力,也對我們毫無用處,既然都無用了,留着你,也無用,你不如,乖乖喝下吧!”
凰殤昔脣瓣那抹似笑非笑,讓嚴太妃看了十分的刺眼,她眼角一抽一抽的,仿若真的刺到她了。
凰殤昔含笑輕聲說:“那麼請太妃娘娘轉告琉王殿下一聲,我喝下這杯酒,那麼我欠他的,便一筆勾銷,我再也不欠他,什麼都不欠!”
說完,也不管嚴太妃是否會答應,舉起酒杯,把酒送進口中一飲而盡!
她嚥下最後一口,將酒杯擺出來,杯口向下,她在告訴嚴太妃,她一滴也沒剩!
嚴太妃冷冷地扯了扯脣角,就在這時,凰殤昔手中的酒杯脫落,伴隨一道破裂聲,酒杯應聲倒地,而凰殤昔,同樣倒地了!
鶴頂紅,毒藥中的佼佼者,據說身體只沾一滴,沾其藥那部位便會立即變色,飲一口,便立刻喪命!
嚴太妃看着地面臉色已經微微變黑了,嚴太妃讓身邊的侍女過去查看一下,直到宮女對她點了點頭,嚴太妃脣邊的笑容立刻就擴大了。
不論是因爲宮瑜,還是因爲凰殤昔那陰陽怪氣的語氣和性格,又或者是她不受控制的原因,還或者是這張臉,這個凰殤昔……
必須死!
門外響起了馬蹄聲,還沒等馬兒停下來,宮瑜便縱身一躍,躍下了馬,他沒有做絲毫的停歇,竟用上輕功王府裡而去。
可他還是來晚了,等他來到主廳的時候,他只看到她的母妃滿臉陰狠的笑容,正對着躺在地面,一動不動,毫無聲息的女子。
宮瑜臉色變了,變得十分的陰冷,遍佈陰霾。
嚴太妃也似乎沒料到宮瑜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她不由得愣住了,臉色一變,想說什麼,可是宮瑜根本沒往她這邊看過去,眼睛直直地注視着已經沒了氣息的凰殤昔。
這樣的宮瑜不禁讓嚴太妃心生怒火,“哼,一個野女子罷了,你就這麼期盼她?以你琉王的身份,要多少女人不是唾手可得?爲何偏偏要爲了這個有娘生沒爹教的人和你母妃對着幹!”
在她心中,她的兒子是整個燕國最優秀的,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
他要什麼女人不好,偏偏就要凰殤昔這個女人!偏偏就要她不喜歡的女人!
越想越是氣憤,嚴太妃臉色都開始漲紅了。
宮瑜大拳緊握,手背額上,青筋暴露!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擠出一些話,“您也知道本王是王爺,是,天下的衆多美人兒,本王一聲令下,她們簇擁而來,可是本王不要,本王偏偏就要她!”
他不要別的女人,他只要凰殤昔,他只鍾情凰殤昔!
嚴太妃滿面怒容,指着宮瑜,竟是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宮瑜大步上前,半蹲下,將地上的凰殤昔抱起,他拍着凰殤昔慢慢變黑的臉,
“昔兒昔兒,你醒醒!別睡了!”
昔兒,他第一次這樣親切地叫凰殤昔,他從來都是喚她,姑娘姑娘的。
聽到這樣的叫喚,嚴太妃竟是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險些昏了過去。
宮瑜叫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顫抖,有些害怕。
可是任憑他怎麼叫,叫了多久,凰殤昔都是一動不動。
宮瑜摟着凰殤昔冰冷的身子,一股恐懼涌上心頭。
不會的,不會的……
驟然,他猛地轉過頭,眼中的肅穆犀利之光是從未有過的,他對着外面的人嘶吼:“傳太醫!快傳太醫!”
其實王府是有太醫的,只不過嚴太妃出去唸佛,太醫也帶去了,太醫年紀大,不能奔波。太醫,以至於回來的時間比嚴太妃晚了。
嚴太妃好不容易纔緩過氣來,她看着宮瑜赤紅的雙目,心中咯嗒一下,在心裡默默地問自己,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是不是做得太絕了?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慢慢道:“兒,別叫了,她服的是頂級鶴頂紅,你再怎麼喊都是無濟於事的,她不可能醒得過來的,而且,她必須死!
一個野女子,不過是用來奪取燕國皇位,征服龍鱗皇朝的棋子罷了,死了便死了吧,再尋下一個便就是了。”
在嚴太妃眼中,棋子只是棋子,她看不順眼就除掉,大不了,再找一個便是。
宮瑜雙目猩紅,鶴頂紅?居然是鶴頂紅!
母妃,你究竟是有多恨她?究竟是有多容不得她?,容不得,你告訴兒臣……兒臣將她帶出去便是,爲何?你爲何要這麼做!
宮瑜的雙眼紅極了,就像是被搶了配偶的雄狼,“母妃你不懂!本王早已和她定下協約,本王是打算事成之後迎娶她進門,她對本王,不單單是奪江山的棋子那麼簡單!”
嚴太妃怔住了,什麼?居然還打算娶這個女人進他們琉王府,宮家的門?
呵呵,那還是慶幸這女人服用了鶴頂紅啊!
宮瑜一把將凰殤昔抱起來,頭上的帽子落下,滿頭的銀絲散落,都在他懷裡女子的臉上,一黑一白,形成了極爲鮮明的對比。
嚴太妃一驚,連忙讓人擋住宮瑜的去路,“宮瑜!你要去哪裡!”
“讓開!”宮瑜朝擋在他身前的侍衛怒吼,“本王要帶她去找太醫,她沒死!她不能死!”
那些侍衛被宮瑜盛怒的怒吼吼得耳膜一陣發愣,現在的琉王很可怕,可怕地讓人心裡生出了顫抖的感覺。
理智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想活命的話,那麼就別擋着,不讓,下一秒,分分鐘屍首分家。
侍衛們紛紛讓出道讓宮瑜走出去,嚴太妃見此,也到達了激怒的邊際,她怒叫。
“宮瑜,你給哀家站住!凰殤昔已經死了!死了你聽到沒有!你再怎麼不接受,這也是事實!你不信?哀家就說到你信爲止!”
“你懷裡那個女人,這個叫凰殤昔的女人服用的是鶴頂紅,一沾便要命的鶴頂紅,她喝了整整一杯!她已經死透了!死透了!”
宮瑜邁出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他忍不住,雙膝一曲,抱着凰殤昔重重地跪到在地面。
這個以風流著稱卻纔華橫溢忍辱負重的王爺,居然爲了一個女人悲痛得跪下了!
宮瑜將臉埋在凰殤昔的胸口,肩膀一抖一抖的,嘟囔的細微聲音溢出:“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出府的,我不該出去的……對不起……”
他不能報仇,也報不了仇。
他恨,恨自己爲什麼要在這樣重要的時刻出去,他明明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妥,可他爲什麼不停下來,回府?!
直到這一刻,宮瑜才明白,一直在他心中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到底是什麼了,原來,是愛,是一種他從沒試過的名叫“愛”的東西。
天下萬千的美人兒,他從來沒有渴望過與她們有什麼發展,可是對凰殤昔,他莫名地想看她真容,莫名地爲了她可以犧牲一頭如瀑墨發,甚至還不想讓她知道。
更甚,他可以寧願不要逝族那種能力,另立協約,爲了她肯對付龍鱗皇朝,只求把她留在身邊。
他一直苦苦地思忖,爲何他會做出如此之態,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一直立馬給他苦悶。
他眼前甚至時不時還會出現凰殤昔的身影,她的狂妄,她的桀驁,她的倔強,她的堅韌,她的聰明,她的高傲,一樣一樣全都印在他心裡。
他終於明白爲何會出現這些異樣了。
原來……是把心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