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貴妃站在出口的位置,腳下忽然覺得無比沉重,愣是讓她邁不出一步。
她的寢室裡人不多,只見她安排在暗處保護她安全的人全都被放倒,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而將他們放倒的人,則是非常負手站在窗邊,目光淡淡,聽到聲響,才緩緩挑眸朝她看去。
是白沅那個記憶中宛若神一般存在的他,依舊是驚豔絕倫,冠蓋京華的容顏,深深地刻在她心裡,多少年都不變,那優雅高大的身段,翩翩若仙。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無論哪次見到他,他的表情一如既往。
卻仍然讓她着迷,東陵梵湮似乎就是那塊人人爭奪的寶玉,幾乎每個女人,都愛着她。
出口是白沅,東陵梵湮只是輕描淡寫地瞥了眼,隨即將視線挪開了,仿若這個人,他根本就不認識,仿若就是一個陌生人般。
見此,白貴妃心中涼透了,眼中不假的深情,一直盯着東陵梵湮,哪怕他再看她一眼,就一眼,就值得了!
在後宮使盡陰謀詭計,踏着屍體過着血腥的生活,一步步讓自己變得更美,變得更強,讓人在後宮都不敢隨便招惹。
對啊,她做到了,嬪妃頻頻死亡,太妃哪怕是知道此事與她有關,也不敢找她麻煩。
依貴妃背後有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爹,見到她白貴妃都遠遠避之,不敢輕易和她碰面。
在後宮,她白貴妃沒有人可以招惹!
她本以爲,她離東陵梵湮更近了一步,只要接下去繼續強大,她不信一個男人沒有一種要征服強大女人的野心!
但是……爲什麼?這個遙不可及的男人,無論他做什麼,他那麼遙不可及?
“皇上……”白貴妃眉目風情萬種,深情地喚了一聲。
卻不料,東陵梵湮連眼皮都沒擡。
白貴妃不甘心地上前一步,咬着脣又叫了聲:“皇上……臣妾是漓漓……”
“白漓嗎?她不是早就死了?”凰殤昔的聲音在此刻尤爲突兀,而白沅更覺可恨。
白沅不理會凰殤昔的話,兩步並做一步快速地走出了石門,在她後腳離開的時候,石門發出巨響,漸漸要關上。
東陵梵湮終於掀了掀眼皮子,朝轟動的石門睨了眼,就又收回視線。
按白沅的意圖,就是讓凰殤昔被永遠關在裡面!但是在她往出口跑而凰殤昔不急着追趕的時候,她就該知道,那裡是困不住凰殤昔的!
之間石門關了一半,一個身影迅速從裡面閃了出來,朝東陵梵湮的位置落下,東陵梵湮斂眉猶豫片刻,伸出了健碩的雙臂。
淡淡的龍涎香圍繞鼻間,凰殤昔在回神的時候也愣住了,怎麼好巧不巧,就給落到了這男人的懷裡?
東陵梵湮臉色淡淡地睨了睨她,而後變爲凝視,凰殤昔也不由自覺地對上他的視線。
實話說,似乎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見他了,沒見他時還好,她忙,沒時間去想他,但此時這一見面,這熟悉的圍繞,無不在讓她心中思念的狂潮奔涌。
凰殤昔……你感受到了嗎?
凰殤昔,你還不承認嗎?不承認也沒用……
兩人維持對視的姿勢良久,而白沅眼中那嫉妒的怒火矇蔽了她的雙眼,袖下的指甲一點一點掐入自己肉中。
凰殤昔,就不該留着你!
白沅筆直地站着,身子卻在劇烈顫抖,赤紅的雙眼遍佈戾氣,在死死地瞪着凰殤昔,恨不得將她的血抽乾,做成乾屍!
那怨恨之意十分濃烈,讓凰殤昔不注意都不行,錯開了和東陵梵湮的對視,她的目光看向了白沅。
白沅的模樣,讓她滿意地勾了勾脣,還以爲這女人做什麼都是神情淡淡,對所有事情都是一副手握勝劵,穩穩當當,原來她的肋骨就是東陵梵湮啊……
暗暗在心裡發出一聲嗤笑,凰殤昔從東陵梵湮懷裡躍下,站在他跟前,摟住他的腰,想小貓咪一般蹭着他的胸口。
凰殤昔不知,東陵梵湮危險地眯起了眼……
凰殤昔更不知,她這小小的舉動,已經讓她摟着的這具身軀逐漸變得熾熱……越來越熱!
凰殤昔,是你送上門來的。
伴隨這舉動,東陵梵湮還絲毫不拒絕,白沅眼中的妒火越發猛烈,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憑什麼?她凰殤昔憑什麼能接近他?憑什麼?一個下賤女人的女兒,爲什麼能得到他的青睞?
她白沅堂堂白齊國長公主,難道還比不上這個低賤的女人?
被關了十幾年在鳳鸞宮,一出宮就能和他如此進展,那她呢?她算什麼?她一心只求他看一眼,爲什麼就那麼難!
不是說凰殤昔人人可誅嗎?不是說凰殤昔被下令禁足嗎?這全都到哪去了!
嫉妒之火在白沅心中燃起熊熊大火,素來理智平靜的她已經控制不住腦中的思維,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爲了,這樣的話近乎失去了理智。
她伸出被她自己掐住血的雙手,眼中充血,朝凰殤昔大步而去。
東陵梵湮皺眉,正要擡起的臂膀讓凰殤昔給擋住了,她雙手拽着他的雙臂,依着他躍起來,雙腿朝白沅蹬去!
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白沅應聲倒地,被人一踹,到是讓她恢復了些理智,沒有讓昏火完全侵蝕她的理智。
凰殤昔居高臨下地看她,眉眼彎彎,竟是讓白沅覺得無比嘲諷!
她擡頭看着凰殤昔,忽然嗤嗤地笑了:“凰殤昔啊凰殤昔,你別以爲本宮輸給了你,本宮沒輸,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倘若沒那運氣護你,你早就死了……”
凰殤昔抿脣不語,靜靜地看着她,可儘管如此,白沅還是覺得這張嘴臉讓她十分厭惡!
“本宮很討厭你這張嘴臉,別在本宮面前笑!”
凰殤昔仍舊笑意吟吟,“說完了嗎?罵夠了的話,那就請你稍微安靜一會兒,本宮和皇上還有些話要說。”
言畢,也不等白沅回話,凰殤昔便看向東陵梵湮,彎着眼道:“陛下,本宮這回可以掌握了人證物證的,你看,那道門……”
說着,她指向了已經關閉的石門方向,繼續道:“那裡陛下是沒去過,但是本宮可進入過,裡面的情況本宮已經瞭如指掌,近年來頻頻失蹤的妃子們,此刻正躺在裡面,
不過呢,躺着的只剩她們的軀體,噢……還有,那個御花園裡的鳳眼蓮池底下也藏有,本宮說的句句屬實,陛下若不信本宮,大開去讓人到池底去探一番,而這密室,陛下也可以拆了,相信這並不難。”
白沅臉色不變,仿若凰殤昔說的事沒有一件是事實般。
對於白沅的鎮靜,凰殤昔也有幾分驚訝,但她很快揚起了脣角,很快就鎮靜不下了……
她含笑地看了看東陵梵湮,隨即拉着他的大掌,緩緩擡起,東陵梵湮倒也配合,明白她的意思。
一道強大的內力轟出,直奔石室之門而且,一道巨響哄起,灰塵散盡,石室的門赫然出現!
在東陵梵湮幽暗深不可測的眼神瞟來的時候,白沅終是慌了。
“陛下,本宮還得告訴你一件事,你眼前看到的這名白貴妃呢,其實就不是白貴妃,真正的白貴妃呢,已經死了。”凰殤昔道。
白沅慌忙擡眸,擺着雙手,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皇上,您不好聽她胡說!臣妾是白漓,臣妾就是你的漓漓!”
“朕的漓漓?”聲線磁性醇厚。
這是東陵梵湮在這兒的第一句話,凰殤昔莫名覺得惡寒,漓漓……好肉麻!
白沅眼中含淚,楚楚可憐道:“對啊,臣妾就是皇上的漓漓啊……皇上難道就忘了和臣妾相處的時間嗎?臣妾一點都沒忘……那日春水樓,那晚屋上之月……您對臣妾說的……”
凰殤昔一臉意味深長地看向東陵梵湮。
而東陵梵湮則是蹙着眉,眉間滿是嫌棄之意,“噁心。”
白沅愣住,眼淚也掛在眼角落不下去,噁心?他居然說噁心……她把那些美好的回憶全都藏着掖着,居然在他眼裡是噁心的?
心好像被人一點點硬生生敲碎了。
凰殤昔也是震驚不少的,人白沅說得如此動情,這男人要不要這麼不給面子?
好歹也是你的“妃子”誒?就是不是真貨。
白沅淒涼地坐在地上,臉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呵……原來,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罷了,那些你不認爲美好,臣妾覺得便是了。”
這本該是一副悽悽涼涼,負情寡慾的畫面,卻硬是讓凰殤昔給不協調地插了句話起來:“皇上,怎麼處置?”
東陵梵湮不言,只看了她一眼。
不過就那麼一眼,凰殤昔就看懂了他的意思,他要交給她來處置。
“呵!凰殤昔,你又能怎麼定本宮的罪?你有資格嗎?本宮可是白齊國皇帝的掌上明珠,每月都要回信給白齊帝來表示自己的安危,若本宮有一日不回信,你猜白齊帝會有什麼反應?
而且,不是說白齊國還派了人過來嗎,屆時你又要朝她們解釋?”
凰殤昔神秘地笑:“又如何?況且,你也不是白齊國真正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