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質王告訴本宮,現在的情況對本宮有好處麼?”凰殤昔的視線在被砸得稀巴爛的主廳掃了掃,最後回到東陵無錦身上。
顯然,東陵無錦明白了凰殤昔的意思,一雙好看的星眸又沉了沉,張嘴,還沒等他說話,茗碎和妽嵐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看到滿地殘渣的主廳,臉色皆是一變。
兩女匆忙感到凰殤昔身邊,往她身前一擋,朝東陵無錦福身行禮。
“奴婢參見質王殿下。”
妽嵐處事不驚,面對東陵無錦心裡靜若止水。
而茗碎則有些不行了,身子顫抖着,足以證明此下面對質王她心底的害怕。
東陵無錦沒說話,犀利的眸子盯着兩女,身上威壓盡顯,兩女額上汗珠直冒,氣喘吁吁,臉色發白,凰殤昔笑着拍了拍茗碎和妽嵐的背,兩人皆鬆了口氣。
東陵無錦眯眼看向凰殤昔,居然破了他的威壓?
“質王已經說了不必多禮,還不起來?”聲線隱含冷意,當然,針對的是東陵無錦。
她的內力與她來說雖不能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是她現在還是挺順手的,東陵無錦的威壓,她面前能破。
兩女從死亡門上爬了回來,連忙謝禮。
“質王還有什麼事麼?沒有的話門就在你後面,如入夜了,質王身爲男子,入後宮本就不對,何況,如今已經是夜晚了。”凰殤昔笑得一臉無害,卻說着趕人的話。
東陵無錦的臉色直接黑了,朝茗碎妽嵐吼了句:“滾!”
兩女堅持本分擋在凰殤昔跟前,面對東陵無錦都不肯退步,凰殤昔拍了拍二人讓她們先回去,兩女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皇叔還有什麼事?”
東陵無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上前幾步,在離凰殤昔有四五步的距離停下,冷眸緊緊盯着她,身上的殺意沒有因時間過去而流走。
“本王想殺了你!”
沒等凰殤昔說話,他又道:“本王真是後悔沒對你動手,讓梵湮差點沒命,萬丈懸崖,你死了就罷了,絕不能拖上反應,本王以爲留你一命,看看你的價值有多少,在來決定殺不殺你,
可是本王錯了,你這個女人根本就不該活在世上!自己引來那些人圍殺就罷了,你居然還讓梵湮護你而中箭,甚至還掉下了懸崖,凰殤昔,你活着幹什麼?
留下來禍害人家又爲什麼?一個沒爹沒孃疼,出身下賤卑微的罪囚之女,本王真相不明白梵湮爲什麼要立你爲後?”
面對東陵無錦的指責,凰殤昔只扯了扯脣角,“質王,陛下不是沒死麼?”
這句話顯然觸到了東陵無錦的逆鱗,他大怒咆哮而起:“是!幸虧梵湮沒死!不然本王定讓你死無全屍,無葬身之地!你以爲你是皇后?本王不妨告訴你,你這個皇后一位不過是個幌子!你當年做過什麼別告訴本王你不知道!
你以爲梵湮爲什麼要立你當皇后?無非就是報復你當年犯下的錯誤,後宮兇險,每個妃子都是老謀深算,而作爲無視無權的你,霸着皇后一位,他們要對付的自然是你!
別以爲自己是皇后,你不過是梵湮推出來的一枚棄子!梵湮早已本王說過,讓你活着,不過是榨盡你的價值,然後讓你生不如死!”
凰殤昔面部表情沒有變化,笑得很自然,她伸手將碎髮撩到腦後,輕聲道:“這些,本宮都是知道的,既然質王也清楚陛下想讓本宮生不如死,你現在來又是做什麼?”
她早就知道東陵梵湮不可能放下當年的事情,她雖不清楚當年發現了什麼,但是那主持方丈說,她間接害死了東陵梵湮的親年,她便清楚,她與東陵梵湮之間,只有仇恨。
他立她爲後的原因,這麼明顯她怎會看不出來,他把他推上風口浪尖,她怎會看不出來,他對她無情無義,恨不能折磨羞辱她至死,她怎會看不出來。
這些她心裡早就知道了,可是爲什麼……
東陵無錦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她明明就知道的,可是她的心會那麼不舒服……
“你……”東陵無錦冷眉橫豎,他沒想到他說出這些話,這女人還能這麼淡定自若!
這女人當真這般無心?她不會傷心?
“本王是在給你教訓的!凰殤昔,你最好別再靠近梵湮,不然本王讓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凰殤昔勾了勾脣角,目無懼色地與東陵無錦對視,眼底陰沉沉的,看不清她在想什麼,那如螻蟻般桀驁倔強的小臉,卻莫名讓東陵無錦心間一緊。
她沒回答,她什麼也沒說,就那樣定定地注視東陵無錦,那純潔清澈,帶着透徹心底的眼神,讓東陵無錦感到無地自容。
是啊,她只是一個人,沒人疼沒人愛,諾大的龍鱗,沒有一個人真心在意關心她,傾蕭走了,瑣玥瘋了,她只有一個人。
被人謀殺,她自己扛,後宮詭計,她自己扛,太妃詭譎,她自己扛,東陵梵湮將她往死路逼,她自己扛,東陵無錦用生命威脅她,她自己扛。
所有所有,都是她自己扛,東陵梵湮還有皇叔關心,她呢?她誰也沒有……沒有人爲她出頭,也沒有人在乎她的生死,從頭到尾,她始終一個人罷了。
呵呵……爲什麼,她會覺得很難受?
心有點兒疼,有點兒窒息的感覺。
她裝出一副堅硬堅強的模樣,還能對着東陵無錦笑靨如花,“質王,這事兒可由不得你我,不是麼?”
話中火藥味十足,隱隱有引爆的痕跡。
東陵無錦面色一僵,隨即怒火砰然升起,“你找死!”
大掌猛地擡起,帶着讓人怎樣都忽視不了的殺意以及夾在中間的陰寒之意,對着凰殤昔落手!
凰殤昔素手緊握,看着東陵無錦,笑意吟吟,一手凝聚起冷凝的氣息。
就在這時——
“皇叔,你要幹什麼?”極爲響亮的聲音在鳳鸞宮炸開。
東陵無錦身子一僵,連忙收住內力,將手至於身後,臉色有些白,突然收手,被內力反噬的感覺真心不好!
“諾,諾佑怎麼來了?”從進來就擺出強勢的姿態的東陵無錦,此下居然諾諾地有些結巴。
東陵諾佑站在門口,小臉一揚,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皇叔要在做什麼?”
諾佑小朋友噘起嘴,眨巴眨巴小眼睛,配搭精緻的娃娃臉,好生可愛。
東陵無錦頗爲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左手抽出扇子作爲掩飾,右手心虛地往身後又藏了藏。
“沒,沒有,皇叔什麼也沒幹!”
那忽閃忽閃的小眼睛看了看滿屋的狼藉,精緻的娃娃臉皺成一團。
“皇叔不許欺騙諾佑,不要認爲諾佑沒看出來,皇叔是不是想殺了美人皇后?皇叔壞人!諾佑不喜歡壞人!”
說着,東陵諾佑噘起的小嘴扁了扁,小眼睛眨啊眨,瞬間氤氳起水霧,那看似委屈可憐的小模樣弄得東陵無錦手腳無措。
“諾佑……沒有沒有!皇叔沒有這樣想過,諾佑別哭!”東陵無錦緊張着急了,手腳失措,壓根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東陵諾佑。
東陵諾佑不聽勸,小眼睛氤氳起的水霧顯得他整個人可憐兮兮的。
東陵無錦連番糖衣炮彈下,東陵諾佑沒有分毫要停下來的趨勢,東陵無錦無力投降了。
“好好好,是皇叔的錯,諾佑別哭了,皇叔錯了行不行?諾佑想皇叔怎樣?只要諾佑不哭,皇叔什麼都答應!”
很見效,這句話一出,東陵諾佑立馬止住了哭聲,抽嗒着道:“皇叔說的是真的嗎?”
面對這番讓人心憐的東陵諾佑,再加上那副可憐兮兮委屈似的小表情,東陵無錦忙不迭答應,一個勁兒地哄着東陵諾佑,全副心思都放在哄他身上,以至於沒發現小傢伙悄悄露出賊笑的表情!
東陵諾佑擡起小臉,紅撲撲可愛,濃濃的睫毛還沾有水珠,抽噎道:“那……諾佑要皇叔以後都不找美人皇后的麻煩,要好好對美人皇后,皇叔答不答應?”
這話一出,東陵無錦俊顏一抽,兩條眉毛爲難地擰了起來,許久都沒說話。
“皇叔不答應?嗚嗚嗚……皇叔說話不算話,皇叔騙人!諾佑不喜歡皇叔,皇叔討厭!”東陵諾佑止住的淚水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打着噎哭了起來,這副小模樣讓人看着好生心疼!
東陵無錦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哄道:“皇叔怎麼會說話不算話,好好好,皇叔答應諾佑便是!”
“皇叔說的是真的嗎?”
東陵諾佑在東陵無錦話音一落的時候就立刻止住哭聲,那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見東陵諾佑不相信,東陵無錦又再三保證,差點兒沒豎三指發誓了!
東陵諾佑終於破涕爲笑,笑得極爲燦爛,摸了摸眼淚就朝凰殤昔飛撲而去。
這分明過河拆橋的樣子讓東陵無錦的神色僵了僵,如果不是東陵諾佑一雙澄澈單純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他都覺得這小子是在給他挖坑!
極爲納悶地瞪了一眼凰殤昔,那眼神狠狠地給出警告,他卻沒想到凰殤昔這個狂傲的女人居然回他一個輕蔑挑釁味十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