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殤昔很配合地擺出一副沉思的模樣,好半響才懶懶道:“有必要麼?”
東陵玖一怔,不明所以。
凰殤昔一笑,這笑容怎麼看怎麼讓人感覺森冷,沒了東陵玖的禁錮她很輕易地起身,往外走。
東陵玖皺眉,想阻止卻又不敢上前。
“六王爺,在神廟你幫過本宮一次,這件事本宮不與你追究,雖然,本宮也沒追究的本事,不過依本宮看,陛下絕不會輕易罷手,王爺兩次伏擊,若陛下還無動於衷,也不是陛下了,王爺趁早準備一下吧,不要被陛下削得太慘。”
“還有一件事,至於以前王爺幫本宮的忙,欠你的人情,本宮會找機會還的,王爺終究是王爺,日後,你我叔嫂二人還是少見爲妙。”
這是凰殤昔臨走前留下的兩句話。
餘音一直迴盪,東陵玖眸光深沉,沉着眸子注視凰殤昔離開的身影。
許久,他才收起冷峻的面容,長嘆一聲。
這意思,凰殤昔是跌了心和他斷絕關係了,將一切都撇得清清楚楚。
清界線就不能不畫得這麼明顯嗎?
六王爺表現心底很鬱氣,他很不高興。
凰殤昔,你以爲被本王看上了,你能逃嗎?你也知道,本王是個王爺……
你欠本王的人情,本王會讓你一輩子都還不清……
東陵玖永遠也不想到,她處心積慮,與凰殤昔許許多多的拖欠,會在那一晚,被他親手毀掉,再無牽絆……
凰殤昔毅然走出靜善宮,坐上在外候着的鳳攆,揉了揉額角,臉上不難看出疲憊之色。
“回鳳鸞宮。”
在靜善宮時她說得倒是輕巧,她也不過是死撐過來罷了。
太妃的意思,凰殤昔又怎會不知道,也正因爲知道,所以才煩悶疲倦。
在皇宮裡,永遠沒有情義,在皇家人眼裡,永遠只有利益,太妃雖嘴上說着不喜歡後宮的女人耍心機,可是若那個女人是站在她那一邊的,她還會在乎玩不玩心機麼?
正如自己和佟盺怡,對太妃尚有價值,因此太妃誰也不想得罪,也心知佟盺怡肩上的傷是她的手筆,因此就讓自己別把這事繼續下去,橫豎自己都報仇了。
凰殤昔在心底冷笑。
是嗎?她何時報仇了……
她明明是自救,在太妃眼裡,她卻是用心計陷害佟盺怡讓其受傷,她至於麼?若是要報仇,她會直接殺了佟盺怡……
野草燒不禁,春風吹又生。
現在,她有事要忙,佟盺怡這女人,就先讓她再蹦噠幾天,最後是別再來惹她,否則她定讓那女人死得好好看!
凰殤昔眼中閃過一抹冷厲的陰狠。
太妃,希望我對你說的價值還算大,可別在本宮對佟盺怡下手的時候,你忽然放本宮毒蛇……
她雖是這般想着,可誰又清楚,對於太妃會不會出手,她是否有防備呢?
至於東陵玖……凰殤昔改爲揉眉心。
她其實心底也是很矛盾不化的,他派人埋伏刺殺,她本應對他厭惡的,可偏偏他不是針對自己,她不笨,看得出圍殺自己的刺客和圍攻東陵梵湮的人武功路數不是出自一派的。
而且圍攻東陵梵湮的人那些武功與他們第一次被人埋伏的那些人是一夥的,這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
她既然回來靜善宮,本就料定了東陵玖會在,她也正是因爲東陵玖在,纔會連夜過來。
她若真想與東陵玖劃清界線,何必過來,何必與他說那些話?又何必留下那些話?
東陵玖,你沒看錯她在給你機會嗎?
只此一次。
與東陵玖一般,兩人幾乎在同一時刻嘆了一聲。
富麗堂皇的皇宮升起一道道亮光,移動的火光跳躍在諾大的皇宮,遠遠一看去,燈火通明,宛若夜中亮城。
龍鑾殿,東陵梵湮從龍攆下來,便走進書房,風赧緊守房門,而雷霆則是去吩咐人備好浴水後,一同守在門前。
東陵無錦一回宮便在書房等候,看到東陵梵湮進來,他“唰”地一聲站了起來,快步奔到東陵梵湮面前。
東陵梵湮眉一皺,極力忍住升起的潔癖和一巴掌揮過去的衝動,任由東陵無錦在距離自己半步的距離,上上下下打量,從頭到腳十分仔細!
恨不能扒光東陵梵湮的衣服裡裡外外看個透,幸好,東陵無錦理智尚在,沒有做出什麼驚悚的事情。
東陵梵湮站直寒着臉讓東陵無錦看了近乎一柱香的時間,東陵無錦幾乎能確認東陵梵湮無事,慢慢直起腰。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東陵梵湮霍然一掌揮了過來,又快又恨,一道氣息朝東陵無錦吸了過去。
東陵無錦嚇得立刻往後跳去,幸好他反應快,險險躲過,他瞪了一眼東陵梵湮。
東陵梵湮睨了他一眼,隨即繃緊的輪廓線漸漸鬆了下來,臉上陰寒之氣也緩緩散去。
“抱歉,皇叔,而且……”東陵梵湮慢條斯理地甩了甩袖子,“是皇叔忘記了朕有潔癖,不怪朕。”
本來聽到前半句東陵無錦被他攻擊的不滿順了下來,可是東陵梵湮這後半句,生生讓他憋出了怒意。
什麼意思?這感情還是他的錯?
梵湮!皇叔這是爲了誰?能不能別那麼打擊皇叔?
皇叔也是會傷心的!
皇叔不幹了,委屈似的小眼神瞟向東陵梵湮,小媳婦兒噘起嘴委屈地走到龍椅上,重重地坐下!
東陵梵湮面色一僵,俊眉深深地擰起,步伐輕盈地走到牀榻邊,優雅地坐下,靠在牀頭。
“皇叔過來有什麼事?”
“哼!”皇叔很傲嬌地別過頭,看也不看東陵梵湮一眼。
本皇叔不想理你!
“皇叔。”東陵梵湮皺眉,又換了句。
“哼!”就是不理你!
傲嬌皇叔把身子也扭了過去,讓你不給皇叔面子,讓你連皇叔都黑,讓你連皇叔都動手!本皇叔不想理你!
東陵梵湮有些煩躁,揉了揉眉心,分外不體貼,分外黑心道:“既然皇叔無事那便出去吧。”
皇叔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下,連頭帶身轉了過去,臉色黑得不能再黑了。
梵湮,你就算這樣對待皇叔的?
皇叔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這樣回報皇叔?
看着東陵梵湮優雅高貴地靠在牀頭,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皇叔的臉就更黑了,梵湮,你太沒良心了!本皇叔很生氣!待會兒絕對要去把鳳鸞宮搗個天翻地覆!
“梵湮,東陵玖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某皇叔磨牙道。
東陵梵湮挑了挑眉,十分好心情地把身子挪了挪,乾脆挪躺下來,手臂撐在榻上支着頭,慢悠悠地回。
“皇叔覺得呢?”
“本王覺得,東陵玖兩次暗算,還害你中箭墮崖,雖然他們覺察到你的寒毒發展,這麼些天過去了,他們也定會清楚你的寒毒被壓制了,可是,傷你一事,本王絕不輕饒!”
東陵無錦整個人都很不好,但是面對正是他可是很正經的,那傲嬌的小表情只在東陵梵湮這個親人面前纔出現,而每次出現,基本都是在東陵梵湮受傷之後確定不會死那時。
同樣,東陵梵湮之前的小撒嬌小傲嬌,也只會在凰殤昔面前,即使,表現得不是很明顯。
東陵家的男人,多半有着對所重視的人傲嬌的一面,同樣,也能放得下面子顯露出來。
東陵家的男人,向來能屈能伸,向來上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上得上牀榻哄得了女人……咳咳,咱們親愛的皇叔只是多了一項,對男人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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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指悄悄地在榻上敲了起來,指尖敲入軟綿綿的被褥中,並沒有發出聲響,東陵梵湮依舊敲着。
東陵無錦屏息,他清楚自己的皇侄子要算計了,而且,是要狠狠地陰人。
東陵無錦嚥了咽口水,這個時候的東陵梵湮無疑是不能惹的,他也不敢使什麼小性子,誠實地補了一句。
“那些伏擊你的人,你的人都處理了,那放暗箭人也被抓回來了,本王親自去審問了一下,那傢伙嘴硬的狠,不論本王用什麼手段酷刑,他死活不肯說賣主。
不過本王猜測,那不是東陵玖的人,那放暗箭的人分明是一根筋對皇后下死手,東陵玖沒必要針對皇后,他應當知道皇后對他們有多大的價值,而且據暗衛來報,那困住皇后對她下手的人馬,武功路數和東陵玖的人不相同,而且,就算是太妃也不可能,因此本王覺得,要暗殺皇后的另有其人。”
東陵無錦說完,擡頭看了看東陵梵湮,見他一臉神秘莫測,極爲詭譎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東陵無錦沒不負責地聳肩,沒辦法,梵湮不聽,這不管他的事……
膽敢兩次傷他,甚至讓他的女人在生死邊緣上徘徊了一圈……
若不給點兒實質性的警告,當他東陵梵湮嗜血的名號是怎麼來的?
最後一指落下,同時東陵梵湮睜開輕闔地黑眸,眼底閃過一抹深沉暗冷的嗜血殺意。
他輕飄飄道:“皇叔,朕將欽縣的‘天下第一樓’毀了。”
東陵無錦皺眉,沉吟一會兒,沒想明白,便問:“梵湮,你這麼做是什麼目的?”
直覺告訴他,東陵梵湮好像要做什麼大事,給太妃和東陵玖將一軍!
果然……
東陵梵湮勾脣,露出森白的牙,“朕要讓他滾回邊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