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絲率領大軍在安科魔法的幫助下,順利從迷霧中來到了這個城邦的主城處。
這是一片八開左右的光照之地,絕對沒有達到一個城市標準的十開大小。
不過相對於這個城邦的偏僻區域,以及這不過是一個小城邦,這等大小的光照之地也算不錯了。
格蕾絲挑剔的看着這個城市,心中算計着是否搬遷而來,但是一想到神賜之地巨大的面積,這一絲想法立刻就被她斬斷了,與其跑到這個小城邦來發展,倒不如就緊挨在神賜光照之地,將其發展成巨型城市,其潛力遠超過任何城邦!
最關鍵的是,她現在還不確認主神的神域範圍到底有多大,甚至……主神的神域是否可以跨越界限她全部都不清楚,若是不搞清楚這個,那麼她是絕對不可能輕易放棄神賜天照之地的,因爲主神纔是她的根本,那怕是這近代軍隊練成,也有主神聖力中一種潛移默化的加持在其中,否則這等神賜之兵又怎麼可能是人力在大半年內可以練成的?
她當榮耀於神靈,以完勝來爲主神恭賀!
“派人叫門,三鼓之後,若是無聲,當攻之,城破,五抽一,殺!”
這裡的五抽一可不單單只是對農民或者平民自由民這些,別的祭品都是從這些羣中來,最多就是加上政治鬥爭失敗的下層貴族,想當初格蕾絲那怕因爲性別緣故而政治鬥爭失敗了,最多也就是暗中一杯毒酒,斷不可能讓她當祭品的,這是亂了尊卑秩序。
若是連她這等有城邦之主血脈的貴族都當了祭品,那以後貴族們可就是人人自危了啊。
但是這裡的城破五抽一就不同了,一般這種命令與聲明,只有在一方佔據極大優勢,而另一方已經是敗局已定,這纔會發佈這種命令,這是城邦戰爭中的潛規則了,其實反倒是爲了少殺人口,所以只要是雙方態勢如此,那麼基本上都會開城投降,而投降後的原高層貴族基本都可得保全,那怕是城邦之主也可以領一個騎士領(村落)來獲得延續。
這種看似酷烈的五抽一,針對的是那種又臭又硬的城邦之主,明明已經敗定了,卻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遇到這種,城內貴族們先就反了,斷不可能讓這種城邦之主倖存。
安科和書記官自然也都知道這種潛規則,那書記官立刻自告奮勇前往,而格蕾絲就派遣了二十名軍隊士兵保護。
書記官也是高層貴族,一般是城邦之主血脈的遠方旁支,已經隔了數代的那種,但是有血緣關係,也有知識傳承,所以才爲書記官。
這書記官來到城門下,看着城門上慌亂跑動的士兵與一些騎士,他冷笑着宣告了格蕾絲的話語。
而城門上的士兵且不提,幾個騎士都是默然,然後他們也不等去告知城邦之主,先就將城邦的徽章旗幟降下了一半。
這其實也是潛規則,意思就是告訴格蕾絲這隻隊伍,他們這些高層貴族已經同意投降了,不管城邦之主如何考慮,那怕城邦之主不願意投降,他們也會砍了城邦之主的腦袋來投降,但同時,這也是一個只有高等貴族才懂的潛規則,那就是在詢問來襲隊伍的主人是誰。
諸城邦,文明疆域,最爲重視血脈血統,高貴者永遠高貴,低賤者永遠低賤,這纔是屬於高等貴族們的真理。
如果來襲的隊伍主人是野人,農奴起義,或者是一些士兵,低等貴族之類忽然掌握了力量……這不是沒有,在有神靈和超凡力量的諸城邦中,這是在過去無數年時有發生的往事。
若是如此,那這旗幟就會再度升起,甚至是換上血色旗,那就是不死不休了,那怕是五抽一,不,那怕是全屠光,這城裡的高等貴族們也不大可能投降。
這書記官自然是知道這些潛規則,畢竟在過去的記錄中有過無數次例子,城邦面對忽然獲得力量的低賤者,或者是一些集衆了的農奴與起義者,他們因爲敵人勢大確實投降過,但是結果卻是奇慘無比,妻女被糟蹋殺死,他們則被無比酷烈的酷刑折磨致死,與其如此,倒不如戰死更合算一些。
不過書記官和他的主上都是來自最高貴者,是大型城邦之主的繼承血脈,所以自然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了,他微微一笑,立刻命令士兵樹立起了一面旗幟,旗幟上有格蕾絲的家徽,當然了,因爲失去了繼承人資格,也失去了城邦之主的位格,這家徽上自然少了城堡圖案,卻多了一團光球圖案高舉在這徽章頂端,這凌駕一切的圖案意味着神靈,也意味着這軍隊的主人是祭司,而且是該神靈的主祭司,位置最高的那個。
這些貴族徽章家徽什麼的可不能夠亂畫亂寫,這些可都是貴族們經過了數以千年繼承下來的最精華文化,只有高等貴族家中的頂級家臣,或者類似城邦之主的書記官纔會完全搞懂。
這些在城牆上的騎士們凝神看着這面旗幟,只是大概一看,他們全部都是心裡一鬆,然後他們就立刻記憶下了這面旗幟的徽章圖案,造型,細節,以及其中的象徵物,立刻就有兩名騎士往城市內部的城堡而去了……之所以是兩名,是爲了彼此監督,避免其中一人不懷好意,假傳了命令。
格蕾絲軍隊來襲的消息,早就有探馬斥候傳到了城堡之中,在城堡的大廳裡,一個戴着冠的中年男子面色呆滯慘白,這就是逃回來的城邦之主,他的軍隊因爲死傷慘重,在迷霧中又失散了很大一部分,結果只有六十多人跟隨而回,現在他的實力已經不及高等貴族的集合了,至少高等貴族們還可以湊出來五六百人,而他那怕是壓榨人力,最多也就只能夠湊出來一兩百人。
這就意味着除非這些高等貴族願意死忠於他及他的家族,或者來襲的隊伍的主人是低賤人,否則他的城邦之主位置就到今天爲止了。
這時兩名騎士跑來,一人訴說城外軍隊的宣言,五抽一這話一說,在場的高等貴族們都露出瞭然,但他們的關注點不是這個,依然死死盯着騎士,而這騎士也不敢耽擱,立刻開始描述城外軍隊主人的家徽紋章。
“……這是格雷斯啊!不對,是格蕾絲,來自蒼藍城邦,是蒼藍家族的嫡親女,本來作爲第一順位繼承人,聽說是一個極英武的王子,卻在其父死後被揭露是女子,所以不得不出逃,而其叔則繼承了城邦之主的位置,沒想到,她居然沒死在迷霧裡,反倒還訓練了這種神賜之軍!”立刻就有高等貴族大聲說道。
而且還不止一個高等貴族知道,好幾個高等貴族都是點頭,顯然這人所說屬實,他們也都知道這件事,顯然這就是真實的了。
像這種紋章家徽幾乎是不可能有人模仿的,因爲這涉及到了城邦神靈的威嚴,特別是這種家徽上還有高高在上的神靈象徵,那就更不可能有造假的可能了。
來者就是格蕾絲,在諸城邦中被引爲笑談的一個悲情人物,沒想到她居然歸來了!?
城邦之主的面色又是難看了一些,但是片刻後還是嘆了口氣,他親自取下冠,對諸多高等貴族道:“去見過我們未來的主上,輸了就輸了,這格蕾絲不愧是大型城邦之主的嫡親血脈,那怕是女子,但是一旦成了祭司立刻就一飛沖天,我們在其手下也不算虧了。”
諸多高等貴族都是鬆了口氣。
若是城邦之主聽不懂他們言下之意,那這事情可就不好辦了,說不得要見血,但是誰出手呢?這就要背上噬主的名聲,在未來主人面前也不好看,城邦之主的家族固然是一個都不可能留,但是他們也會名聲受損,前途受損,還是現在這樣識時務才最好。
當下城邦之主和高等貴族們一起出了這城堡,不過他們也沒有立刻去打開城門,而是各自迴歸了家族駐地,換了新的乾淨衣服,擦亮了皮靴,又細細整理了頭髮,鬍鬚,用高等幼稚抹好,接着穿上祖傳的鎧甲,拿上祖傳的寶劍武器,再帶上家族中最精銳最華麗的騎兵衛隊……
做完這一切,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接着高等貴族才擁着城邦之主,浩蕩三四百的精銳隊伍往城門而來了。
在城門外的格蕾絲也不急,事實上,城牆上到現在還沒有任何迴應,她就知道這事情穩了,當下她也開始了整理自己的妝容,因爲她是領軍而來的人,又是祭司,誇耀的是武力和神的偉力,而不是女子容貌什麼的,所以她就內穿祭司長袍,外穿男式鎧甲與武器,又用油脂讓宦官細細處理了頭髮,也不避諱自己是個女人的事實,同樣也是極爲英武,接着就開始了等待。
直到城門大開,城邦之主一馬當先,高等貴族緊隨其後,這隻精銳大軍就來到了格蕾絲軍隊面前。
格蕾絲的軍隊依然列陣以待,沉默,無言,還有那種呆滯呆板到如同機器人一樣的氣息,這氣勢加上之前的戰績,立刻逼迫得城邦之主後的精銳軍隊開始了混亂。
不過這是大家都熟悉的流程,到這個份上,斷不可能還有流血,除非格蕾絲不想要繼續待在文明疆域了,所以城邦之主和高等貴族們都是放心向前,而這些軍隊果然沒有攻擊,而是聽從命令從中間分開,格蕾絲帶着魔法師安科和書記官,也迎了上去。
再接着無非就是對話,祭神,神前誓言和禱告,城邦之主和高等貴族半跪承認宗主,這城邦就此換人這麼一套流程。
忽然就在格蕾絲靠近時,她身上的聖力不由自主的洶涌澎湃了起來,那聖力甚至化爲光芒火焰燃燒在她身上,連普通人都可以看得清楚。
格蕾絲的眼中,城邦之主和高等貴族們都是正常,但是其中有三個人的位置上,有三塊腐爛的,扭曲的,充滿了畸變與恐怖的血肉塊正在蠕動着靠近她。
那血肉分不清是內臟,骨骼,血管,還是什麼觸手或者口器之類,光是看着就讓格蕾絲雙目刺痛,聖力侵入眼睛才讓她好上這麼一點。
這等恐怖實在是格蕾絲平生僅見,她驚恐的指着這三個血肉快大聲呼喊了起來:“這是什麼!衛兵!士兵!護衛我!護衛你們的主人!!”
所有士兵本能的舉起手中武器,全部對準了城邦之主和高等貴族,以及他們的軍隊士兵,而這些人臉色一下子慘白。
安科猛的撲前低吼道:“主上!你瘋了嗎!?在這神聖時刻,怎麼可以見血!?還不趕緊讓他們都停下來!!”
格蕾絲本能的知道安科所說是正確的,現在正是貴族之誓最爲神聖的時刻,她若是敢在這時候見血,那就絕不容於文明疆域了,可是……
神靈的聖力在沸騰,在預警,在告訴她那是神之大敵,不,那是生命之敵!
“……吾乃神之長祭!”
格蕾絲閉上眼睛高聲呼喊,接着她睜開眼,眼中全是堅毅。
“聽我號令,這裡有三名神敵,不可誤傷無辜者,但是神敵必殺!!”
格蕾絲終於下定了決心,世俗和神靈,她選擇了堅信自己的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