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柴溝之戰結束之後,蜀軍的進軍變得平穩了,鮮卑人除了小規模的滋擾之外,再也沒有組織起任何大的攻勢,蜀軍一路兵抵姑臧城下。;
劉胤沒有絲毫的大意,雖然大柴溝之戰又一次大挫鮮卑人的銳氣,但歸根到底,卻沒有傷到鮮卑人的元氣,鮮卑人的主力尚存,還是有足夠的能力發動攻擊的。
劉胤對自己布出的這個戰車陣還是有足夠的信心的,歷史上馬隆僅僅統率三千五百人,孤軍深入西北兩千餘里,竟然就將爲禍河西近十年的禿髮樹機能給滅掉了,馬隆最大的倚仗就是偏廂車,一直攻到禿髮樹機能的老巢,禿髮樹機能都想不出什麼好的破解法子,所以這個戰陣對付鮮卑人是相當有效的。
當然,這個戰陣也不是天下無敵的,首先偏廂車過於笨重,除了龜殼一樣的防禦之外,缺乏機動靈活,如果敵騎採用迂迴避戰的方式,偏廂車陣就會喪失作用。其次,偏廂車也不無堅不摧的,最起碼劉胤就有摧毀它的手段,所以到了後世,火炮的盛行讓偏廂車徹底地退出了舞臺。
不過,在這個時代,偏廂車還是有足夠的戰鬥力,最起碼是打得禿髮樹機能毫無辦法,眼看着蜀軍已經迫近到了姑臧城下,禿髮樹機能只能是退避三舍,將包圍姑臧城的鮮卑軍向後撤去。
現在倒是形成了奇特的一景,姑臧城依然還是被重重包圍着,但卻是分爲兩個陣營,城北是禿髮樹機能的鮮卑軍,城南是劉胤的蜀軍,雙方壁壘森嚴,互相對峙着。
此刻的姑臧城,對於禿髮樹機能而言,就同是雞肋般存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鮮卑人以騎兵爲主,野戰能力強,但若要說打攻堅戰,就不是他們的強項了,所以面對姑臧城並不太多的守軍,鮮卑人強攻了三個多月,始終也沒有能拿下來,儘管禿髮樹機能也清楚,守城的晉軍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但他卻始終也找不到那根壓倒駱駝的最後的一根稻草,眼睜睜地看着蜀軍強勢而來,逼近姑臧城。
面對擺出戰車陣的蜀軍,禿髮樹機能真的是無計可施了,厚重的偏廂車弩箭射不穿,戰馬衝不過,連續地兩次進攻,都讓鮮卑人付出了極大的傷亡代價,饒是禿髮樹機能狡詐多謀,此時卻也是一愁莫展。
蜀軍攻來,鮮卑人再想四面圍城已經是不可能了,只好撤城南之兵,在城北紮下大營,暫且觀望。
如果劉胤是一支援軍的話,那麼禿髮樹機能的圍城行動就已經是完全失敗了,再紮營姑臧城下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但現在不同的是,劉胤並不是守軍的援兵,其實劉胤和禿髮樹機能一樣,也是守城方的敵人,正因爲這個原因,禿髮樹機能才並沒有撤走,而是選擇了觀望,或許他還指望着從中可以漁利一二。
劉胤聽到禿髮樹機能駐兵城北的消息,微微一笑,禿髮樹機能還真指望着蜀晉兩軍鶴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只怕他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劉胤在城南並沒有急於攻城,而是紮好營寨,深塹高壘,壁壘森嚴,先在姑臧城下站穩腳跟,而後派人給涼州刺史徐武下書,勸其歸降。
能不能勸降徐武劉胤並沒有把握,此前劉胤也收集過關於徐武的一些信息,知道徐武是徐邈之子,這個徐邈也算是一個厲害角色,治理涼州頗有建樹,不過徐武的能力能不能及得上乃父,存疑。不過能在這個多事之秋出任涼州刺史的,必然是司馬家可以信賴的心腹之人,徐武已經在敵衆我寡的情況下,堅守姑臧一百餘日,說明此人性格極爲堅韌,絕不是那種輕易就可以屈服的人。
不過,一座城池能在敵我兵力懸殊的情況下守得百日,想必也是強弩之末,在這種情況下,守將的意志出現動搖也不是不可能的,反正也是試探性的,如果遭到拒絕的話,劉胤倒是毫不介意用武力來攻取姑臧。
信使派出不久,劉胤很快就得到了回訊,徐武將派出使者前來蜀營。雖然說涼州方面並沒有說是降是戰,但從徐武派出使者來接洽一事,可以看到這至少是一個積極的信號,否則的話徐武根本沒有必要派使者來,而是直接拒絕劉胤的勸降。徐武模棱兩可的態度,正印證了劉胤的想法,現在姑臧的形勢確實是刻不容緩了。
出乎劉胤的意料,涼州方面派出的使者居然是武威太守條茂,如此重量級的代表,也正恰恰反應了徐武的心態,看來他還是傾向於獻城而降的。不過他既然派條茂來,很顯然主要的目的還是要談判的,最起碼不會是無條件的。
劉胤在帥帳之中接待了條茂,雙方寒喧片刻,很快就進入了正題。
條茂提出三個條件,第一,涼州的各階官吏全部留任;第二,涼州現有的軍隊體系全部保留;第三,不改旗易幟,涼州刺史部依然保持晉國名號,涼州疆域歸晉國和蜀國共治。
條茂提出三個條件來,大帳內的空氣陡然變得冷峻起來,陪同劉胤接待條茂的高遠和傅募神色明顯地不善,冷冷地看向條茂,便欲出言喝斥。這三個條件辦到的話,還能算是投降嗎?
劉胤給高遠和傅募遞了一個眼神,兩人這纔沒有開口。劉胤看向條茂,這傢伙神態倨傲,似乎是有恃無恐。
劉胤暗自冷笑一聲,這徐武得開多大的腦洞,纔會想得出這三個條件來,如果說前兩個條件算是比較苛刻,但尚能在接受的範圍,那麼第三個條件完全是不能容忍的,繼續保留晉國的旗號,這不是扯淡嗎,劉胤西征的目的何在,就是要從晉國的手中奪下河西四郡,爲關隴之地打造一個穩定的後方基地,徐武想在涼州維持現狀,完全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閣下認爲涼州還有資格談這樣的條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