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胤道:“很抱歉,先前我有所隱瞞,但請你相信,我是沒有惡意的,從季漢的角度出發,扶植你上臺是符合漢室的利益的,從這一點上來看,我們有合作的基礎。
司馬攸苦笑道:“我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恐怕真的讓劉將軍失望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相與,奈之若何?君侯又何須自責,此去關中,君侯可效夏侯仲權,或許將來有機會東山再起,重拾河山。”劉胤語重心長地寬慰道。
司馬攸搖搖頭,道:“此事夏侯霸可爲之,而我卻不可爲之,我乃司馬家之人,我的身份絕不容許我做背祖投敵之事,劉將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們就此別過,後會無期吧。”
青兒急道:“桃符,炎堂兄的手段你不是不清楚,留在洛陽絕無生路,你可千萬別犯傻。”
司馬攸看着她,道:“青兒姊姊,謝謝你這麼多年來一直呵護着照顧着我,如今你有這麼好的歸宿,我也深感欣慰,姊夫他如此重情重義,想必將來也會好好待你的。只可惜我看不到你們完婚了,在這裡我祝福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可是,你……”青兒看到司馬攸留意甚堅,急切地道。
司馬攸淡淡地一笑道:“青姊,你不必再勸了,我已經想好了,我是司馬家的兒子,肩負着景王晉王兩家的血脈,我不能讓司馬這個姓氏蒙羞,就算兄長真的要殺我,我也要把我的血流在洛陽城。”
司馬攸轉頭向劉胤道:“姊夫,青姊就拜託你照顧了。如果我真的能坐穩這個位子,幾十年來的魏蜀之戰或許便可以終結。兩國可以和睦相處,百姓也可以安居樂業,不再受戰亂之苦,但我真的讓你失望了,魏蜀兩國還將進行永無休止的戰爭。姊夫,我知道你是一個雄懷天下的人。如果將來你真的可以問鼎中原的時候,我希望你可以善待魏國的百姓。”
劉胤點點頭,道:“會的。桃符,你的真的決定了嗎?”
“決定了!”司馬攸展顏一笑,笑容格外地陽光燦爛。
劉胤沒有再說什麼,因爲他知道,有些原則是不能背棄的,司馬攸離開洛陽前往關中,就等同於是投敵叛國。`做爲司馬家族份量最重的人物之一,這樣的影響將是空前的,如果司馬攸不那種勇於承擔責任的人,倒也無所謂,畢竟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但偏偏司馬攸是那種將家族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人,他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意讓家族利益受損。
劉胤倒不太擔心他的生死。畢竟有王元姬在,司馬炎就算再狠。也不一定敢殺司馬攸,但毫無疑問,司馬攸的政治生命將會徹底地終結,也許他的一生,都將會在孤獨幽閉之中度過。但是到了蜀國,司馬攸就可以高官得坐駿馬得騎嗎?其實也是很難的。就算司馬攸可以獲得一個名義上很高的官職,但絕對不會擁有實權,也會在戰戰兢兢如覆薄冰之中度過一生。
很難說,司馬攸現在的選擇就是錯誤的,他沒有把握機會從人生的巔峰之中滑落下來。似乎就已經註定了他一生的結局。
“我尊重你的選擇,保重!希望我們還會有再見面的機會。”劉胤道。
司馬攸此刻似乎是一身的輕鬆,點點頭道:“希望如此吧,一路珍重!”
說完,司馬攸與劉胤青兒拱手作別,離開了洞口,向着外面走去。
青兒眼角噙滿了淚水,她真的不希望司馬攸就這樣返回去,踏上未知的生死之路,但司馬攸心志甚堅,任憑他們怎麼勸說,都不改初衷,青兒無奈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悵然若失。
“文宣,我真的好擔心他……”
劉胤握着她的手,輕嘆了一聲,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強求不來的。”
阿堅有些焦急地道:“少主,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劉胤點點頭,對陳寂道:“陳校尉,情勢危急,你還是隨同我們一起撤離吧。”
陳寂道:“大人,卑職若走的話,只怕洛陽司幾十年的努力就會付之東流,所以我無論如何是不走的。大人請放心,我的身份一向隱藏地很好,如今洛陽一片大亂,恐怕他們是無瑕顧及其他,我和洛陽司的安全,應該不在話下。”
此時的陳寂,一身的黑衣勁裝,黑巾蒙面,就是爲了不讓人發現他的真實面容,以方便他繼續在洛陽城中呆下去,繼續竊取魏國的情報。
劉胤點點頭,既然陳寂有着十足的把握,也就不必急着離開洛陽城,如果陳寂等人的撤離造成情報盲區的話,那麼顯然就得不償失。
眼看追兵臨近,陳寂等人不敢再耽擱了,陳寂道:“地道出口在北邙山腳下,自有人接應大人,卑職告辭,望大人珍重。”
陳寂黑木等人與劉胤拱手作別,幾個兔起鶻落,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司馬攸是緩步而出的,陳寂等人則是飛身掠去的,當陳寂等人消失之後,司馬攸剛剛走出那殘破的柴扉,還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背影。
“走吧。”劉胤下令道,司馬攸帶的人沒有走,陳寂帶的人也沒有走,剩下劉胤一行只有十幾人了,剛纔覺得很是擁擠的地道此刻變得很寬綽了。
張樂最先跳了下去,由他帶人來在前面開路。趙卓則護在劉胤和青兒的身邊,隨後進入暗道,阿堅是負責斷後的。
劉胤跳入了地道,回頭看看,終於要離開洛陽了,劉胤不禁是觸景生情,這座皇者之城留給他太多的記憶了,但他終究還是這座城池的匆匆過客,也許下次有機會故地重遊,又該是怎樣的狀況?也許會有機會的,但也許今生將再無緣踏入這裡,不管怎樣,洛陽留下了劉胤深刻的足印,那是誰也無法磨滅的痕跡,對於劉胤而言,這是一種勝利,但對於魏人而言,這無疑是一種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