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魏時代,婚禮的規格和檔次是因人而異的,並不說你有錢就可以講排場,超過規格,那就叫逾制,逾制的罪名可大可小,無人彈劾的話,自然是不了了之,但如果有人彈劾的話,那就是大不敬之罪,可是要殺頭誅三族的。
或許在邊鎮外地,督撫當地的官員可以講點排場,但在洛陽城中天子腳下,任何逾制的行爲都會遭到御史的參奏,任何官員,都不敢輕易地去觸這個黴頭。
不過今天是公主出嫁,規格和檔次也就是僅次於諸侯王的,漢魏時代的新婦沒有坐轎子的習俗,新娘子所乘的那種車也是沒有車廂的,僅有玄色的麾蓋,儀式的規格和檔次就是來自於車仗的多少,天子所用的車駕是六匹馬,即所謂的天子駕六,士大夫人等,用的是四匹馬,也就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駟馬,普通庶民百姓可就沒有資格乘坐駟馬的,最多隻能用三匹馬或兩馬的馬車。
在一片鼓樂聲中,宜陽主公的車駕來到了何府門口,整個婚禮也進入了高潮。
魏代的婚禮分爲拜堂、沃盥、對席、同牢、合巹、結髮、執手七個步驟,在一片喧鬧之中,宜陽公主在兩位喜婆的攙扶之下,下了車輿,何劭早已迎候在車邊,按捺不住滿臉的喜色,將宜陽公主迎入府內。
拜堂的儀式故名思義要在大堂進行,何府極大,從大門到大堂,有一段很長的路要長,青兒頂着頭蓋,由喜婆攙着,向着大堂走去,透過蓋頭邊角上的縫隙,青兒在人流之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的心莫名地悸動起來。
她是瞭解劉胤的,一諾重於泰山。既然劉胤答應會在婚禮救她,那他就絕不會食言,這讓青兒近乎絕望的蒼白的生命似乎頃刻間注滿了顏色,但她同時也看到了何府四周森嚴的警衛。一顆心不禁是忐忑不安地跳動了起來,手心之中沁滿了汗水。
何劭和青兒進入了大堂,府內圍觀的賓客此刻都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大堂,整個大堂布置的富麗堂皇。就聽得司儀在高聲地唱諾着:“新人交拜天地!”
何劭的臉上如樂開了花一般,多年的夙願今日終於是得償了,拜過天地,喝過交杯酒,接下來就入洞房了,心儀已久的絕色佳人終於可以投入了他的懷抱之中了。帶着夢想成真的喜悅,何劭一揖拜了下去。
但何劭剛彎下腰,就覺得眼前似乎有一道陰影擋在了他的面前,何劭的頭差點就撞到了那人的懷裡,何劭悚然地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了,滿臉驚駭地道:“你……你是何人?”
來的人自然是劉胤,既然青兒是他的女人,劉胤是絕不會容許她和別的男人來拜堂的,早在潛入何府之後,劉胤就已經制定了一個詳細的行動方案,他選擇的行動地點就在婚禮拜堂的大堂之上,何府如雲的賓客都集中在前院,大堂之上空出來供新人拜堂使用,劉胤早已吩咐所有潛入何府的密探暗懷利刃。悄然地接近到大堂附近,這個時候的人潮都向着大堂附近涌動,劉胤的這幾十人的動作自然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注意。
就在司儀喊出一拜天地的時候,劉胤已經是快如閃電地跳到了堂上。擋在了何劭的身前。
婚禮當場變生肘腋,讓所有人的賓客都是一陣譁然,大多數的人都是認不得劉胤的,驚異不已。
石崇也在附近,看着劉胤突然跳到堂上,他也懵了。搞不清劉胤要幹什麼,在下面大叫道:“文兄,你幹什麼,快出來,大婚儀式不可亂闖。”
劉胤卻是充耳未聞,左手按在了何劭的胸口,輕輕地一推,劉胤是何等的力道,這這一推,便將何劭震退數步,但他的目光,卻始終也未曾看何劭一眼,直直地看向青兒,輕聲地道:“青兒,我來了。”
青兒掀去了蓋頭,回望着劉胤,她的眸光中,隱然地含着淚花,癡癡地道:“你不該來的,爲我涉險,不值的。”
劉胤臉上露出了一絲的微笑,淡淡地道:“你是我的女人,爲你,我雖死無悔。”
圍觀的人羣臉上都露出了興奮之色,原本以爲這只是一場浩大而奢華的婚禮,但再奢華的婚禮也只是能是按步就班地進行那幾個程序,絲毫沒有新意的婚禮自然激不起人們觀看的慾望,甚至還不比上婚宴的美食更能吸引人。
但誰都沒想到婚禮纔剛剛拉帷幕,就出現了這樣的變故,看到出這是一個極有故事的插曲,讓平淡無奇的婚禮突然變得波瀾起伏。
何劭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但他已經從婚禮的主角位置被人給推了出去,淪爲了配角,何劭滿腔的悲憤和怒火在燃燒着,對他而言,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他怒不可遏的揮起拳頭,向着劉胤砸了過去。
劉胤和青兒說話的時候,直接就將他給無視了,耳畔聽得風聲涌動,劉胤也只是輕輕地擡起左手,一把就握在了何劭的拳頭之上。
何劭就一紈絝子弟,雖然也學着別人舞刀弄劍,但那裡是劉胤的對手,他一拳砸在劉胤的手心之中,所有的力量就如同是泥牛入海,被化解的悄無聲息,何劭再想撥出拳頭來,卻發現劉胤的手如鋼箍一般,死死地箍住了他,讓他不能動彈分毫。
“大膽狂徒!你……你……來人哪,給我拿下!”何劭臉色煞白,急喊道。
其實不用何劭喊人,這邊一發生變故,何府的那些護衛就已經亮出了刀劍,向這邊狂奔了過來。何府的護衛衆多,向這邊奔跑過來的時候,與周圍原本就已經很擁擠的賓客發生了擠撞,場面頓時亂作一團,一片喧囂。
張樂趙卓阿堅等人早就進入了指定位置,在大堂的周圍形成了一道孤形的陣式,一看到際那些護衛撲了上來,張樂等人也是亮出了刀劍,與之爭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