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青嵐也不想瞞他,自然實話道:“不瞞公子,昨晚我們也去了對面的宅子找瑛姑娘,無意間聽到了幾位的對話,可否請公子告知瑛姑娘的下落,讓我等有機會詳查宅中鬧鬼一事?”
鄧闊又欲發話阻攔,還好白衣公子是個明白事理的,聽青嵐這麼一說,猶豫片刻便拱手施禮道:“家父潮州州府趙騫,小生趙晗禮,來此是爲了追查喬元生私藏着一個賬本。這三位是小生的朋友,鄧闊、彭志、羅永……”
趙晗禮指着他們一一說道:“不知姑娘可是寂鎮人士,來此驅魔的?”
看來,世人都知道寂鎮白家出驅魔人,卻不知道還有她一個青嵐柳暮雪存在,此時她也只能無奈一笑道:“我只能慶幸白家的人沒有來淌這趟渾水,否則,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模凌兩可的話讓趙晗禮有些聽不明白,他疑惑的向青嵐看去。青嵐也在這時再次發問,詳細追問有關喬元生的事:“對了,趙公子,像老掌櫃方纔說的那種情況,一具具棺材擡進去卻沒有擡出來的情況,在喬家可有發生?”
趙晗禮搖搖頭:“這件事小生就不知道了。遠洲只是潮州下的一個縣城,家父本就是奉命微服私訪調查此事,沒有前去喬家拜祭,只知那時喬家正在祭靈,一家老小皆在一夜間死去……”
“什麼一家老小,不是說瑛美人所生的兩個孩子失蹤了嗎?”
聽鄧闊這麼一說,青嵐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就好像那兩個孩子是魔嬰似的,令她渾身不自在,卻只能聽鄧闊繼續說下去,“包括瑛美人也沒有找到,誰知道他這小妾是不是帶着賬本逃了。”
那賬本上記着什麼,大家心知肚明,朝廷想要那份名單,但在喬家的事情背後,卻有人想要他們的性命。可見,瑛姑娘失蹤的兩個孩子是關鍵,趙騫沒有找到瑛姑娘的下落,或許帶着兩個孩子逃走的就是瑛姑娘本人,加上喬元生有可能無後這樣事,很有可能瑛姑娘生下來的兩個孩子真的不是喬元生的骨肉?
可那兩個孩子的父親又是誰呢?
難道,真是鬼胎麼?
但這也不對啊,瑛姑娘第一個孩子,不是在喬家時就有了嗎?只是來這裡待產罷了。可見懷孕的事和宅子裡鬧鬼的事也沒多少直接關係,但她怎麼總覺得那兩個孩子有問題呢?
或許,是瑛姑娘本身的問題,老掌櫃可說了瑛姑娘自小就會見鬼的。若這瑛姑娘本身就是邪教的人,那麼,喬家說不定被邪教選爲下一個用作四角棺材陣的祭點了。
想到此處,青嵐連忙對趙晗禮說道:“你們還有人手可以調動嗎?最好儘快找到你父親,告訴他再次調查喬家的事。不用進入喬家,只需打聽喬家的棺材是否離開喬家即可。”
聞言,趙晗禮也是個聰明人,霎時就明白了:“可是,這留下棺材有何用?難道還能令死者起死回生不可?”
“起死回生是辦不到了,但他們卻可以藉助死人的力量,殺害更多的人!”說完這話,青嵐便再次看向守護着老掌櫃的小姑娘,從袖中套了一疊符紙給她,叫她拿好,“你帶着你爹暫時離開這裡吧,估計這幾日對面宅子不太平,若是被遊魂厲鬼撞見,很容易被它們纏住。只要瞧見那麼一次,就難以脫身。這些符紙可以用來辟邪的,索性那鬼不是很厲害,符紙應該可以應對,快快離去找地方躲起來,先避過這一劫再說吧。”
也不知小姑娘是信了宅子有鬼,還是擔心老掌櫃出事,最終終是接下了青嵐遞去的符紙,帶着老掌櫃離去。
可奇怪的是,之前十分怕鬼的鄧闊卻沒有找青嵐要符紙,後來青嵐主動遞了幾張給他,一直在觀察鄧闊的表情。
鄧闊的表情的確很奇怪,接過她遞去的符紙也沒有道謝,反而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彭志和羅永兩人,過了一會兒對趙晗禮說:“我去趟茅廁,等等就回,你們先上樓收拾行李吧,一會兒咱們也離開這裡,哪裡安全哪裡去。”
說着,鄧闊便走了出去,只餘下趙晗禮站在青嵐身旁笑笑:“姑娘別介意,他這人打小就這樣兒,小生在此替他向你道謝了。”
青嵐收回狐疑目光,朝趙晗禮擺擺手,也遞了幾張符紙給他:“拿去同你的朋友分了吧,每人身上留着幾張符紙纔算安全。哦,對了,你說你父親還在尋找瑛姑娘的下落,怎麼這時不見他?”
“家父昨晚在故友家中住客,那位故友也居住在這靜安城中,想必昨晚喝了些酒便在故人家中住下了,晚些時候會與小生在客棧匯合。姑娘可願等等他,待會兒當面同他說明此事?”
在趙晗禮禮貌客氣的注視下,青嵐果斷的搖着頭。這時候躲朝廷的人還躲不及呢,何苦去招惹趙騫那樣的州府大人?想到此處,她便立即回道:“不了,我們要去收集點兒線索調查宅子和喬家的事,幸運的話說不定很快就能查到喬家的棺材是否有離開喬家,屆時還請公子告知令尊,在調查此事時一定要萬般小心。告辭。”
說完這話,青嵐便帶着雪絨絨離開,不料離開之時卻察覺有目光追隨而來。原以爲看她們的人是趙晗禮,沒想到這時雪絨絨卻道:“彭志和羅永一直沒說話,看起來有些奇怪啊……”
是啊,奇怪,真的很奇怪。
在每一個危險時刻,越是冷靜的人,就越奇怪。
如果說趙晗禮是個信得過的好人,那麼,彭志和羅永兩人未免有些深不可測了。
————
離開客棧之後,實際上青嵐和雪絨絨是沒有地方可以去的。
兩人轉了個彎,便朝着宅子一躍而入,落入了這間很有可能藏着四角棺材陣的屋子裡。
想起之前在姚家遇到的情況,她和雪絨絨就一起開始尋找有可能藏有棺材的屋子和密室,在偌大的宅院裡轉來轉去。
許是太專注了,兩人忽略了周圍的其他情況,甚至忽略了院子裡傳來的腳步聲。等她們注意到的時候,羅永和彭志的說話聲已經迴響在了不遠處。
“沒想到鄧闊竟然跑了。你說,他是不是知道了?”
“他能知道什麼?藉着他爹的勢力狐假虎威,豬一樣腦子還膽小怕事。昨晚瞧見白衣女鬼觸摸,跑得比兔子還快。我看他藉着去茅廁的功夫溜走不過是怕鬼罷了,哪裡會意識到這間宅子的秘密?”
聽到這樣的對話,青嵐和雪絨絨立即躲了起來,她們想不到羅永和彭志真的和邪咒的事有關,一時也不敢隨意猜測,只能先躲起來靜觀其變。
未想羅永和彭志和她們一樣,也是在這宅子裡四處搜尋,並沒有實質性的目的地,看了一會兒,青嵐也看不明白了。
他們到底在找什麼?找棺材還是找珍寶?總不可能找喬元生私藏的那本名冊吧?
真想着,烏壓壓一羣人從宅子門口涌入,趙晗禮帶着他父親趙騫和侍從入內,一邊走一邊說青嵐之前告訴他的那些事。
青嵐一看,這趙晗禮還真是個可信的人,老老實實沒有添油加醋的將所有事都同趙騫說了一遍。趙騫沒有表態,表情看來很是沉穩,但眉目間有幾個眼神的變化卻讓青嵐起了疑。
後來彭志和羅永兩人也躲了起來,暗藏觀察着趙騫一行人的舉動,佇立在內堂大門之前的趙騫倒是毫不含糊,很快就分散人手去尋找喬元生可能藏在宅子裡的名冊。青嵐和雪絨絨自知不會被發現,可彭志和羅永兩人就不好說了。
果然,不一會兒彭志和羅永兩人就被常服打扮的官兵們押了出來,趙晗禮面容詫異,但他父親趙騫卻沒說什麼,只是揮揮手道:“你們先出去,這裡的事交給爲父來調查。”
“是。”
趙晗禮施禮而退,但彭志和羅永卻有些不甘願。
躲在暗處的青嵐見此,立即對雪絨絨使了個眼色:“你跟着他們,我留在這裡看看這個趙騫想做什麼。”
總覺得整件事沒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每個人都十分奇怪。朝廷派來的人很有可能同暗殺他們的人有關,青嵐自然先入爲主的認爲這個趙騫不懷好意。
當然,有些懷疑也並非空穴來風,就在趙晗禮三人離開宅子後不久,趙騫沒有再安排人手四處探尋,而是將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入了之前青嵐和雪絨絨隱居的大堂中。
那地方甚是空蕩,至少之前青嵐沒看出什麼端倪來。而且趙晗禮和羅永他們四人那天晚上來的時候,青嵐和雪絨絨就躲在橫樑上,俯瞰了整個大堂,這空得只有桌椅板凳和古董雕塑的地方看不出隱藏了什麼秘密。
她悄然尾隨他們來到了大堂的門外,趙騫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隔了一會兒,她意識到堂內鴉雀無聲,再將眸光朝內探去時,就發現趙騫等人憑空消失在了大堂內,一點兒痕跡也沒有!
她驚呆了,萬萬想不到這裡還有什麼密室、暗門之處,可轉念一想,或許不是什麼密室暗門,而是通往虛無世界的結界,就像之前她和蘇澤言潛入姚家時那樣,或許這裡也存在着一道那樣的結界。
但青嵐到底不熟悉這裡的情況,也不知道這趙騫是不是也是邪教中人,只能躲在暗處靜觀其變。
過了一會兒,趙騫等人出來了,手上沒帶什麼東西,怎麼來的怎麼離去,只是有一股陰冷之氣隨行,似乎沾染上了什麼。
待他們離開之後,青嵐方纔再次重新回到大堂,鄭重其事的打量四處,可雪絨絨的身影卻在這時突然闖入,急急拉着她的衣袖說道:“娘娘,不好了,鄧闊死了!”
“死了?”青嵐眼眸一轉,有些不敢相信,“剛不是還說他趁機溜走了嗎,怎麼突然就死了?殺他的人究竟是人是鬼?”
“恐怕是鬼。”雪絨絨有些擔憂的說着,形容鄧闊屍體的情況,“他的屍體被羅永和彭志等人發現,就在離開靜安城的山道上,腳踝處有明顯的鬼印記,像是被厲鬼拽着不肯放手。要說他離開了靜安城,實然,卻是死也死在了這裡……”
“這就奇怪了,爲什麼會有鬼襲擊他?邪靈按理說也沒理由傷害他纔對,除非鄧闊真的發現了什麼纔想到離開,只是,邪靈怎麼知道鄧闊有可能會去通風報信?”
青嵐想不明白,至少在她看來邪靈沒有殺死鄧闊的理由,鄧闊要去通風報信的可能性也不大。以鄧闊的性格,就像彭志和羅永說的,膽小怕事又狐假虎威,頂多回去同他爹嘀咕幾句。除非他爹和趙騫不是一路人,否則邪靈根本沒有殺鄧闊的理由。
後來在趕往山道的路上,青嵐又追問了幾句有關鄧闊死亡時間的事,發現幾乎在趙騫等人消失的同時,鄧闊就死了,極有可能是趙騫安排了這場殺戮,放出邪靈去殺了鄧闊。
但這追蹤速度未免也太快了,青嵐也極少見到邪靈在大白天殺人的。後來在山道上遇上趙晗禮等人,三人還沒來得及通知旁人來調查此事,彭志和羅永也漸顯慌亂。就在趙晗禮說要去通知他爹的時候,青嵐帶着雪絨絨一步邁了上去,當着衆人的面,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下一邊檢查鄧闊的屍體,一邊問彭志和羅永:“你們是怎麼發現他的?”
羅永和彭志擔心被懷疑,連忙擺手解釋:“我們三人本就是來遊玩的,趙大人並不知情,也囑咐我們不要插手喬家的事,所以趙大人今早出現之後,我們便想着離開此處,哪裡知道剛剛離開靜安城就發現了鄧闊的屍體。”
青嵐擡眸,發現兩人的確揹着包袱,便沒有懷疑。後來不待她追問,羅永和彭志又說起了一件令值得探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