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發現的,是完完整整的一面石刻,上面記錄的古文字也保存得相對完整。
但懸崖刻石打製拓片,卻是一項難度係數很高的工作。一方面需要高空作業,與在地面上製作拓片截然不同。另一方面,地處沙漠深處,天氣變化異常,不利於工作的開展。此外,再加之字體風化,山崖損毀,這對於拓者來說更是難上加難。
隊伍就地紮營,專心進入了緊張細緻的考古取樣工作。
整整耗時了兩天的時間,才勉強制作成了第一張完整的石刻拓片,足見難度係數之高。
陳林拿着青銅古鑰匙端詳了很久,又細細地對比着拓片上的古文字,激動地說:“埋沒於風沙之下四千年的中華文明,在今天終於得以重見天日,怎能不令人爲之振奮!真乃是天降祥瑞啊!真可比武帝汾陰出寶鼎,武后洛水現奇石。當然,那山崖上一筆一劃勾勒出的上古文化,其與史書上的交相輝映,佐證了一個時代的榮耀!”
問天看着拓片上的古文字問道:“陳教授!這篇刻文,能破譯出來嗎?”
陳林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說:“我既然肯定了刻文是夏篆,就一定能夠破譯,但是需要時間。”
木子問道:“陳教授!如果這篇刻文真的是夏篆,那是不是就能證明夏朝是真正存在的?”
陳林笑道:“那是自然的!夏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朝代,是中國傳統史書中記載的第一個中原世襲制朝代,當時的人們在一些陶器上留下了許多刻畫符號,來記錄他們的生活、農業生產及對自然的認知和理解,這就是所謂的夏朝文字。雖然在當今考古發掘裡,還沒有強有力的文字資料證明夏朝已經有了文字的出現,但是通過一些史書記載和一些出土帶有刻畫符號的陶器,都表明,夏朝有文字使用,有文字存在。夏朝文字的存在,也起着對當時文化傳播的一種載體作用,通過文字把當時人們的智慧留下來,讓後人以此爲參考。”
陳林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說:“中國很多學者也認爲,夏朝傳世的官方文字就是夏篆。這些文字主要以甲骨文的形式存在。商代的甲骨文已是一種相當完備的文字,傳統文字學所謂的六書,在甲骨文中大多具備,是其文字發展進入成熟階段的重要標誌。文字的發展是一個漫長的歷史過程,商代甲骨文的出現決不會是從天而降的,在它之前應有其發生演變的過程。因此,在先商時代,文明程度高於商族的夏族統治者,也應有文字的發明與使用,這才符合文字發生與演變的規律。”
木子說:“據西方考古界評論,中國殷商之前的夏,根本就算不上文明,而只是一個原始部落,所以,他們都認爲,夏並不算一個朝代。”
陳林笑了笑說:“西方不承認,那是人家要證據,我們給出證據了,他們又說達不到,但殷商時期的高度文明他們既然承認了,那我們就來個邏輯推理:殷商的文字、建築和青銅文明在同時期的世界範圍內也是先進的,那麼,一個高度發達的文明是某一天突然出現的嗎?如果沒有幾百年、上千年的傳承和積累的話,可能嗎?難道這種輝煌的文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突然拍腦袋想出來的?從這個角度推測,商之前不管是什麼朝代,應該是有文明傳續的,不管他是多麼的初級。”
“有道理!”木子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
“老師!這麼說,我們是不是離解開古城之謎已經不遠了?”李向東興奮地問道。
“應該不遠了!我甚至都可以感覺到,從中國古城遷徙過來的文明,就在我們前面的不遠處!”陳林的眼中充滿了期待。
“老師!我們真的能夠找到所謂的目標嗎?一段上古文明,或者是一座城池?”李向東又疑惑地問道。
陳林搖了搖頭,說:“這個不一定,除了堅持,還要靠運氣。城池遺蹟幾千年被沙漠所掩埋,我們又不可能去挖開全部的沙漠,但我們,還得去自己想去的方向,去完成不論大小的任務,去追尋心中的夢想!”
問天看着刻文拓片說:“我猜測,這篇三百多字的上古刻文,應該就是解開古城之謎的關鍵所在,只要破譯出了刻文,也就解開了古城之謎,更是解開夏朝文明最有說服力的證明。”
陳林非常興奮,連連感慨道:“問天說得對!我也是同樣的想法!所以說,莫找藉口失敗,只找理由成功,這就是我們這次考古探險的最終目標。”
“太對了!”高曉飛笑道,“我們不能回頭,再去犯相同的錯誤,必須向前看,要犯就犯新的錯誤。”
凱麗笑着看了他一眼:“你犯錯誤犯上隱了?”
高曉飛笑道:“這哪能呢?我只是打個比喻罷了。”
陳林看着刻文拓片,感慨着說:“這篇文章中所記載的,肯定就是這段文明的過程,也肯定描繪了當時的很多場景。從字符字跡的佈局手法和文章的長度來看,絕對是足可謂傳世千古的上古名作,還會有作者的親歷和自豪之情。常言說文如其人,字如其人,我甚至都能感受到此文的英氣逼人、豪氣干雲。不過如今看起來,這段歷史更加讓人唏噓,曾經這是我們國家的領土,現如今卻已經成了異國他鄉!”
問天微微一笑,說道:“陳教授!你也不必感慨介懷,中蒙兩國同源同宗,往後,也會同謀發展的。”
自此,陳林每天一有時間,就必然是守在行軍大帳篷裡,擺上簡易桌子,拿着放大鏡研究拓片刻文和青銅古鑰匙上的文字符號,幾乎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懸崖刻石打製拓片的工作,也就落在了李向東和高曉飛的身上,凱麗和木子則充當了助手的角色,協助着一同開展考古工作。
第一張刻文拓片的製作雖然花費了兩天的時間,但熟能生巧,後來的製作工作也就相當容易了。又過了兩天,李向東和高曉飛相繼又製作出了好幾張的刻文拓片,這一段的考古取樣工作也宣告完成。
沙漠上的夜晚寧靜安詳,渾然大地融入了一片墨色,濃得化不開來,就像一位丹青妙手,把一切都塗上了神秘的色彩。
問天和陳林在帳篷裡研究石刻拓片上的古文字,***也時不時向陳林瞭解着一些中蒙兩國之間的歷史變遷。江若溪、凱麗、木子和高曉飛以及李向東,則圍坐在帳篷外面的一堆篝火前,相互交流着這一路上的體會。
木子仰望星空,幽幽地說:“你們說,這沙漠的底下,真的埋藏着很多古代城池嗎?”
凱麗接口道:“應該是吧,在中國羅布泊無人區中的古城不就是一個說明嘛!”
江若溪問道:“向東!你幹考古這一行多久了?我看你手法挺熟練的!”
李向東回答道:“我從一畢業,老師就帶着我進了考古隊,有好幾年了。”
高曉飛笑着問:“向東同學!你老師這麼看重你,在學校時一定是學霸吧?”
李向東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說:“不是的,老師只是見我特別執迷於歷史,對於考古也很有興趣,所以,就把我招進了考古隊。”
木子問道:“那你對考古有什麼看法?”
李向東想了一會纔回答道:“考古學,是研究如何尋找和獲取古代人類社會的實物遺存,以及如何依據這些遺存、來研究人類歷史的一門學科。在考古學中,一種文化特徵的形成,主要由於其內部發展,但有時也因接觸而受到另一文化的影響。這些,都是在對考古學文化進行研究時需要重視的問題。”
木子一抱拳,笑道:“向東同學!佩服!佩服!”
高曉飛一拍李向東的肩膀,大聲稱讚道:“向東!你可以啊!在這方面,你都成大師了!以前還真以爲你是個笨孩子呢!”
李向東憨笑道:“其實我是真笨,只不過是對考古感興趣而已。”
江若溪笑道:“向東!我都說了,你一點也不笨,而是專注一個領域,任何事情,只要你專注了,就一定是大師。”
高曉飛笑道:“如此看來,考古的主題,就是要面對複雜,保持興趣。”
江若溪感慨道:“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人生,只是很多時候,我們需要多一些勇氣,去堅定自己的選擇,就有機會去實現自己的理想。”
李向東撓了撓頭說:“可理想真的很遙遠!”
江若溪回答說:“心目中的理想有時候是很遙遠!想像和勇氣同樣也很遙遠,但無論遙遠有多遙遠,遙遠也總會有遙遠的邊界。”
凱麗拍手讚道:“若溪姐!你說得太好了!”
江若溪笑道:“這可是老大前幾天剛對我說過的話,我只是撿過來現學現賣而已。”
大家正聊得起勁,“呼呼”的風聲響徹夜空,只吹得火苗亂擺,火焰獵獵作響。
***走出帳篷觀看,只見風聲甚急,竟伴隨着一股強烈的沙塵味,濃密的烏雲遮住了蒼穹。
“不好,有沙塵暴!”***大聲示警。
大家不敢遲疑,一齊動手把帳篷裝備都搬進了石巷之中。
當晚,颳起了一場超強的沙塵暴,鋪天蓋地壓了過來,荒涼的沙漠中更添上了狂風的凜冽。無盡的灰黑中黃柱捲動、遮蓋、混凝在沙漠的上空,黑暗的天空中鐵音爭鳴!
沙塵暴整整吹了一夜,好在石巷非常隱蔽,隊伍幾乎沒有受到損失。
第二天一早,沙漠上風景依舊,吃過早餐後,大家收拾裝備,隊伍拔寨起程。雙鵰和鳴,駝鈴聲聲,又進入了茫茫的沙漠深處。
行至中午,烈日當空,溫度漸漸升高,滾燙的陽光,滾燙的景色,連同整個人也變成滾燙滾燙的了。隊伍又渴又累,就連號稱沙漠之舟的駱駝似乎也放慢了腳步,變得懶洋洋起來了。
高曉飛仰天抱怨:“那個天啊!你老人家真打算把我們烤熟了嗎?”
凱麗笑道:“就怕把人烤得半生不熟的更難受!”
木子卻苦笑着說:“我倒是覺得,這熱浪似火雖然難受,但總比陰沉天氣中死亡之蟲出來活動好多了。那東西,簡直就是地球上最恐怖、最噁心的生物,想着就怕!”
***回頭笑道:“放心吧,死亡之蟲只生活在血沙漠裡,這裡不是它們的領地。”
木子說:“我知道,只是想起來還覺得害怕!那東西太恐怖、太噁心了!”
高曉飛笑着問:“有這麼可怕嗎?都過去這麼久了!”
木子大聲質問道:“你不怕?你敢說你不怕?”
高曉飛想起死亡之蟲的恐怖,心中也覺得後怕,說道:“也許你說得對,寧願被烤熟了,也總比遇上死亡之蟲要好上一百倍!”
***說:“蕭大哥!我們還是先休息吧?等午後太陽小點了再走。”
隊伍下了駱駝,就地搭起遮陽棚,然後解決中餐。
大家又困又乏,都躺倒在遮陽棚裡閉目養神。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陳林突然間睜開眼睛喊了起來。他異常激動,拉開檔案包,拿出刻文拓片和青銅古鑰匙的刻文複製圖片對比着,臉上呈現出驚喜的笑容。
“陳教授!發現什麼了?”問天靠過去問。
“老師!你發現什麼了?”李向東和所有的人也都靠了過來。
“等等!等等!”陳林激動得有點兒語無倫次,“凱麗!把古鑰匙拿出來讓我看看。”
凱麗從脖子上解下鑰匙,遞過去給他。
陳林拿出放大鏡對着古鑰匙細緻地端詳着,大家屏住呼吸不敢打亂他的思維。
陳林端詳了好一會,又拿着古鑰匙放在拓片刻文上對比着,終於收斂了激動的表情,笑着說:“這古鑰匙上的四個符號,分別代表了四個文字字符,可以說是夏篆的初期,相比於夏篆還要早,而且,夏篆就是由此進化演變而來的!”
李向東既激動又擔憂地問道:“老師!你不是說夏篆已經是很古老了,甚至也已經很難破譯了,可現在又出現了比夏篆更加古老的文字,這不是更難破譯了嗎?你又是怎麼想到的?”
陳林笑道:“我剛纔睡着了,突然間就夢到了中華文明伊始的各期文化代表,分別有仰韶文化、半坡文化、河姆渡文化,大汶口文化等等,這期中,還有一處龍山文化。”
木子問道:“陳教授!這龍山文化,比夏朝還要早嗎?”
“對!”陳林點了點頭說,“龍山時期,泛指中國黃河的中、下游地區,約新石器時代晚期的一類文化遺存,是一段銅石並用的時代文化,因發現于山東章丘龍山鎮而得名,距今約四千三百五十年至三千九百五十年之間,分佈於黃河中下游的山東、河南、山西、陝西等省。考古學上的龍山時代已發現的一些陶器符號,具有明顯的文字特徵,有的還已被釋讀。而龍山時代從年代學上看,正處在夏朝之前,那麼與其緊密連接的夏朝亦應有其文字使用,且應比龍山時代的陶符文字更爲發展和進步。”
問天接口說:“從目前的考古發掘看,尚未明確證實發現有關夏代的文字資料。但種種跡象表明,夏朝的文字是存在的。”
陳林點頭說:“不錯!問天分析得很有道理!文字也和人一樣,不進則退。不常使用,或者很少使用,文字就會落伍,就會退化。儘管商朝有國六百餘年,但在前三百多年裡,商朝各王一直在東拼西殺,處於經常遷都的狀態,商民族人較少,又是以遊牧爲生,又不重視文化,所以造成了整個夏朝文字的荒廢。盤庚遷殷後,由於占卜的興盛,這才讓夏朝的民間俗體字派上了用場,將占卜過程及結果,用夏俗體字,也就是夏篆,刻在龜甲和獸骨上,文字才演變過來,這纔有了甲骨文。”
問天深深地透了一口氣,點着頭說:“應該就是這樣的!”
陳林接着又說:“這些夏篆字體已經非常成熟,非常規範,筆道有力,講究對稱,是一種非常進步的文字。這篇夏篆帖的發現,讓我們看到了真實夏朝官方文字的本來面目,它不但不比商朝甲骨文原始、落後,還比商朝甲骨文進步、成熟、美觀!”
李向東拿過古鑰匙看了看,問道:“老師!那你說,這上面的四個字符,到底是什麼字?”他的這句話,倒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陳林拿過紙筆,畫上了青銅古鑰匙上的四個字符,然後又在下面順着筆順變化成了另一種載體文字,第三次書寫卻演變成了甲骨文,然後依次演變成了金文、大篆、小篆,一共演變了九次的文字方式,最後用隸書寫下了四個字:夏城之門。
“夏城之門!”衆人齊聲驚呼。
“對!就是夏城之門!”陳林激動地說。
高曉飛咋舌道:“天哪!這把鑰匙,原來真是開啓夏朝文明的寶物!”
“完全正確!”陳林把青銅古鑰匙遞過去給凱麗,“凱麗!好好保管。”
凱麗連忙說:“陳教授!這麼貴重的東西,還是由你保管着吧。”
陳林說:“你先保管着,等任務完成回去了再好好安排。”
問天站起身,對着周圍看了一遍,說道:“凱麗!調出衛星實況,對周圍的環境來一次深度的搜索。曉飛!把航拍器也飛起來,環繞着周圍搜索一下。”
凱麗答應一聲,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啓網頁鏈接。高曉飛則拿着航拍器走出遮陽棚去放飛。
李向東連忙站了起來:“曉飛!我和你一起去。”他喜歡擺弄航拍器,甚至愛上了玩航拍。
高曉飛連忙說:“不用不用,太陽太大了,我一個人就行,你還是協助陳教授多研究一下拓片上的古文吧,爭取早日破譯出來。”
木子笑道:“向東!他是覺得你玩航拍器大材小用了!”
高曉飛哈哈笑道:“木子美女說對了,有時間的話,再陪你玩航拍器。”他拿着航拍器,走到一座離遮陽棚不遠的大沙丘上。
凱麗搜索了一番,彙報道:“老爸!周圍都是沙漠綿延,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的情況。按照我們所走過的路線來說,我們是從南面中國的一方出境,經蒙古的扎門烏德一路北上;然後西拐進了死亡之海,現在的位置處於蒙古大沙漠的中心地帶;繼續往西的話,就是沙漠戈壁,往北是蒙古國首都烏蘭巴托的方向,往南的話是中蒙邊境。我們現在距離中國邊境線的直線距離是三百九十公里。”
問天思索着點了點頭。
“老爸!我去看看高曉飛那邊的情況。”凱麗收起了筆記本電腦,擡頭看了看正在沙丘上的高曉飛。
“好,你去吧。”
凱麗戴上帽子,走出遮陽棚向着沙丘走去:“有什麼發現嗎?”她走上了沙丘。
“沒有!”高曉飛搖了搖頭,“仙女!太陽這麼大,你幹嗎也出來了?”
“我來陪你呀。”凱麗靠到了他的身邊。
高曉飛笑了笑,指着航拍器的屏幕說:“仙女!你看,這一帶沙漠的起伏狀,沙丘明顯比別處多,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引起的。”
凱麗還未回答,突然間聽到沙漠下面傳來一聲悶響,緊跟着整座沙丘激烈地震動起來。高曉飛和凱麗站立不穩,一齊撲倒在沙丘上,又一齊向外翻滾。這一下突然變故,還沒等兩人回過神來,從沙丘的頂上形成了一個沙漏,不停地往地下吸着黃沙,並快速地擴大,瞬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沙漏。
高曉飛和凱麗幾個翻滾,翻向沙丘的邊沿。但沙漏的吸沙速度更是快速無比,一瞬間已是把兩人吸入了沙漏之中。
兩人突遇變故,已然意識到是流沙,心中駭然,但也處事不驚。畢竟,他們對於這種突變事故已經遇到過不少。
高曉飛把手中的航拍遙控器一甩,仰天大喊道:“有流沙!有流沙!”他只想讓沙丘外面的衆人聽到,並能夠快速躲避。
問天等六人正在遮陽棚裡休息,猛然間聽到高曉飛的喊聲,一齊站了起來向沙丘看去,卻已是看不見高曉飛和凱麗兩人的身影。問天並不多想,一伸手拿上一捆繩子,快步就向着沙丘衝去。所有的人也緊跟着衝出。
“高曉飛!”凱麗處在沙漏的邊沿之上,伸手一拉,剛剛碰了一下高曉飛的身體,但卻拉不到他,甚至連同着自己的身體也滑下了沙漏之中。
高曉飛橫臥在沙漏中,身體無法站起,猛地看見凱麗也被捲了進來,頓時大驚失色。他很清楚地知道,渺小的人類想要在可以吞噬一切的流沙中苦苦掙扎尋求生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一旦被吸入這種巨大的沙漏之中,生存的機率幾乎爲零,不管怎樣的掙扎,最終還是被流沙無情地吞沒,沉重的悲劇感敲擊着他的心靈。
“仙女!快跑!”高曉飛生死之間雙手猛然撐着凱麗的身體,使盡全身的力氣往上運勁一推,把凱麗推上了沙漏的邊沿,他自己卻又身不由己地向下滑了下去。
“仙女!我再也不能陪着你去浪跡天涯了,好好活着!”高曉飛看着凱麗的身影,眼中流出了淚水,他心中有着萬分的不捨,卻又無能爲力。
凱麗被高曉飛用力推上了沙漏的邊沿,她只要使勁往外翻滾,就可以翻出沙漏的範圍。但她的眼睛裡瞬間流出了眼淚。他們兩人的多次遇險,相互之間也多次相救對方,這種生死之交的感情早已超出了一般的情感範圍。雖然高曉飛還不能正式接受這份愛,只是這份愛裡面,也包括了許許多多說不清、也道不明的因素,但是,這份情卻早就牢牢地埋在了他的心中,他們兩個人的心,其實已經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沒有你,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凱麗毫不猶豫,身體一用勁,猛地又向着沙漏翻了下去,雙手一把抱住了高曉飛,哽咽着罵道:“混蛋!你別想再把我推開。”
高曉飛身陷絕境,身體已有一半被陷入了黃沙之中,心知已不可倖免,但他卻不忍心看着凱麗陪着他一起死去。但凱麗明明可以脫險,可她卻不顧一切地翻滾下來,寧願與他一起同赴死亡。此刻的高曉飛,被凱麗緊緊地抱住了上半身,明白她不肯獨活,心中感動,忍不住也流下了眼淚,伸手也抱緊了她:“好!要死,一起死!”
“要死,一起死!”高曉飛和凱麗緊緊地擁抱着,相互間凝視着對方的眼晴。
他們的身體已經被流沙埋住了一大半,但兩人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已經沒有任何的力量再把他們分開了。
忽然間,一段繩索“呼”的一聲甩了過來,沙漏外聽到了問天的一聲大喊:“抓住繩子!”
凱麗伸手一抓,卻無法抓到繩子,身體猛地一側,已是被流沙捲到了底部。她拼盡了全身的力量,仰天大喊一聲:“老爸!你保重!”
“凱麗!“
“曉飛!”一聲聲的喊聲高呼着傳來。
“轟隆”一聲悶響,兩人一齊被沙漏捲入了沙漠的底部,瞬間無影無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