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品德
羅德最終還是接受了荷魯斯的安排。
只能說不愧是特羅裡安的大主教，雖然平時看上去有些呆愣，但在關鍵時刻的水平真不是蓋的，連羅德也被說得有些心潮澎湃。
也許確實是有必要的。
羅德心想。
我應該更多的瞭解這座王城和這個國度。
在之後的日子中，羅德按部就班地拜訪了許多王城機構，總算搞明白了這麼一個龐大的國度究竟是怎麼運轉的，這一億多人是怎麼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中生存下來的。
總的來說，火是第一生存要素，聖白樹是第二生存要素，與黑暗中的怪物戰鬥的力量，是第三生存要素，而產出和價值，則是第四生存要素。
所有特羅裡安的人類聚居地的選擇都是非常有講究的，每一個大型聚居地旁都有流動的水源，都有可以產出的資源。
或肥沃適合種植的土地，或大片適合養殖的湖泊，或有礦場，或有可以利用的遺蹟。
人們聚集在這些要素之旁，才能形成聚居地。
聚居地的規模，不僅受火的強度影響，也受這些要素的影響。
比如王城，僅流經它的河流就有四條，王城聖白樹的根系滲透了整個地下，所有的水源受到了淨化，強大的聖火甚至能籠罩到一百多千碼以外，東西兩側都有巨大的礦場，地下還有極深的遺蹟（下水道），至今沒有探索完。
正因爲有這樣強大的要素，才能形成這樣規模的巨城。
繁星鎮也有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所以才能分攤特羅裡安那巨大的生存壓力。
而王城中的機構，其存在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利用這些要素。
羅德認爲，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西格維食品工廠了。
這是一個超大規模的食品工場，它將大量食品加工成可以長久保存的罐頭，羅德目前所吃的大多數食品，其實都是從罐頭中取出來再加工的，直接使用新鮮食材比較少見，一般只供應本地。
正因爲有了西格維食品工廠，特羅裡安才徹底擺脫了糧食危機，將生命祭司羅波爾特和蘑菇大王拉基·李的研究成果完全消化。
再也不會出現豐年時糧食多到吃不完，災年時餓殍遍地的情況。
在特羅裡安，豐年和災年的定義，實際上只和星相有關。
當壞天氣較多時，火的力量受到壓制，聖白樹的生命氣息就會減弱，糧食產量就會減少，且由於怪物襲擊變得頻繁，還會導致產糧地出現損失。
這就是災年。
而當好天氣頻繁出現時，火的力量活躍，聖白樹的生命氣息增強，各種農作物和養殖物的生產都會加快，而且環境寬鬆安全，不會受到太多的襲擊。
這就是豐年。
豐年和災年的差距極大，糧食產量可能會有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差距。
沒有西格維食品工廠，特羅裡安的人口也不會增長得這麼快。
它在特羅裡安的地位相當高，其工廠主的稱號就叫西格維，是爲了紀念發明出規模化製作罐頭流程的大學者西格維。
現任西格維是一位年輕的小夥子，對羅德極端崇拜，在參觀期間簡直恨不得貼在他身上。
在羅德走時更是送了他全部種類的罐頭，足足裝了十幾車才運完，讓羅德苦惱不已。
目前，他在王城中受到的待遇大致都是這樣。
大主教荷魯斯的“旗幟行動”已經開始了，他們力圖將羅德塑造成一個平易近人、有着諸多小毛病但在關鍵時刻卻從未讓人失望的新英雄。
這一招取得了特別好的效果。
越年輕的人越熱烈地崇拜他，他們已經厭倦了王城過去的絕對完美英雄，對於新的英雄極爲追捧，搞得羅德都有明星的煩惱了。
就這樣，隨着訪問的繼續，時間迅速流逝，直到特斯里維安公曆1325年第十個月的第十天。
這是羅德與大學者阿米德斯約定訪問金沃斯學會的日期。
金沃斯學會是特羅裡安的最高學會，統管着王城中大大小小的所有學會。
他們的主要任務是研究各種問題，追尋世界的真相，尋找讓特羅裡安更強盛的辦法，破解黑霧的秘密，讓世界重見天日是他們的終極理想。
爲了實現這個目標，無數人廢寢忘食，殫精竭慮。
他們耗盡畢生心血，只爲向它更靠近一步。
也是因爲如此，王城中才會誕生那麼多學會，工械研究所中才會有那麼分枝，他們走出的道路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卻只爲實現一個目標。
羅德踏進金沃斯學會的那一瞬間，就深刻感受到了這種智慧碰撞的氛圍。
自由的氣息瀰漫在這個神聖的殿堂中，所有人都無所拘束，可以暢所欲言，只要你的言論是有價值的。
羅德入目所見，全都是那種不修邊幅追尋真理的人。
見到他們的那一刻，羅德才深刻感到了王城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先進與落後一體，保守與開放共鳴，聰慧與愚昧共存。
這是一個大變革的時代，他們正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
雖然這裡並沒有一個人察覺到。
但羅德知道。
如果再往前走一步，他們就將進入那個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但如果遭遇到難以想象的災難，他們也會倒退一步，重回那封閉而黑暗的年代。
希望一切能順利。
他想。
羅德的出現引起了轟動，這不是因爲他的英雄事蹟，就算有，那也只是一點點。
而是因爲他創作的《羅德的電力學》這本書。
它深刻而系統闡述了電的運用，把零散的知識點串聯在了一起，讓所有人都茅塞頓開，靈感狂冒，並對這個體系後面的部分極爲感興趣。
他們一下圍了上來，叫嚷聲此起彼伏。
“羅德閣下，請問您的電力學是抄襲的嗎？”
“它真是繁星鎮的古代遺作嗎？”
“您恬不知恥地加上您的名字，有沒有考慮道德和人格的需求？”
“羅德閣下，如果您願意把後面的部分先給我看，我願意爲您正名！”
“我也願意！”
“我不只正名，我從此認你當爸爸！”
“我認您要爺爺！”
“我認祖宗！”
……
吵嚷聲中，金髮的大姐姐米娜不耐煩地撥開這些不要臉的傢伙，把羅德拽進了主會議室。
主會議室中，包括阿米德斯在內的六位大學者正坐在一張大圓桌前，等待着他。
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殊榮。
大學者作爲特羅裡安地位最高的學術大師，目前在世的總計只有十五位，而其中又只有八人常年活躍，他們每個人都帶着一大批學生，主管着成百上千個研究方向，繁忙無比。
能讓六位大學者放棄繁忙的工作和追尋真理的過程，等待一個人的到來，是極爲罕見的。
阿米德斯率先站了起來，頗爲熱情地介紹道：“這位就是撰寫《羅德的電力學》的少年英傑，他頗有智慧，對真理的瞭解遠超一般的戰鬥人員。”
這可是一個非常高的評價了。
通常，在學者們的眼中，戰鬥人員都是一批四肢發達、大腦裡灌滿靈能的粗魯武夫，根本不懂真理，也不理解知識的威力。
他們大多數人都認爲，只要他的道路成功，將創造出毀天滅地的武器，一擊消滅世界的黑暗之源，讓宇宙重回光明。
反倒是知識更加淵博的大學者冷靜一點，對自身和現狀有着清晰的認知。
大學者奧博倫擡了擡眼鏡，和善地說：“羅德小先生，您的著作我已經看過了，我個人認爲它不是繁星鎮上的遺著，我們從繁星鎮出土的遺物中沒有找到任何與它相關的造物，他們的文化中也沒有對電有特別的利用或鍾情。”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而且，我從您的著作看出了相當重的教學痕跡，這是一本爲了閱讀者更清晰掌握這些知識而誕生的著作，這不符合常理，我只能認爲是掌握了更高層知識的您，專門寫出來給我們看的。”
在場大學者都微微點頭，表示有同樣的猜測。
而站在周圍一圈的學者們則一臉震驚的不可思議模樣。
一旁米娜更是猛拍羅德屁股：“行啊你，我就知道伱是追尋真理的料子！竟然不知不覺掌握了這麼高深的知識。”
羅德一把拍開她的手：“別亂拍。”
“拍一下怎麼了，又不會少塊肉。”
“我拍你試試？”
“來呀。”
羅德不理她，他只想把其中的誤會解釋清楚，他的道德不允許他獲得不屬於他的名譽。
“沒錯。”
羅德答道。
“它正是我嘔心瀝血數十年才領悟的知識，我個人的理念認爲，知識的價值在於被更多人掌握，通俗易懂是它的標準，寫出來越晦澀的知識，讓別人越看不懂的知識，其實作者自己也越不懂。”
安靜的幾秒鐘之後，羅德精彩的發言博得了熱烈的掌聲，大學者們紛紛爲羅德鼓掌。
阿米德斯稱讚道：“你是我見過的品行最高潔的真理追尋者，我們都應該向你學習。”
羅德臉不紅心不跳地接受了屬於他的名譽，並當場表示願意把他畢生領悟到的所有知識，以最通俗易懂的方式寫出來，供給大家學習。
他希望大家能更進一步，在原有的基礎上更加發揚光大，從中找到真正拯救人類、拯救世界、讓宇宙重現光明的辦法。
大會議室中掌聲雷聲，不少學者們熱淚盈眶，被羅德的偉大所折服的同時，也爲自身的渺小和私慾所慚愧，很多人並不願意無償分享他們的知識。
大學者阿米德斯更是因此提出了一句口號，建議將它作爲金沃斯學會的箴語，代代流傳下去。
這個提議得到了衆人的一致贊同，大學者沃德現場白紙黑字寫了一張，裝裱完後掛在了牆上。
“向羅德先生學習。”
羅德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其實心中笑開了花。
以後金沃斯學會中，到處都有哥的名字啦！
在羅德的這句承諾之後，他們此次會面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原本需要討論的事情就無需討論了，只用等待羅德的新著作出爐了。
大學者們便主動向他介紹了一下現在的前沿研究成果，算是投桃報李。
大學者沃德最擅長製作魔像和構裝體，這種冰冷的戰爭機器非常強大，且無懼傷痛和污染，他的最新造物巨型魔像，據說戰鬥力已經超過了一般的“非人”級戰士。
唯一的缺點就是昂貴。
就算是最弱小的，也需要動用成堆的黑鐵，真銀，和靈能水晶。
他十分感謝羅德，如果不是繁星鎮開採的礦脈，他現在的材料就不可能這麼充裕。
構裝體工場能全力開工，他的功勞不可沒。
羅德想了想，把他的木傀儡和血肉傀儡拿了出來，送給大學者沃德作爲參考。
大學者沃德一看到這兩個傀儡眼睛就一亮，翻來覆去地觀察着它們的本體並嘖嘖稱奇。
在沃德眼中，這兩個傀儡雖然並不強大，但造型獨特，性價比相當之高。
他的學生有些不解，問道：“老師，這應該是特性的造物，他們利用特性生產這些傀儡，不能用常規手段複製，沒有參考價值的。”
但沃德卻搖頭：“不，不只是，這不是完全無法理解原理的黑箱造物，它似乎可以仿製，是某種更強大、更高等、更成熟的技術產物，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大學者沃德捧着傀儡，當場就跑掉了。
衆人也都見怪不怪，對於他們而言，靈感是最重要的。
隨後，他們也介紹了各自的研究成果，那叫一個爭奇鬥豔，五花八門，羅德不禁爲他們驚人的想象力而讚歎。
不過，羅德也發現了一點，不論是什麼項目，似乎都與古代有一些牽扯。
歷史在這裡的比重超出了想象。
大學者阿米德斯解釋道：“古代的成就遠比我們想象的輝煌，我們從過去遺蹟中發掘出來的遺物，不只是強大而神秘，其先進程度遠超我們的也不再少數。”
“對。”大學者奧博倫說道：“工械研究所的靈魂工質水晶，靈能工質面板，測試靈魂特性和火種的儀器，根據靈魂波動顯示靈魂特性名稱的水晶球，測試靈魂特性等級的水晶花火面板，都是從古代遺蹟中獲得的產物，它們如何運作的，至今無解。”
“我們從遺蹟和廢墟中獲得的遺物，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它不只是強大的武器，生活中的許多普通用品也是。”
羅德十分好奇，忍不住問道：“我們的過去到底是怎麼樣的？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聽到這個問題，大學者們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