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最後的機會
一輛銀白色的靈能浮空車落在了繁星鎮事政廳大門前。
在數十個穿着銀色長袍、胸口印有銀色圓環的衛兵簇擁下，梅菲斯終於回到了繁星鎮。
衛兵隊長找到羅德，叮囑道：“梅菲斯的靈魂詛咒出現了問題，我們無法封裝她的另外兩個特性，只能用壓制靈能的刻印限制她的能力。”
“請注意不要過度使用她，壓制刻印非常敏感，一旦激發就會直接破壞她的靈魂。”
羅德皺眉道：“你們怎麼能用這麼危險的東西？沒有更安全的辦法嗎？”
衛兵隊長淡淡地說：“你根本不懂什麼纔是最危險的，你眼裡只有伱的功績和榮譽，梅菲斯如果失控，對特羅裡安造成破壞比你建立一百個繁星鎮都大。”
羅德一挑眉梢，冷冷地說：“你是什麼東西，敢在這裡說這種話？什麼叫如果失控？梅菲斯如果真的是毀滅之子，王早就把她殺了，爲什麼要留到現在？你以爲你的智慧超越了王嗎？”
衛兵隊長臉上怒容一閃而過，但羅德的話他無法反駁。
王在所有人心中都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雖然近幾年王變得乖戾古怪不可理解，但他崇高的形象仍是不可褻瀆的，沒有人敢說他的智慧比王還高。
而在這件事情上，王的做法讓所有白銀誓約的人都無法理解。
他冷哼一聲，轉身要走，但被羅德扯住了。
“你給我把這個壓制刻印解除了，或者換成更安全的東西，否則你別想走。”
衛兵隊長冷冷地看着他，用一種禮貌但生硬的聲音答道。
“很抱歉，你的最高職位不過是王之手而已，兼任繁星鎮保衛者和三級指揮官，無權命令直隸於最高議事會的白銀誓約禁忌武裝。”
羅德冷笑一聲：“莫莉。”
“在。”
“給他看看什麼叫權限。”
身材高挑容貌冷豔的女助理立刻將羅德的候補長老長袍拿了出來。
走上前，一絲不苟地爲他披上長袍，繫上腰帶。
再拿出候補長老的任命契約，在衛兵隊長面前展開。
她嚴厲地看着他，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漠語氣說道：“請注意你的措詞，羅德閣下現在是最高議事會長老團的候補長老，根據王城規則，他有權利命令你作出在職權範圍內的事務。”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了。
身披金紅相間的長老長袍的羅德儼然一副上位者模樣，已然不再有那份年輕的稚氣。
一旁的女助理更是壓迫力驚人。
衛兵隊長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他根本沒想到這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升官了。
成爲候補長老之後，他的半隻腳已經踏進了王城的最高層。
以他的身份，確實有資格對他下達命令。
但就這麼妥協，衛兵隊長心中也是極爲不甘。
他有心想扭頭就走，但又害怕給禁忌武裝帶來麻煩。
說到底，白銀誓約纔是王城真正不可動搖的主體，禁忌武裝只是白銀誓約下的一個機構，由於首領過於強硬不懂迂迴，他們已經得罪了很多人，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
衛兵隊長沉默了半晌後，還是選擇了妥協。
“這是拘束環，可以抵擋壓制刻印的致死效果，但靈魂依然會受到嚴重振盪，導致暈厥或昏迷。”
他將一個銀色的手環給梅菲斯戴上。
羅德不滿道：“不能取消刻印嗎？”
衛兵隊長憤怒地說：“這是我最大的讓步，壓制刻印是絕對不可能取消的！”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登上浮空車，帶着衛兵迅速離開了。
“也行吧。”
羅德其實也知道不可能全部解開。
只要免除了梅菲斯突然暴斃的可能就行了，反正主要殺敵的還是自己。
“這玩意穿着真不舒服。”
羅德解開長老長袍，還給莫莉，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
莫莉眼中微微有些失望，但轉瞬消失。
她收好長袍和契約，返回了大廳中。
直到這個時候，羅德才有空把目光挪向梅菲斯。
這個丫頭和最初見到她時完全不一樣了。
她一身禁忌者的灰袍，黑色的長髮，灰褐色的眼眸，容貌平平，只有幾分女孩子的秀氣，鼻樑附近有一些雀斑，個子不算高，讓她看上去就像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但是，她依然是梅菲斯。
那個他最好的搭檔。
羅德笑着走上去，伸出手。
“好久不見了，梅菲斯，自從你走後，我一直很想念你，你能回來，我很高興。”
梅菲斯看着他，似乎在尋找他神色中的變化。
“你……”她遲疑着說：“似乎一點也不失望。”
羅德驚訝道：“你回到我身邊，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失望呢？”
梅菲斯輕聲說：“可我不再有那樣絕美的容貌了，它是詛咒的一部分。”
羅德笑道：“梅菲斯，我可不是那種只看外貌的膚淺男人，只要是個女的，我都忍不住……咳，我的意思是說，我這個人相當注重內心的品質，外表什麼的根本不重要。”
梅菲斯輕輕抱了他一下。
“謝謝你。”
羅德一笑：“不用謝，我們是好搭檔嘛……對了，你的詛咒是怎麼回事？他們爲什麼拖了這麼久才放人？”
梅菲斯說：“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詛咒失去了封裝我的特性的效果，禁忌武裝想了很多辦法也沒有成功，最終被迫使用了壓制刻印，纔將我釋放出來。”
羅德心中一驚：“你的詛咒失效了嗎？”
梅菲斯微微搖頭。
“我的詛咒本質上是我的靈魂一部分，它們源自我的三個靈魂特性，寒冰，精神控制，暗之魂，王城的靈魂大師操縱了這些詛咒，使它們能反過來封裝我的特性，但自那天之後，它們都失去了封裝的能力，變得……”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選擇措詞。
“變得……可以控制了，就好像是特性的延伸一般。”
羅德心中頓時一定，喜道：“那不是更好了？”
“對，我現在可以自由地控制詛咒生效，擴大範圍，強化效果，也可以隨時關閉它，像上次詛咒失控的情況，不會再出現了。”
這簡直是他今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羅德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好，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好搭檔，你又進化了！我還怕你的詛咒沒用了，我的超級計劃都搞不成了……”
“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繁星鎮西面的伊索恩廢墟，北面的黑水沼澤，早就該清理了，結果那個智障隊長硬是把你抓了回去，害我的計劃拖了這麼久，我當時殺他的心都有了……”
梅菲斯沉默了幾秒，輕聲問道：“你只看重我的作用，對嗎？”
羅德沉浸在他的絕妙計劃復活的狂喜之中，隨口答道：“那當然啊，我早就說過，我們是最好的搭檔，我們的能力能夠完美配合，沒有人比我們更適合在一起了。”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羅德一直滔滔不絕地說着。
但梅菲斯又變得冷漠，幾乎不怎麼說話。
羅德也不在意，她以前一直都是這樣的。
現在重要的是，他馬上就要邁入下一個階段了，如果能搶在羣星閃耀之刻前將繁星鎮周邊區域全部收復，那他的計劃就完美收官了。
而梅菲斯，就是這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她超強的引怪能力，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那天，她幾乎將半個繁星鎮的怪物都引過來了，才讓他一發虛空之怒直接清了場。
正因爲如此，繁星鎮才能這麼快收復，也才能這麼快地走向繁榮。
如今的局面，梅菲斯功不可沒。
最難能可貴的是，不知什麼原因，梅菲斯可以免疫虛空之怒，她完全可以引來怪物之後就站在他身邊，從而省去了逃跑的步驟，極大地提升了爆炸的效率。
這就奠定了她不可取代的第一搭檔地位，人馬安娜貝也只能排到第二。
當然，羅德也不只是虛空之怒這一個手段。
繁星鎮上的百萬顆雷石也已經充能了大半。
如果這個超級大炸彈能取得預期的效果，羅德就將進一步深挖這項功能。
屆時，爆炸就將成爲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藝術。
莫莉向他講述的美好天堂，就將正式降臨。
哈哈哈哈哈。
羅德笑得超級開心，他不斷地滔滔不絕地講訴着他的超級大計劃，並詢問她的另外十一個詛咒有什麼妙用，看是否能開發出新的殺怪方案。
他還特別關注了一下她的靈魂特性。
“寒冰”這項特性他知道，可以凍結怪物，據說還能滅火，所以十分受到王城的忌憚。
“精神控制”聽上去就讓人有些不安，在王城中，這是一項絕對禁忌的特性。
但梅菲斯告訴他，“精神控制”只能控制與她有精神聯繫的靈魂，而意志強大的靈魂，也可以豁免她的控制。
“怎麼建立精神聯繫呢？”羅德問道。
“注入我的精神符文。”
梅菲斯擡起手，手上出現了一道透明的符號。
它就像無數糾纏在一起的管道，混亂和不可理喻是羅德唯一的感受。
梅菲斯散去了手上的精神符文。
羅德又問道：“暗之魂呢？”
梅菲斯淡淡地說：“將靈魂黑化，獲得強大力量的特性。”
“黑化”就是“黑暗化”的簡稱。
這是一種不可逆的退行性改變，靈魂一旦黑暗化，就變成了怪物。
這種人，稱之爲“墮落者”。
長久的負面情緒，極度的緊張和壓抑，過度的焦急、狂躁等，都會引起靈魂的黑暗化。
所以王城特別注意戰鬥人員的心理健康。
不止建立了專門服務戰鬥人員的勤務司，特別要求所有醫務和後勤人員擅長疏通心理壓力，還專門設有心理醫師，並刻意引導建立輕鬆的快樂氛圍。
種種措施，都只在防止一件事，靈魂的黑暗化。
而這個特性，竟然會將靈魂主動黑暗化。
只能說不愧是絕對禁忌的特性。
梅菲斯竟然能集齊三個最禁忌的特性，也實在是難能可貴。
難怪禁忌武裝的人這麼忌憚他。
羅德半開玩笑地說：“我現在有些懷疑你是真的毀滅之子了。”
梅菲斯平靜地說：“靈魂大師們說，如果預言是真的，最危險、最有可能毀滅王城的特性，就是暗之魂，靈魂一旦完成黑暗化，就可能會與冥冥之中的大恐怖產生聯繫，從而引發未知的災難。”
“其次就是精神控制，如果我控制了某些重要人物，就有可能對王城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最後是寒冰，它是我唯一可以使用的特性，寒冰雖然能夠滅火，但強大的火併不容易熄滅，更別提燃燒了無數柴薪的聖火了。”
羅德點點頭。
這個判斷沒錯，將來若要幫助梅菲斯擺脫命運的束縛，應當從這個方面下手。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很快將繁星鎮逛了個遍。
這無比繁榮、充滿了生活氣息的城鎮讓梅菲斯有些恍惚，就在不久之前，這裡還是一片荒蕪死寂之地，除了怪物和沉寂在黑霧中的死物，這裡什麼都沒有。
而現在她看到的，是一座既有歷史的沉澱又有蓬勃的朝氣的城鎮，彷彿在古老的枯枝上綻放新的嫩芽。
那來回穿梭的人羣，那無數忙碌的身影，那在火光下彷彿寶石般明耀的笑臉，讓梅菲斯一時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的她，也是這樣無憂無慮，懷着對未來美好的期望而生活着。
但現實殘酷地痛打了她。
在經過無數次無用的掙扎之後，梅菲斯的心沉寂下來，衝起的火焰也冷卻了。
她知道，她已經完了，不會再有救了。
身邊這個人曾經點燃了一絲火焰，讓她看到了一抹希望的幻覺。
但繁花落下，依然還是殘酷的現實，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但他也和所有人都一樣。
只不過，別人的懷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她。
而他懷着崇高的目的接近她。
我還是死了吧。
梅菲斯心想。
我在這個世界上只是一個外人，永遠得不到愛，也不會有快樂和幸福。
是啊。
她輕聲低嘆道。
唯有死亡纔是我的歸宿。
死後就不再有煩惱了，他們也不會再痛苦了，所有人都平靜下來了。
但在那之前，還要幫助眼前這個人完成他的夢想。
畢竟，他可是唯一平等看待她的友善同伴。
梅菲斯跟在羅德身後，
繁星鎮明亮的火光照耀着她，擁擠的人羣從她身邊擦過，熱鬧的人聲包裹着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也感到無比的寧靜。
她忽然一笑。
謝謝你陪我走完這最後的路程。
喀嚓一聲輕響，銀色的手環被她捏碎了。
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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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鎮西十二千碼外。
付出了巨大代價的三人，終於將危險的白羊惡魔羣，從遠古舊淵中引了過來。
這是最難對付的怪物羣體，號稱人類的噩夢。
沒有剋制的特性，就是高階戰鬥人員也難以對付。
三人爲了將它們引過來，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而最糟糕的是，王城似乎發現了不對，種種反常跡象讓他們意識到了有人越過了底線，試圖刻意破壞繁星鎮，人爲導致遠征失敗。
這是背叛行爲。
王城已經開始清查人員，就算有瑪諾洛巴納和塔林納斯等人掩護，他們也不能在這裡滯留太久了。
所以，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看着這延綿數十里長的怪物羣體，萊維爾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這一次，一定能夠成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