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八

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八,大義滅親是滿糧

當天下午,李昆寶他們一家子或騎驢或騎馬來到南海子的時候,卻無意中在這裡碰到他們家的老三李滿糧!

李昆寶這一家子今天上午從野駝村山離開,穿越了整個野駝山來到這裡的時候,有一種躲避瘟疫一般的心態在躲避着野駝山的人們,他們甚至是那種奪命狂奔來到這裡的。一路上,雖然女人孩子們一個個屁股都被驢背磨蹭破了,疼得三個女人呲牙咧嘴,幾個孩子們疼得哭爹喊娘,眼淚不止,可是一個個女人都也不說疼,一邊還在哄着她們的孩子,一邊使勁的打着驢,讓驢快點走,快點離開這個瘟神待的地方。那幾個孩子中途多次疼得受不了,哇哇亂叫亂哭的時候,甚至還受到這些大人們咬牙切齒的咋唬說,再要哭就把他們扔在大山裡,餓死,讓狼把他們吃了!

這些大人們都有這麼一種想法,只要能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不要說讓驢背蹭破一點肉皮,就是因此殘廢了又算得了什麼呢?只要能把命保住就行。

孩子們似乎從來也沒有看到大人們用這種神情和口氣詛咒他們,往日菩薩一般對待他們的母親和奶奶,還有佛爺爺一般的父親和爺爺,今天忽然之間一個個都變成了讓他們膽戰心驚的惡魔,爲此那些孩子們從心裡徹底的害怕了,他們擔心再要哭的話,這些人真的會把他們扔在大山裡,真的會讓他們喂狼……

再往後,即使再疼,他們也不敢哇哇大哭了,只好默默的流淚。

這會兒來到南海子,按照李昆寶他們的想法,在這些蒙古包裡不管怎麼,只要能夠胡亂的趕緊吃喝一點兒東西,趕緊休息一下,然後一刻也不停息的就要離開這裡。這個時候他們恨不得能夠長一對翅膀,飛離了這裡纔好呢。

孩子們總算暫時逃離了苦海,能夠暫時從驢背上下來,暫時終止了他們的痛苦。

其實李昆寶他們躲避的不僅僅是野駝山這些人本身,事實上也包括他們家的老三。因爲在他們家所有人的心理上感覺到,這以後他們感覺到和家裡的老三,彼此也越來越遠了。

當然私下裡白巧娥他們不得不說,其實這也是一件好事情,省得他們每天的一舉一動,好像都被他們家的老三盯着似的。這種感覺其實也是讓人非常不舒服的,而老三距離他們遠一些,最好永遠和他們不照面,纔好呢!這就能讓他們永遠的消除了心理上的那種恐懼。

在這種時刻,他們無論如何是不願意看到老三這個不安定因素和攔路虎的。

但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個人,居然在這裡出現了。

當時他們來到南海子這裡,拐過一片蘆葦,猛然看到定居點的蒙古包門口站着老三的時候,讓他們一家子除了幾個孩子,所有的大人心裡都一驚。他們本能的有一種想躲避他的動作,可是李滿糧定定地站在其中一個蒙古包門口,距離他們又不遠,這時他們想躲避也沒法躲避,只好吆喝着牲畜,硬着頭皮走上去。

李昆寶他們往李滿糧面前走的時候,一個個本來還懷着一種忐忑不安的心理,可是來到李滿糧面前,他們並沒有從李滿糧的神情上看出什麼,爲此這一家子心裡才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大家亂哄哄的剛從驢背和馬背上下來,李滿糧就聲音平靜的對兩個嫂子說,讓她們領着五個孩子到旁邊蒙古包裡吧,那邊有吃有喝在等着她們呢。

說完這一番話,李滿糧還分別上去把5個侄兒侄女抱了一下,還分別在幾個孩子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5個孩子剛纔一路狂奔着,早已經把屁股的尾骨部位被驢背磨蹭得血肉模糊,這會兒剛從驢背上下來,他們走路都有一種東倒西歪的模樣。他們一肚子的委屈,可是在爺爺奶奶父母面前又不敢發出聲來,這會兒見到三爹這麼親切,這麼疼愛他們,5個孩子哇的一下就哭出了聲。

李滿糧都分別拍打着他們的後背,說不哭啊,乖。

隨後,兩個女人領着她們的孩子,按照李滿糧的說法,就進入了旁邊那個有吃有喝有招待的蒙古包裡。

李滿糧轉身進入了身後的那個大蒙古包,父母和兩個哥哥隨後也跟着他進入了這個大蒙古包裡。

看到他們都進來了,李滿糧返身把蒙古包的門從裡反插,然後他隨便在門口不遠處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個蒙古包裡,只有這麼一把椅子,再就是一些非常簡陋的陳設,就連野駝山到處都是的一塊塊破羊皮墊子也沒有,只有地下隨便扔着的幾塊草墊子。

直到這個時候,剛纔進來的這幾個人忽然之間才感覺到不對勁兒,似乎有一種掉進陷阱裡的感覺。

李滿糧用一種特別沉悶而讓家人聽上去非常陌生的聲音說:“你們隨便在地下坐吧,這裡只有這樣的招待了,因爲你們只配這樣的招待,吃啊喝啊,哈,想也別想,沒有!”

僅僅就他這麼一番話,讓他們一下子就知道這小子是什麼態度了。但是沒辦法,他們離開野駝山,或騎馬或騎驢,一口氣在山石路上狂奔了100多里路,這會兒一個個屁股火辣辣的疼,又餓又渴又累,不管怎麼說,先把身子放在一個地方上再說,爲此幾個人就只好東倒西歪的坐在了地下的一個個草墊子上。

李昆寶壯了壯膽,用那種怒氣衝衝,很生生的聲音說:“我們這麼遠,辛辛苦苦,又渴又餓來到這裡,怎麼感覺你像對待犯人一樣對待我們呢?這是爲什麼?”

李滿糧說:“首先這麼遠也好,你說的辛辛苦苦也好,都是你們自找的。誰讓你們這麼匆匆忙忙的逃離了野駝山呢?”

李滿糧這一句話一出口,這裡除了他,一個個都驚恐不已,面面相覷。他們都在心裡劇烈的打着鼓,因爲李滿糧這句話裡透露出來的信息太明確,也太可怕了。

白巧娥用那種顫抖的聲音說:“這不是老家你姥姥給野駝山捎話來了嗎?你姥姥快嚥氣了,讓我們趕緊回去看一看,說不準晚回去一半天你姥姥就嚥氣了,我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李滿糧露出了一個非常詭秘的神色說:“只要你能把具體是誰給你捎來這句話的人名說出來,我立刻把他叫到這裡當面確認了這件事情,我馬上就放你們走,不然的話,哼,想用這種鬼話騙人……哼!騙了別人也罷,連你們的親兒子也要騙,我真爲你們可恥啊!你們又渴又餓?是誰讓你們又渴又餓了?”

李昆寶兩口子和兩個兒子心裡一涼。他們差不多能夠想象得到,他們做的那些事情,這小子已經知道了七七八八。

“以前你們想盡一切辦法要從老家移民來野駝山,當時我就不願意讓你們來,你們還記得吧,我當時是和你們怎麼說的?我不是說這邊不好,是因爲這邊太好了,這邊的人更好。我大爹他們一家子都是實在善良的人,我擔心你們這種貨色來了野駝山,繼續給人家丟人,也丟你們的人,所以不想讓你們來,可是你們想盡一切辦法死乞白賴給人家捎話,最後還是在人家根本就沒有邀請你們的情況下,你們和老家負責移民的人說這說那,沒辦法,人家只好把你們列在移民的人員中。”

李昆寶他們這會兒一個個面色晦暗,神情僵硬的望着李滿糧。

“你們從老家來到這邊,滿打滿算才大半年的時間,你們就裝不住了,要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我原來想,即使你們可能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至少也應該是在兩三年之後吧,沒想到這麼快啊……你們想想吧,你們來這裡一共才裝了幾天?剛來到野駝山,一個個裝的人模人樣,把那種摟柴耙子的蹄蹄爪爪都收了起來,裝的還像一個人,就像和以前變了一個人似的。可惜呀,這個裝的時間太短了。爲了讓你們真的變一個人,我當時拉下臉一再的給你們敲打,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那是爲什麼?因爲我從內心裡來說就對你們不放心,知道你們骨頭裡都是一些什麼貨色。我就知道你們要是見了大錢的話,會把我們祖宗的死人骨頭拿出來當黃金賣的!正因爲我太瞭解你們了,所以纔在之前那麼不客氣的給你們提前敲打那些話。我當時就想,來到野駝山以後,這個人我們丟不起,因爲現在丟的已經不僅僅是你們的人,包括我的包括我大爹大媽和我三哥他們的。我原以爲,你們怎麼也能裝一段時間吧,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得比以前還要無恥,還要噁心,還要豬狗不如!哼,我現在對待犯人,難道說你們不是犯人嗎?!”

李昆寶他們一個個巨震。每個人都面如死灰。

雖然李滿糧沒有對他們明說,但是他們背後做的那些事情,通過李滿糧剛纔的這一番話,已經確信無疑:他已經全部掌握了內幕。

隨即,李滿糧就開門見山,怒氣衝衝的說:“我們現在過的是天堂一般的日子,可是對於整個野駝山大隊來說,這種好日子纔剛剛開始,接下來三五年這邊會發展壯大到什麼樣的程度,你們都也能夠想象出來吧?而這邊一聲喝到底的是我大爹和我三哥,可以自私的說,我們也跟着我大爹和我三哥沾光,在野駝山這個小地方,我們就是真正的皇親國戚,誰也不敢動我們,誰也要給我們三分薄面,我們現在活的有頭有臉,是人上人。可是你們還不滿足啊,還要出賣鍊鐵的機密,背後還做出那些豬狗不如的事情!你們也不想想,現在你們出賣這種機密,和出賣我們自己家的機密有什麼區別呢?現在你們立刻把那張2000塊的銀票拿出來!”

我的天啊……這麼機密的事情,這小子居然都知道!

一剎那,這些人都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的日子已經變得悲慘了,因爲這可是一個六親不認的白眼狼啊,落在這個小子手裡,恐怕接下來就沒有他們的好果子吃了。

不過一直以來刁鑽古怪,無理也要佔上風的白巧娥,還是想爭取一下,她寡廉鮮恥的拿出了耍潑的本事,拖着哭腔說:“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啊……你大你媽還有兩個哥哥,我們這樣做還不是爲了咱們一家子好嗎?暫時不給你說,對你保密,是因爲知道你是一個火爆脾氣,說出來不僅對我們沒有好處,對你也沒有好處,所以我們暫時就對你隱瞞了。等我們走到一個地方安頓下來,肯定會派人來找你,順便給你說這些事情的……”

李滿糧怒氣衝衝地罵道:“你們太聰明瞭,你以爲做的這些事情天衣無縫,實際上你們的這些活動早已經在人家別人的掌握之中了。明確的跟你們說吧,史六小和三扁片把什麼都說出來了。你從我大哥二哥那個蒙古包拿走的那一疊草紙,全部是人家臨時寫的一份配料表放在那裡,就等着你給那兩個人賣高價呢。那裡面寫的內容,全部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要是按照這個配料表鍊鐵,要不煉不出鐵,要不然就能把爐煉廢了。我三哥很早以前親自寫的那份配料表,人家早已經燒了,不存在了,所有的那些早已經刻在了人家的大腦裡,根本就用不着寫在紙上,就擔心你們這些惡人在這方面打主意呢!”

李滿糧說的這一番話,讓眼前的這幾個人一個個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同時也羞愧的低下了頭。

“再給你們說一遍,你們拿了一份廢紙給人家賣了一個天價。我聽人家說,北京的一個小康之家,一年有100出頭銀元,就過上了好生活了。在西安有50塊就過得很不錯了。你們一次性從人家手裡騙了2000塊大洋,是準備拿着這一筆鉅款,到西安那些地方隱姓埋名過一輩子好光景吧?但是你們想過這樣一個問題沒有:河套地區的這些土財主,不像山西啊,中原地區那些人,是憑着倒騰一些東西發家致富的,別處發家致富來的容易,這裡發家致富可是難啊,他們的發家致富都沒有離開土地,都是辛辛苦苦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財富。黃河縣的那個土財主咬着牙,一次性拿出2000塊大洋購買這個配方,是因爲他看到了這後來老鷹溝鐵廠那些鐵器那麼火爆的銷售情況,他才這樣做的。他這麼做,也許把他幾代人接攢下的錢財一次性都拿出來了。可能按照他的想法,只要獲得了那個配方,辛苦用一兩年的時間鍊鐵打造鐵器,他就把這筆鉅款賺回來了。但是他卻不知道,他用了那麼一筆可怕的鉅款,高價買了幾張廢紙!”

李昆寶一家子一個個面如死灰,雙眼呆滯的望着李滿糧。

“不用說,那一對男女,把那份配料清單拿到河套地區交給那個開鍊鐵廠的土財主,對方在晝夜不停的按着那個方子操作鍊鐵的事情了。而且這會兒我可以確定,他們按照那個方子鍊鐵,早已經煉炸鍋了,不把爐給他們煉壞,就算他們萬幸的了。他們這會兒也知道上當受騙了, 這會兒他們最想做的一件事情,肯定是想把給他們賣這份配料清單的人殺了剮了。”

這會兒李昆寶雙手亂顫,身子亂抖,他用那種顫巍巍的聲音說:“滿糧,不管怎麼說,我們是一家人啊,你是我和你媽的兒子,是你倆個哥哥的弟弟啊,可是你怎麼口口聲聲你大爹你大媽你三哥,感覺到你不是我們家的兒子,是人家的孩子啊!不管怎麼說,你也應該向着咱們家的人啊,不能見死不救,說這種風涼話啊……”

白巧娥與李滿金和李滿銀也趕緊說出了這麼一番話語。

李保山說:“很簡單,因爲人家我大爹我大媽我三哥他們,包括我保順哥和保民哥,和你們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人家對人的那個親啊,是讓你從內心裡感覺到那種最親最親的人,人家的那種做事誰也挑不出毛病來。而你們對人的好都是表面那種虛情假意,你們做的那些事更是那種讓人噁心甚至豬狗不如的事情。向人向不過理,所以想起我大媽我大爹我三哥他們,我就感覺到和他們很親;想起你們,我除了噁心沒有其他的!”

李昆寶被李滿糧說的這番話,氣得張口結舌,又沒有一點辦法。

李滿糧說:“現在,不用問,河套地區這個土財主現在認爲,他們家最大的一個仇人就是給他們家賣這份假配料清單的人。他們丟不起這筆錢。你們還想逃離開這裡?哈,人家可能早已經在河套地區各個主要的路口,佈下了天羅地網,只要你們跨進一步,就是你們的死期!自作孽不可活,你們所做所想的事,豬狗不如!事到如今了,就連你的親生兒子你們也要騙,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們了!”

這時,李滿金和李滿銀對視了一眼,兩個人惱羞成怒的站起來湊到李滿糧身邊。這時兩個人都是用那種惱怒不已的眼神在望着李滿糧。

李滿糧用那種非常鄙夷的眼神,把大哥和二哥望了一眼說:“你們就是兩個白癡,他們老了做出那些豬狗不如的事情,你們卻不僅不阻撓,還願意當一個白癡幫兇?你們也不想想做這件事情的後果有多麼嚴重嗎?你們做了這件事情能保密下去嗎?河套那邊買了假資料不會放過你們,這如同給你們的頭上懸了一把大鍘刀。另外,假如你們真的要是把鍊鐵爐上的配料表偷到手給別人賣了,就說我三哥念在骨肉的情分上不對你們下手,就他那4個結義弟兄,我可以100%的確信,他們追在天邊也會因爲這件事情把你們一個個都弄死的。”

李昆寶一家子,這會兒早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了。

李滿糧繼續說:“你們也知道,鍊鐵爐上的配料表,關係着野駝山現在的生存發展和下一步的命脈。誰把這個機密出賣了,人家會放過你們嗎?何況這個配料表現在已經不僅僅關係到野駝山的發展了,也關係到二狼山軍工方面的事情,人家那幫人更是手眼通天,你們就是躲在這個國家任何一個犄角旮旯,都不愁把你們掏出來。你們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招惹殺身之禍,你們知道嗎?何況我三哥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們難道說不知道一點點嗎?不說過去,就我們來到野駝山,和我三哥接觸的大半年時間我才知道,我三哥是一個真正的狠角色,野駝山所有的人加起來可能連他一半的狠也沒有……”

李滿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說:“怎麼說我們和他也是親叔伯兄弟,諒他也不能對我們怎麼樣!”

李滿銀也嘟囔着嘴說出了和大哥大同小異的這麼一番話語。

李滿金和李滿銀嘴裡還罵罵咧咧的說,李滿糧大逆不道,對父母說出這麼惡毒的話,父母真是白養了他。

李滿糧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們一個個還願意跟着瞎子跳枯井,願意當幫兇,我真是服了你們了,都是一撥吃裡扒外的大白癡,自尊和羞恥好像與生俱來就在你們身上不存在似的,我真羞於和你們成爲兄弟!”

李滿糧這一番話剛罵完,李滿金和李滿銀撲上來就要打他。

本來李滿糧就對眼前這幾個貨色狠得牙根兒都癢癢的,可是畢竟是父母和兩個哥哥,他還不便於發作,這會兒聽到這兩個鮮廉寡恥的貨色居然說出了這麼一番話語,還要對他動手,他一擡手左右開弓咣咣咣,一通可怕的耳光就摑在了兩個哥哥的臉上。隨即沒等兩個哥哥反應過來,他又飛起兩腳,就把他們兩個人都踢飛了出去。

李昆寶猛然間撲上來就要對李滿糧動手,被李滿糧一膀子撞倒在地。

這時,白巧娥像一隻母老虎似的,一邊哭喊着,一邊就要撲上來撕打李滿糧。

好啊,李滿糧心裡想,原來眼前的這幾個貨色,人家早已經形成了一個攻守同盟,把他這個兒子早已經排除在了家庭成員之外!畢竟是自己的至親,如果這些人不這樣主動來對付他,李滿糧還有些不好意思動手,這會兒正好給了他一個下手的機會。

白巧娥即使哭鬧着上來撕打三兒子,可是她肩頭挎着的那個褡褳,還死死的挎在她的肩頭,她的一隻胳膊還牢牢地護着。

剛纔一見面,看到他媽肩頭挎着那個褡褳,而且他媽始終用胳膊護着,不用問李滿糧就知道那裡面裝着什麼東西。

這會兒白巧娥即將撲到他身邊的時候,李滿糧瞅中一個非常恰當的時間,探手蹭的一下就把他媽肩頭的那個褡褳奪了過來。

這時的白巧娥,由於三兒子一瞬間躲閃開來,又奪了肩頭的褡褳,從而把她帶着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而這個時候李滿糧,不僅把那個大褡褳拿在了手中,而且蹭的一下就從那個褡褳裡翻出了那張2000塊銀元的銀票。

李滿糧把這張銀票往身上裝的過程中,他發現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兩個哥哥,和正在從地上往起爬着的父親對視了一眼……這父子三人眼神裡透出的意思,都是相同的,也是非常可怕的。李滿糧差不多已經讀懂了。而這個時候跌跌撞撞也從地上往起爬子着的母親的眼神所透露出來的意思,李滿糧也已經看到了,也看明白了。

李滿糧心裡一冷。這一家子爲了這些錢財,甚至對他有了其他的想法,這是讓他非常悲哀的一件事情。不過李滿糧本身也是一個心硬如鐵的人,這些人做了這些豬狗不如的事情,這會兒又有了不該有的想法,更加讓他把最後的一點心理負擔也解除了。

李滿糧對這些人冷笑一聲說:“我告訴你們,不要說你們幾個人,再多三五個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對手。我提前警告你們,不要逼着讓我出手,我出手是會要人命的。”

雖然李滿糧這一番話說的還比較平靜,不過他眼裡露出的那一股股兇光,還是把眼前的這幾個人震懾住了。

李滿糧繼續說:“下一步究竟該怎麼做,你們自己看着辦吧,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明確的給你們說,你們要往河套地區走,必死無疑。至於說是不是要回到野駝山,或者需要往哪裡去,你們就自己看着辦吧。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能救你們了,就看老天對你們命運的裁決吧。”話畢,李滿糧蹭的一下就離開了這個蒙古包。

身後的幾個人一邊追趕着李滿糧,一邊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也在詛咒着李滿糧。

這時,別處的幾個蒙古包裡跑出來好幾個人,向李滿糧這邊跑來。這些人都是這邊留守的人員,其中有兩個人是南海子留守的幾十個人裡的兩個臨時負責的小組長訾家旺和牛七。

李滿糧恨恨地對訾家旺和牛七說:“從現在開始,把他們剛纔騎來的幾匹馬幾頭驢,全部給我牽走,不能讓他們再跨上馬背和驢背,因爲這些馬和驢不屬於他們,是他們從野駝山偷來的。這邊的魚塘裡的魚給我看好了,不允許他們釣走一條。糧食和馬牛羊,更不允許他們動一動。你們兩個人能做到嗎?”

訾家旺和牛七略有一些狐疑的對李滿糧說,能做到是能做到,就是……

李滿糧說:“你們兩個人給我記好了,如果你們今天或者接下來幾天做不到這一點,隨後我非把你們收拾了不可。到時候你們就不要怪我的拳頭不認人了。”

兩個小隊長訾家旺和牛七和剛纔跑到這裡的那些人,這會兒看着後面幾個不知所措的人,又看着李滿糧,只好低聲實事求是的對李滿糧說,不要說這點事兒了,就是比這艱難10倍的事情,他們都能做到,主要是針對的對象不一樣啊……

聞聽此言,李滿糧厲聲喝喊道:“那是你們的事兒,與我沒有關係!你們這些人要是給我做不到這點,你們就等着吧。連我都不認識的人,你們要是繼續給所謂的什麼面子,就只能說明你們是一些不懂事的傻瓜了!”

這時,訾家旺和牛七似乎突然之間明白了李滿糧的深意似的,立刻給他表態說,放心,絕對照辦!

……

三天以後的一個下午,李昆寶這一家子蓬頭垢面,像幾個野人似的,互相攙扶着,跌跌撞撞返回到了野駝山飼養院。這個時候這一家子的模樣,不要說和幾天前離開這裡相比了,就是與今年二月他們剛從老家上來的時候,還不知道要差多少倍。每個大人都是滿眼血紅,眼窩深陷,倆嘴都裂開了一道道深深的血口子,整個人也瘦弱得脫了骨。就是5個孩子也一個個變成了瘦弱不堪的小乞丐。

他們來到飼養院院裡,除了5個孩子,幾個大人都撲通撲通地跪在了院裡,不住的把腦袋在地下嗵嗵嗵的磕着。

不知道有多少人臨時停住手中的活計,過來看他們。人們都神情肅穆,表情複雜。

關於這一家子在此之前究竟做了什麼事情,野駝山當然盡人皆知。

這以後的野駝山大隊,在李保山的領導下,早已經成爲了一個團結向上,凝聚力極強的戰鬥的整體,因爲人們都從這個戰鬥的集體隊伍中,看到了明天看到了未來的希望,一個個都是那種一切圍繞着野駝山大隊利益奮鬥的想法。突然之間出來這麼一家子,做了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在大家一致認爲,他們家除了李滿糧,就是整個野駝山大隊的公敵。何況這一家子過去在老家做的那一樁樁一件件豬狗不如的事情,想起來也讓老家的好多人們痛恨不已。

新仇舊恨,這會兒都在這些人們的心裡一次次的涌起,從而沒有人同情這一家人。人們僅僅也是來他們身邊轉轉,看看他們的狼狽樣子,就幸災樂禍的各忙各的去了。

甚至還有人在心裡暗暗想,這一家子怎麼沒有餓死在山裡?沒有被狼吃了?太可惜了!那麼如果老天有眼的話,就把他們跪死在這裡好了!

直到兩個小時以後,李昆玉和幾個老弟兄,李保山和四個結義弟兄,還有李滿糧纔在飼養院出現了。

剛纔,他們都在釀酒巖洞門口的一間房子裡喝悶酒呢。

期間,李昆玉多次淚流滿面,多次哽咽說不出話來。

李保山幾乎沒有怎麼說話,一直鐵青着一張臉。

李滿糧從始至終提着李昆寶和白巧鵝這兩個人的名字破口大罵,說他沒有這樣的豬狗父母,他現在恨不得把這兩個人包括那倆個小王八蛋,提着扔在鍊鐵爐裡,讓他們冒了青煙,哪怕背上一個殺父殺母的惡名,他也不在乎。

李昆玉他們一家子,這兩天過的日子可是不堪回首啊。那天下午李滿糧飛馬離開以後,他們本想從南海子留守的那些人員那裡,獲得一些吃吃喝喝,可是人家好像壓根就把他們當仇人一樣對待,不僅不給他們一點吃吃喝喝的東西,就連蒙古包也不讓他們進去。最後,他們只能在收割後的一些玉米地和土豆地撿拾一些玉米棒子和土豆烤着吃。現在這些人對待他們的態度,和之前完全是天地之間。他們都明白,他們一下子跌落到了地獄裡了。當天晚上,他們一家子就是在湖岸邊一片葦叢裡互相擠在一起過夜的。那個悽慘啊……

就這麼下去絕不是辦法,進入河套地區,他們現在又沒有這個膽量。而且他們甚至隱隱的認爲,也許河套地區被他們騙的那家大戶人家的財東,隨時隨地的會安排人找上門來。最後他們考慮再三之後 ,又進入了野駝山。不管怎麼說,他們認爲,有他們是李保山父子至親的這個事實,一方面河套地區的那個大財東也不敢輕易找來野駝山,即使真的找來了,李保山父子倆最終也不會見死不救。總比躲在其他地方,讓河套地區的那個大財東把他們掏回去殺了剮了的好啊。

由於他們沒帶弓箭,也由於已經是深秋和初冬的季節,野駝山裡一些能吃的野果等,也沒有夏天和秋天豐富,所以他們在山裡忙忙亂亂連填飽肚子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這時候,這一家子想到了之前他們在野駝山的日子。那種日子不能想啊,一想就要讓他們淚流滿面。那纔是過着天堂一般的日子啊,想吃什麼吃什麼,天天大魚大肉,茶水,燒酒……那個美啊!穿的又那麼好,幹活嘛,其實在好多的情況下,他們也就是指揮着別人幹活,他們並不用出什麼力氣。尤其是在野駝山有一種被人擡舉的感覺,是過着那種人上人的生活。這裡一聲喝到底的兩個最高長官,都是他們的至親。

可是,現在他們卻淪落到了這麼一種隨時隨地就要把性命丟在大山裡的地步。每到夜晚,四周響起一聲狼嚎聲音的時候,就要把這一家子嚇得毛骨悚然,抖擻成一堆。

而相比之下,大人怎麼也好說,可是還有5個孩子啊!如果繼續這麼下去,孩子們很快就會把小命也丟在山裡的。

沒辦法,爲了活命,他們逮着什麼吃什麼,已經快把自己變成野人了。但是眼見得5個孩子受不了了。

不管怎麼說,不能把5個孩子餓死!本來他們無論如何是不想也不願意回到野駝山的,但是沒辦法,他們知道在這座大山裡他們沒有生存的能力,河套地區也不敢去,那麼唯一活命的一條路,就只能回到野駝山。至於說回去以後會得到什麼樣的待遇,唉,對於這種沒有做人底線的人來說,這會兒更不去考慮。最終,他們還是在沒有一點辦法的情況下,回到了野駝山。

換給別人,在這種情況下,就是死也不能再返回到野駝山。可是這一家子愛財如命,膽小如鼠的貨色,他們非常惜命,也無恥到了沒有底線的人,所以最終選擇走回頭路,是他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李玉巋《油房壕到石柺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二李玉巋《油房壕到石柺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六最後的党項上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