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三,仗義出手的完美收官
剛纔白展雄在蘆葦叢裡給李保山說的那番話,郭虎當然沒聽到,也不知道這兩撥人過去發生矛盾的情形,可是李保山剛纔和洪震海說的那一番話,包括洪震海說的那番話,讓郭虎基本已經明白了他和他背後主子的身份,也明白了他們是一些什麼樣的貨色,爲此郭虎怒罵道:“死到臨頭你還敢大言不慚的說這樣的話,真你媽的是一個不知死活的人!這個地方距離你們達板爾旗老窩好幾百裡,況且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你還敢放這樣的驢屁?這塊地方即使屬於誰,我認爲也是屬於北洋政府,或者屬於這一塊真正的統治者五爺和王統雄,屬於這一帶的農牧民,而不屬於你和你背後的主子!”
郭虎這一番話還沒有完全說完的時候,韓雲龍.高喜財和劉黑子已經牽馬來到了這裡。雖然他們對之前的情況一概不知,可是有郭虎說的這番話,他們觸類旁通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高喜財和劉黑子二話不說各自提着手裡的腰刀撲上去,就要把洪震海和地下躺着這些還在哼哼呀呀的小子剁了。
李保山知道,如果說郭虎在做起這些事情方面還有一些理智的話,這倆個小子那可是會不分青紅皁白,說殺就會把這些人統統殺掉的。
李保山及時的喝止了高喜財和劉黑子。但是這兩個弟兄都怒不可遏地罵着洪震海和地下躺着的這些小子們,隨時有把這些小子砍了的可能。
這時的洪震海雖然滿臉的不服氣,但是已經不敢還嘴了。看樣子他也不是一個傻瓜,他也能夠明顯的感覺出來,如果有半句話說不對,他和手下的這些爪牙的小命就會丟在這裡。
趁着這個空擋,白展雄悄悄的把李保山拽到一邊說:“好兄弟,我們不能在這邊耽擱了,因爲湖岸北面還有我手下的十幾個弟兄被洪震海手下的那幫人控制着,我擔心我們在這邊耽擱的時間長,夜長夢多,洪震海手下看管我們那些弟兄們的十幾個小子,會加害於我們那些弟兄們。”
白展雄的這一番話說到中途的時候,李保山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他低聲對白展雄說:“放心,我和我這些弟兄們不僅要搭救你,也要搭救你的那些弟兄們!從現在開始,你們的事情就是我們幾個人的事情。不過你也不要有太大的擔心,我估計洪震海手下那幫人,這會兒在沒有見到他們之前,無論如何不會對你手下的那些弟兄們下手的。”
話畢,李保山帶頭來到洪震海面前,用那種不亢不卑的口氣說:“有見面的朋友,沒有見面的仇人,你我往日無仇素日無怨,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今日見面也算是有緣吧。何況天底下古往今來不打不相識的例子不知道有多少,我希望通過今天咱們這個不愉快的見面和認識,從此往後能夠成爲朋友;千萬不要把今天這件事情,視爲一個解不開的死疙瘩。至少我本人和我的幾個弟兄們是不會這樣認爲的。冤冤相報何時了,你說好嗎?”
洪震海沒有說話,還是那一副怨毒的神情。
“而且我希望你能及時的回到達板爾旗那裡,給你的主子提一些忠告,讓他不要這麼貪得無厭,也不要對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往心裡去。大家都是一條命。多一個朋友互相就可以幫助一下,或許往後還有用着對方的時候,不要動不動把這個視爲敵人,把那個視爲仇人。要是那樣的話,可能我們身邊到處都是敵人和仇人。要是那樣的話,除了想殺了這個就是想剮了那個。說不定哪天自己也會被別人殺了剮了!”李保山最後的這番話,是因爲看到他前半拉開導勸慰的話,並沒有在這個人身上起到多大的作用的情況下,才這樣說的。
說完這番話之後,李保山也不管洪震海那一副不服氣和惱怒的神情,管自說:“不好意思了,畢竟我這位兄長手下的一幫人還在你們那些人的手裡,爲了趕緊把這件事情完美的解決了,只好委屈你一下了!”話畢,李保山對着幾個弟兄們做了一個手勢,郭虎.韓雲龍.高喜財和劉黑子他們會意,撲上去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洪震海提在手裡,一根皮繩子嚓嚓嚓只幾下,就把洪震海捆綁成了一個糉子。
隨後弟兄們過去把他們的10匹馬牽回來。又一根皮繩,就把甩在馬鞍上的洪震海,和他那匹胯下馬結結實實地捆綁在了一起。
按照李保山的意思,他.韓雲龍和白展雄,押解着洪震海快速的跑到北岸解救白展雄手下的那幫弟兄,讓郭虎.高喜財和劉黑子他們三個人,隨後押解着洪震海手下的9個人去往北岸。
在飛身上馬之前,洪震海的長刀短刀和箭桿,當然全部武裝到了白展雄的身上。
爲了萬無一失地從洪震海手下的那幫弟兄手裡把白展雄的弟兄們解救出來,一路上李保山不怒自威的給洪震海下了死命令:“待會兒見到你那些弟兄們的時候,你必須無條件的讓他們把人放了,也不要企圖對我們動手。不然的話後果是非常嚴重的,而這個後果你和你的這些弟兄們,包括你的主子無論如何是承受不起的!”
李保山相信,儘管洪震海這會兒一萬個不服氣,肚子裡考慮的完全是一派如何殺了剮了他們如何報仇的事情,不過李保山想,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借洪震海10個膽他也不敢怎麼樣,否則他應該明白,他李保山絕不會心慈手軟,手起刀落就會把他腦袋砍下來。
不到20分鐘的時間,他們飛奔到北岸。距離老遠的時候,他們就看到北岸一片蘆葦叢前面的空地上,十幾個如狼似虎的小子,或手裡提着弓箭或提着腰刀,一字排開,在如狼似虎地看着他們這邊。
爲了不要節外生枝,李保山再一次低聲給洪震海交代了幾句話語。雖然他對洪震海說的這番話表面上還算客氣,不過洪震海包括韓雲龍和白展雄都能夠聽出來,如果他要是不能很好地命令,或者說控制這些人,從而發生了意外的話,首先他們三個人跳起來第一個就會讓他洪震海身首異處!
彼此走到大約30步的距離,李保山勒住馬頭。白展雄提了提馬繮繩走到前面,高聲向着對面的人喊話道:“對面的人聽好了,洪震海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你們都看到了吧?你們另外九個弟兄也被我們後面好大一幫弟兄們俘虜了,現在正由我們的人慢慢地押解着往這邊走呢。不過他們都沒有性命之虞,我們來這裡也不是要和你們打鬧的,是要讓你們把我手下的兄弟們全部放了,隨後我們這邊當然也會把洪震海和你們另外九個人放掉的。從此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不然的話,這會兒當着你們的面,洪震海的人頭就會落地!”
白展雄的這一番話說的清清楚楚,擲地有聲。而對面的十幾個小子一時間都在驚詫不已地望着這邊,尤其是在用眼神捕捉着洪震海的神情動態,似乎要從他的表情上得到答案。
韓雲龍和白展雄分別已經在心理上做好了臨戰前的一切準備。
這一刻,時間差不多像是凝固了似的。
爲了確保萬無一失的拿下這些人,不要讓洪震海某一個動作,或者某一句話,從而發生意外,李保山聲音急迫而又強硬的對洪震海說:“趕緊命令你的人放下手中的武器,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千萬不要以爲你死了,你手下的這幫人就能勝利,哼,不是給你吹牛,那會兒我一箭雙鵰,兩箭就從馬背上射下你們4個人,我對着你連射了兩箭,都穿透了你的兩肋,你就知道我其實是一個神箭手!不說我身邊的這兩個兄弟,就我一個人對付你們十幾個人也沒有一點問題,保證都是讓他們死透的結果!”
爲了徹底的在心理上震懾洪震海,讓他屈服,李保山不得不說出了這麼一番吹牛帶咋唬的話語。不過事實證明,如果他最後不說出這麼一番話語,洪震海還未必會屈服。
洪震海的面部表情陰晴不定地掙扎了好幾次,在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漫長而難熬的時間段過去以後,他聲音低沉,用一種如同從墳墓裡發出來的.讓人聽上去非常不舒服的聲音,對着對面的那十幾個弟兄們說:“你們把武器扔了,把所有的人都放了……快一點!”
對面的十幾個小子,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一個個只好在不情願中,把手裡的各種長刀短刀和弓箭,都噼裡啪啦的扔在了地上,然後有一半小子跑向了後面一大片蘆葦叢。
李保山不經意間給韓雲龍和白展雄使了一個眼神。
韓雲龍和白展雄先後從他們各自的馬匹上跳下來。韓雲龍左右肩頭,一面挎着一把大弓,另一面挎着的一個大褡褳,褡褳裡裝着若干根箭桿。他的手裡還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腰刀。
白展雄左手提着弓,右手隨時隨地的準備好了開弓射箭的動作。而他肩頭的那個大褡褳裡,已經裝滿了李保山和韓雲龍給他勻過來的好多箭桿。他的後背上挎着洪震海的一把腰刀。
兩個人不緊不慢地向着對面七八個人那邊走去。雖然他們纔剛剛認識,彼此對對方的實力和各方面情況一點也不瞭解,但是這會兒不知道爲什麼,韓雲龍和白展雄兩個人在心理上有着一種高度的默契,他們都毫不懷疑對方的實力。就目前的這種事態,即使對面的七八個小子反悔貓腰撿拾地下那些武器,準備對他們兩個人進攻的話,他們兩個人也會在他們把武器撿拾到手之前,將他們一個個全部消滅。
也正是由於這份兒自信和高度的默契,讓他們兩個人這會兒沒有一點擔心害怕,而是那麼從容淡定的向着七八個人走去。
事實上他們這種從容淡定,也給他們幫了非常大的忙。如果這個時候他們要不是這一番神情動態的話,也許他們對面站着的七八個還在錯愕不已的望着他們這邊的小子,也隨時隨地會有所變卦,再一次拾起武器進攻他們。
七八個小子緩慢的向後面退着。而他們每往後面退一步,他們距離剛纔腳下的各種弓箭和長刀短刀就要遠一步。這就意味着他們短短的這麼幾步退下來,這邊雙方誰勝誰負的情況就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
從始至終,李保山站在原地沒有動。包括他的弓箭也並不在手裡。但是李保山的思想高度集中,只要韓雲龍和白展雄面前有任何異動,他就會迅速的彎弓搭箭,對着那些小子射箭的。
好在沒有發生意外。這邊的情況,李保山看得清清楚楚。他在心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知道今天突然眼前發生的這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最終的結果至少眼前他和4個結義弟兄,包括這個白展雄算是勝利了。至於說其他的嘛,暫時他就不想考慮那麼多了。何況偶爾一想到今天搭救的居然是柳擒虎手下的一個大總管,他更不考慮後果不後果的事情了。
就在這時候,李保山看到韓雲龍和白展雄,已經來到了剛纔的十幾個小子扔下一堆弓箭和長刀短刀的地方,兩個人來到這些武器旁邊的時候,都迅速的貓腰把這些東西,尤其是把弓箭和長刀都撿拾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李保山的心裡更加放心了。隨後李保山看到韓雲龍和白展雄拿着這些雜七雜八的武器,向後面退了幾步,就定定的站在了原地。
李保山騎馬,牽着洪震海的馬匹,迅速的上去與韓雲龍和白展雄會合。
短短不到10分鐘時間,從北面的一片蘆葦叢裡,出來十幾匹馬,這十幾匹馬的馬背上,都騎着一個人。不過這些騎馬的人多數都是那種東倒西歪,臉上手上血糊拉擦的模樣。他們的弓箭啊,長刀短刀啊,都在他們的馬鞍橋上或者大褡褳裝着,而不是在他們手裡操着。這些武器這會兒互相磕碰着,叮叮咣咣的響着,胯下馬也一派懶洋洋的模樣,無精打采的向他們這邊走來。
就在這時候,郭虎.高喜財和劉黑子他們三個人也押解着洪震海手下的那9個小子,向這邊跑來。
李保山低聲詢問白展雄:“我們看到的這些人,是他們的所有的人馬嗎?”
“是他們的所有人馬,今天早上用大網罩我們,和隨後拷打我們的,就是這些人。”
李保山繼續問:“我們的人馬也都在這裡了嗎?”
“都在這裡,連一個不落!”
李保山心裡一喜。他們今天以少勝多的行動,徹底勝利了。
等到白展雄手下的十幾個弟兄徹底來到了他們這邊陣營以後,李保山上去嚓嚓嚓幾下把捆綁着洪震海和馬匹的那根皮繩子解了開來,還順手把洪震海從馬匹上攙扶下來。隨即李保山還把捆綁在他身上的那根皮繩子幾下解開。
李保山說:“不好意思啦衛隊長,讓你受委屈了。我和這些弟兄們也是不得已才這樣做的,希望你能理解和原諒。還是那句話,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你要從內心裡不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的話,過段時間我甚至還會和白展雄一起去札薩克阿古拉泰府上,給你和阿古拉泰老爺賠不是問好呢。”
洪震海憤恨地說:“不必,免了!”
李保山也不管他的態度,管自說:“衛隊長,咱倆能不能單獨去蒙古包裡或者蘆葦叢裡,關於今天的事情聊一會呢?其實關於今天的事情,關於北海子的事情,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這樣也許對你對我都有非常大的好處呢!”
還沒等李保山把這番話說完,洪震海就怒氣衝衝地說:“我纔不願意和你說這些事情呢!要說也是以後換一個地點,換一個方式和你說了!”話畢,洪震海惱恨恨的,頭也不回,就向着北面他那一幫弟兄中走去。
李保山身邊的幾個結義弟兄立刻就要有所動作,但是被李保山一揮手都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