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孝宇卻不礙事地笑了笑說:“長途奔波,沒有辦法避免的。我已經習慣了,沒事的。”但見他飛快地從自己的夜行衣上撕下一塊布條,再次緊緊將自己的傷口包紮,以避免鮮血再滴到地面上給依哈指引了方向。
這麼疼的傷,他連眉毛也不皺一下,滿臉習以爲然之態。沒等慕容筱雲看清楚,他就點燃了一個火摺子刺在馬屁股上。
那青驄寶馬的後臀上立即嗤嗤地響了兩聲,青煙直冒。馬疼得一溜煙地往前跑,在滿地新泥之中留下了清晰的蹄印。
慕容筱雲不解,皺了皺眉,“宇,沒有馬我們怎麼回北國?”
東方孝宇毫不疼惜地說:“就算是有馬,我們從這條路繞到鄰國,再從鄰國回到北國,馬也會在半路上累死。就算馬不會累死,等我們回去,黃花菜都涼了。”
慕容筱雲明白,他所說的‘黃花菜都涼了’是什麼意思。他還心繫着他的幾十萬大軍,還有他原本可以炙手可得的江山。她的心,小小的悲涼了一下,卻換位思考地理解着從小生活在仇恨中的他。
如果,他非要這天下不可。
她就一直陪着他。
帝王的孤獨,帝王的隱忍,帝王的悲哀,她都懂,於是握緊他的手,緊到拽在她的手心裡,幾乎要嵌進她的血肉當中。
她滿目霜輝地望着他,堅定地說:“宇,無論你選擇什麼,我都支持你?”
東方孝宇回望着她,眼裡頓時濡染了一片潮溼,反握緊她的手,緩了良久才從這片刻的溫馨中抽離出來,速而刻不容緩地拉着慕容筱雲進了藤蘿與雜草叢生的山洞,與她一起拾了許多幹柴架起了一堆篝火。
然而,等柴火越燃越旺的時候,東方孝宇卻拉着慕容筱雲要往外走。
熊熊的柴火映在東方孝宇頎長的身影上,照着他臉上的幾道剛剛結了疤的傷口。慕容筱雲不忍心細看,拽着他停駐在柴火旁,不禁道:“宇,歇息一會吧,你的傷?”
“不礙事,這堆火只是點燃以混亂依哈王子的判斷力的。”
聞言,慕容筱雲皺緊眉頭,不解道:“混亂依哈王子的思維?”
“對,混亂依哈王子的思緒。新泥上明顯地一路往西映着青驄寶的蹄印,而這堆篝火又足以能將他們的人馬引過來。依哈肯定會兵分兩路繼續追殺。而這兩個方向都與南邊的徑河恰恰相反。我們不能快速地從徑河抵達北國邊境,那是因爲我們的船被依哈王子燒了。等引開依哈王子追上來的人馬,我們就有時間找船,再離開。”
聽東方孝宇如此解釋,她豁然明白了,點點頭讚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心思縝密的人,這種完美之策你都想得出來。”
被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讚揚,東方孝宇臉上立即浮出三月桃花般爛漫的笑容。他嘴角與臉腮扯動的弧度過大,以至於扯到了兩腮的傷口,不禁
皺了皺眉,“嘶……”
她知道他疼,所以趕緊補充道:“看你得意的,樂不思蜀,別笑了。”
跟在東方孝宇的身後,慕容筱雲漸漸地又聞到了河水的冷冽刺鼻味。冷風撲鼻,夾雜着泥藻的清新氣味,聞起來讓夜半三更已經因爲跋山涉水而漸漸睏乏的她不由一興奮,指着山腳下的涇河情不自禁地笑了,“宇,快看,又快到河邊了。如果我們有船,就可以離開了。”
東方孝宇朝着四處都是懸崖峭壁的山頭那邊一望而去,確實可見捲起層層浪花的涇河。然而,這座山頭沒有路,四處荒草叢生,又四面環着懸崖陡壁,更沒有人家坐落。涇河的盡頭也沒有岸堤,河水直接衝擊着幾百米遠的懸崖邊緣。
“此處沒有渡口與岸堤,也沒有人家,不會有人丟下廢棄的船隻留給我們。所以,趕在依哈王子找到我們之前,我們必須趕到山腳下造一隻小木筏。”東方孝宇一一分析着,一邊環望四周,眼裡呈現出山頭的一片荒蕪之態,看着已經沒有路可走的山路,他的眸光不由一滯。
慕容筱雲環望四周,到處高木聳立。她不經意地側頭間,看見像一條蜿蜒流動的又火亮通紅的長龍在幾百米對面的另一座山頭盤旋而上,速度之快。那是依哈王子帶領的幾百騎兵,後面緊跟着緩緩前進的則是他的萬千將士。
她不由一驚,扯了扯東方孝宇的手,“快看,依哈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