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皇宮太極殿,正在舉行宮宴,殿中央正有舞女長袖善舞,宮女穿梭其中,一片熱鬧非凡,歌舞昇平的景象。
主位上,西涼王君蕭行之懷中摟着他最寵愛的的麗妃,一臉奢靡的笑意。
蕭譽坐在他右手邊的下首位置,看着自家父王酒醉金迷的樣子,眼裡快速閃過一道厭惡之光。
舉起酒杯喝了口酒,他突然想起被自己劫持到西涼來的明王妃,他已遣人去接她進宮面聖,此時,宮宴已開始,爲何她還未出現,該不會出事了吧!想到這,他又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這裡是西涼都城,她一個不會武藝,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能逃的出去。
雖是這樣想着,但目光卻不時往殿門口方向望去。
主位上的西涼王看到他的異樣,張口吃下麗妃送到嘴邊的葡萄,然後漫不經心的說道:“譽兒,聽聞那凌國明王妃被你安排在了你太子府,可有這回事?”
聽到他的問話,蕭譽將目光從殿門口收回,然後看向主位的西涼王,“是的,父君。”
“既然她已來了西涼,今日剛好宮宴,爲何不把她帶來跟朕一見。”西涼王雖好色,腦子卻並不糊塗,自己的兒子跑到凌國去劫持了明王妃,他也是支持的,他有野心,也不擇手段,對於他來說,什麼關明磊落都是虛的,唯有宏圖霸業纔是他心中所想。
“兒臣已讓人去接了,算起來,現在也該進宮了。”蕭譽剛說完,就見自己安排在殿外等候的洪喜快步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兩句。
洪喜是來告訴蕭譽,明王妃到了,蕭譽聽完,面上一喜,朝着西涼王道:“父君,凌國明王妃到了。”
看到蕭譽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西涼王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也就轉瞬功夫,他開口道:“傳!”
彼時,宮門口立即有傳禮官的聲音傳來:“傳凌國明王妃。”
殿內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目光均一致轉向大殿門口,傳禮官的話語剛落,殿外一個淺紫宮裝麗人曼步而來。
只見她肌膚勝雪,秀雅絕倫,雙目似一泓清水,眼波流轉,波光瀲灩,顧盼之間,自有一翻清雅高華的氣質。
好一個天仙化人,在座之人心底無不讚嘆,這樣傾城美人,比起雅兒公主,不管容貌、氣質上都強上太多,這樣想着,目光都轉向王上左手邊下首位置的蕭雅兒。
自娉婷一進來,蕭雅兒的臉色就變了,尤其是看到她盛裝而來,傾國傾城的容貌,心底的嫉妒呈燎原的形式冒了出來,而偏偏這時,在座的人投過來的意味不明的視線,更是讓她心底憤怒不已,一雙美目死死的瞪着娉婷一步步走到殿中央停下。
“凌國明王妃陸氏娉婷見過西涼王。”娉婷微微曲了曲身子,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
西涼王見她一臉鎮定自如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讚賞,笑着擡了擡手,“明王妃免禮,請坐。”
立即有人擺了座席上來,娉婷輕輕一笑,毫不扭捏的轉身坐到了座席上。
“傳聞明王妃容貌傾城,風姿楚楚,今日看來,傳聞並不假,明王妃果然好樣貌。”西涼王笑着說道。
得了稱讚,娉婷只是點頭一笑,道:“西涼王謬讚了。”
“明王妃是金枝玉葉之身,一路周車勞頓來到西涼,本王心生愧疚,但也不得不在此感謝王妃你。”西涼王歉意的說道。
見西涼王說着歉意,實際臉上並無半分愧疚,娉婷心底輕哼一聲,這西涼王果然會做戲,不過他既然能讓蕭譽把自己從凌國劫持到西涼,想必也是謀劃好了自己的利用價值。
娉婷已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卻只裝作不知道的點了點頭,“西涼王客氣了,雖然一路本王妃受到‘特殊’照顧,但能來到西涼一睹西涼王風采,本王妃也很是榮幸。”
聽到她口中吐出的“特殊照顧”一詞,西涼王與蕭譽臉上都是一抽,對視一眼,西涼王呵呵笑了笑,道:“本王並非客氣之詞,之所以會感謝王妃,是因爲王妃的到來可以解決本國對玉門關久攻不下的僵局。”
聞言,娉婷心底一緊,面上卻絲毫不露,只莞爾一笑,道:“西涼王果真好計謀,把本王妃‘請’到西涼國,就是爲了解決我玉門關久攻不下的僵局,本王妃的面子還真是大啊!只是本王妃不明白,本王妃何德何能,能解決了這玉門關的難題。”
娉婷語氣裡的濃濃嘲諷讓西涼王與蕭譽面上都有些掛不住,還沒等西涼開口,蕭譽就站了起來,指着娉婷說道:“明王妃,你……”話還沒說完就被西涼王打斷了。
“明王妃不用謙虛,本王既然能請你來,必定會讓你發揮最好的作用。”
“哦!”娉婷勾了勾脣,“西涼打算如何讓本王妃發揮作用呢?本妃願聞其詳。”
“王妃且放心,本王已給凌國君王及明王傳了書信,想必爲了接王妃回國,他們已在準備厚禮了吧!”西涼王聲音洪亮,一臉桀驁的說道。
娉婷心底一動,他們把自己劫持到西涼,除了想利用自己的身份攻下玉門關,另外還想做什麼?
“西涼王果真‘君子’!千里迢迢把本妃從凌國‘請’來,如今卻要身在凌國的親人前來接回,傳聞西涼王是個大度之人,今日看來,也不盡然。”娉婷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
聽到娉婷的話,在場衆人都露出一臉古怪之色,在場誰都知道,王君脾氣陰晴不定,這明王妃竟然當場諷刺他,做爲階下囚,她這是不想活了麼?
主位上的西涼王面色變了變,卻並未發作,只是說話的語氣卻冷了些:“明王妃何出此言!”
“西涼王令你國太子殿下將本王妃擄來,有失你堂堂一國之君的風度,而今,又利用本王妃弱女子的身份,想威脅於我凌國將士,西涼王覺得你這事做的可體面?再者,西涼王一國這君,行小人行徑劫持本王妃一介弱女子,這可不是大丈夫所爲。”娉婷目光炯然,咄咄逼人的說道。
娉婷的話一出,在場衆人無不爲她捏了一把汗,王君最愛的就是面子,如今她這當着滿朝文武百官的面,說他沒有風度,說他做事不體面,這明王妃真是自尋死路啊!
蕭譽也是一臉震驚的看着娉婷,一路上他就知道她的伶牙俐齒,卻不知,在父君面前,她明明已經是凌國人質,還不收緊了她的利牙。
而蕭雅兒,盯着娉婷的目光似乎是在看死人,這陸娉婷完了,父君那麼愛面子的人,被陸娉婷這樣一說,肯定會直接把她推出去砍了。
“大膽……”西涼王一把推開靠在身上的麗妃,站起身來,朝娉婷的方向一指,厲聲喝道,“爾竟然嘲諷與本王,是不是不要命了?來人,把她給本王拖下去……”砍了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蕭譽的聲音給阻了。
“父君,使不得。”蕭譽朝娉婷的方向瞥了一眼,急聲說道:“這明王妃殺不得。”
“爲何殺不得!”西涼王一臉戾氣,陰沉沉的說道。
“父君,您忘了兒臣劫持她來西涼的目的了,玉門關、明王雲洛,父君,請您三思。”蕭譽一臉憂心的說道,這明王妃好不容易纔劫持到西涼來的,可別還沒發揮一點作用就被父君給砍了。
西涼王聽到玉門關、明王雲洛幾個字,眉頭動了動,眼裡閃過一絲猶豫。
蕭雅兒見有如此好的機會除了陸娉婷,怎麼能不好好抓住,她看到西涼王猶豫的樣子,怕他改變主意,忙站起身來,道:“父君,這凌國王妃公然藐視您的聖威,該殺。”
看着西涼王臉上又恢復的戾氣,蕭譽臉色一變,狠狠瞪了一眼蕭雅兒,然後躬身朝西涼王道:“父君,玉門關之事不能再拖了。”
“太子哥哥,你……”蕭雅兒心裡一急,忙不迭開口。
“住嘴!”蕭譽怎麼看不出蕭雅兒的心思,他這個妹妹自恃美貌,看到這樣容顏傾城,遠遠超過她的女子,怎麼會不殺之而後快,只是,他不能讓她毀了他的計劃。
“好了!”西涼王見自己一雙兒女爭鋒相對的樣子,眼裡閃過一道暗芒,面上也有些慍怒,“都別吵了,讓她退下吧!本王現在不想見到她。”
“父君!”見他就這樣放過了陸娉婷,蕭雅兒急聲開口,卻在接到西涼王投過來的冰冷目光,心裡一縮,不由訕訕的住了口。
娉婷自從說了那些話後,就看好戲似的看着西涼王幾個,她不怕死,剛剛她說那些話是故意激怒西涼王的,她只想看看這西涼王的底線在哪裡,只是沒想到,她就這麼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讓他怒成這樣,還真是不好玩啊!
此時,聽到西涼王的話,她也不驕不氣,淡定從容的站起身,朝西涼王挑釁的看了一眼,道:“本王妃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望西涼王喝得愉快。”
說着,她冷冷一笑,不去看西涼王臉上青白交加的臉色,轉身,施施然朝殿外走去,沒有回頭,沒有絲毫猶豫與停頓,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看着那抹高雅風華的剪影消失在殿門口,在場衆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樣子,這凌國明王妃,果真是獨特,竟然連他們的君王都敢頂撞。
“譁”主位上的西涼王一把將桌上的酒水掃在地上,眼裡陰騖的可以滴出血來。
“王君息怒!”衆人一見天子發怒,忙不迭跪到在地上,以頭點地,膽子小的已嚇得渾身發抖。
“好一個明王妃!”西涼王滿臉陰沉,半晌,咬牙切齒的從嘴裡蹦出幾個字。
蕭雅兒低着頭跪在地上,垂下的眸子裡閃過一道怨毒的光。
夜晚,星光點點,一輪明月掛在天空,散發着皎潔的光芒。
娉婷倚在窗邊,看着這滿天繁星,想到遠在南疆的雲洛,不知是否也跟她一樣看着星星思念他。
西涼的夜很美,但娉婷心底的排斥就是消散不去,這裡再美麗也終歸不是她的家國,她的家,在遠方的凌國,雖然不及西涼的強大,卻也是她熱愛的家鄉。
只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家鄉的月亮了,娉婷幽幽嘆了口氣。
“明王妃爲何嘆氣?”這時,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娉婷轉頭一看,見不知什麼時候,蕭譽已站在了她身後。
她蹙眉,不滿,“太子殿下進人家的房間都不敲門的麼?”
“本殿敲了,只是明王妃沒聽到罷了。”蕭譽說完,自顧自的找了椅子坐下。
“夜已深了,太子殿下來做什麼?”心知他必是爲晚上宮宴之事而來,娉婷卻故作不知,聲音清淡的說道。
聽着她清淡淡的聲音,再想起她在殿上咄咄逼人的話語,蕭譽莫名就是一堵,“這裡是本殿的地盤,本殿想來就來,難道還要向王妃報備?”
聞言,娉婷一怔,你的地盤就你的地盤,用得着生氣麼?搖了搖頭,她道:“太子殿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就不怕別人說閒話?”意思就是你快走吧!別毀了我的清譽。
“說什麼閒話,哪個敢說本殿的閒話。”蕭譽瞪她,然後一臉恍然大悟般,“本殿知道了,是你怕了,怕人家說你閒話。”
得了,娉婷無語,看不出這蕭譽也是個無賴,嗤了一聲,娉婷說道:“是啊,本王妃怕得緊呢!太子殿下還是快走吧,沒得毀了本王妃的好名聲。”
“你……”蕭譽明顯被她不閒不淡的話氣到了,瞪了她一眼,站起身就往外走,走了兩步,卻又折回來,恨恨坐下,道:“本殿還不走了。”
“隨便你吧!本王妃要歇了。”娉婷懶得跟他糾纏,舉步朝內室走去,被他擄到西涼已夠讓她火大了,而西涼王的態度,更是讓她心寒,這一國之君擺明了就是要做小人,打算拿她一介女子去威脅西涼將士,讓他們放棄了玉門關,果然是打着好主意。
“站住!”蕭譽見她說走就走,一急之下就上前拉住了她,“不許睡。”
被他拉住手臂,娉婷眼裡閃過一絲厭惡,用力掙脫了他的手,她轉身,眸色滿是冷意的看他,“太子殿下要做什麼?”
蕭譽見她面無表情,眸裡卻泛着冷意的樣子,心底莫名就一窒,不自然的偏了偏頭,他冷哼了一聲,道:“你今日在太極殿爲何要那樣做?”
“什麼那樣做?本王妃做什麼了?”娉婷沉靜如水的說道。
“你在殿上是故意激怒我父君的吧!”蕭譽神色複雜的看着她,這個女子,每次說話都不按常理出牌,在路上,一會冷一會熱,說的話,問的問題幾乎讓他無法招架,而到了凌國,站在父君那樣喜怒無常的人面前,她先是軟言軟語,再是咄咄逼人,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她,而且他可能看的出來,她是故意激怒父君,她到底想做什麼?她就不怕父君一怒之下要了她的小命?
“何以見得?”娉婷反問道,心底卻是有些詫異的,沒想到這蕭譽竟然能看出她是故意的,是說他心機深沉呢!還是聰明絕頂呢!
“你是想讓我父君發怒,然後一怒之下取了你的性命。”蕭譽自顧自的說道,“你是打定主意,不能讓我們利用你去威脅明王,甚至玉門關的將領,你寧可丟了性命,也想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對嗎?”
見自己的心思被他看透,娉婷也不遮掩,勾脣輕輕一笑,道:“對,太子殿下你猜的對極了,本王妃就是不願讓你們有機會利用我,只可惜,西涼王脾氣不好是不好,本王妃要的那個效果卻沒達到,可真是遺憾。”
“你真的不要命了?”蕭譽瞅着她,眼裡神色越發複雜,這個女人倒底是個怎樣的人,軟硬不吃,面對父君的暴怒,也能神情不變,淡定從容。
“本王妃當然想留着自己的命,只是你們逼着本王妃不能活而已。”娉婷淡淡說道,她想活,很想活着,但如果要用整個凌國或者雲洛來換取她的性命,她寧可選擇放棄活着。
聽到她的話,蕭譽一時愣住,這個女人,看似柔弱,但她的氣度卻不得不讓他刮目相看,突然間,他就有些羨慕起雲洛來,有如此女子作妻子,何其有幸。
見蕭譽不語,娉婷甩了甩袖子,道:“好了,太子殿下請回吧!本王妃累了,要去歇息了。”
說着,轉身進了內室,只留下蕭譽一人站在外間,神情變幻莫測。
明兒要放男配出來遛遛了,各位親,還記得大明湖畔的顧公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