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遠緒坐在一處平石上，淡淡的看着遠處那人慾前不前的模樣，微微皺起了眉。
已經三日了，她和年曦能一路平靜無波也多虧他。
她盯着他，看見他有些不自然的別過了眼。
她，就是看準了他的死心眼。她知道他會跟着，知道他不會放她的安危不顧，知道他……
不讓他再接近，只是自己那些可笑的面子。
她還在惱他。
“公子，你瞧！”年曦拉拉她的衣袖，有些緊張的靠近了些。
商遠緒護住她，側眼往她指的方向瞧去，那兒有一騎塵煙向她們落腳處急速靠了過來。
不遠處的西臣也悄悄向兩人靠近了些，在足夠趕上去保護的距離內才停住了腳。
商遠緒等豐那些揮灑在自己面前的塵煙散去，然後便露出難得的呆滯表情。
“大……大哥！”她失口出聲，有些情難自禁的跑到馬車裡那個人的面前。
商出賢接住她伸來的手，實實在在握在手裡了才帶着笑意羞她道：“這麼大個人了，還哭鼻子！”
商遠緒伸手到眼邊，沾了一手的溫熱。
“大哥，真是你？”她仍有些不確信，那個時時擔心掛念的人如今就好好的呆在自己的面前，一如既往的對着自己笑。
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從前。
她頓了下，突然想起爹孃，乍見他的喜悅瞬間也減下來不少，許久，她才掙扎着小聲問了句：“爹和娘……”
她小心的觀察着他的表情，看他先是黯了下眸，抓着自己的手也鬆開了些。
心口忍不住一陣狂跳。
“他們已經……”她說不下去，還留在他手心時的手指緊緊的蜷縮起來，微微發着抖。
商出賢咬了下牙，閉着眼點了下頭。
這個輕微得幾乎讓人看不見的動作讓商遠緒一個踉蹌，胸口的氣一下子沒提上來，讓她一陣頭暈目眩。
“爹……娘……”她喃喃的叫着，雙手擋住臉，聲音裡滿是悲悽。
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爹孃真的走了……
“怎麼會這樣？”她扶着馬車，力持着最後一分清醒，卻仍是不願移開撫着臉的手。
“……”商出賢沒說話，黯然的眼移到一旁年曦的身上。
“這是誰？”他問，眼帶戒備。
年曦在一開始時便張大了嘴，這個和公子幾乎一模一樣的人，看着兩個公子在面前講話動作，她感覺平日受的壓力也多了一倍似的。所以，一見他望了過來，她幾乎是立刻的就立正站好，乖乖的回答問題。
“我，我是年曦。是公子的……公子的……丫鬟！”
商出賢點點頭，卻仍顯冷漠，直到他看見了離得遠遠的西臣，眼中晃過一道光。
“絮兒，先進馬車，我們回北周。”
商遠緒疲憊至極，只能沉默的牽着他的手進到馬車，車簾快放下時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過頭拉住了年曦的手：“一塊兒進來。”
年曦正想着自己要怎麼辦，一聽她這句話便像接到了聖旨，忙不迭的鑽了進去。
側身讓開地方讓年曦進去時，商遠緒餘光瞄到西臣在樹旁孤零零的身影。她沉默的看了好一陣，最終卻只是收回了視線進到了馬車裡。
她已經沒有再抗擊什麼的力氣，從見到出賢聽到那個消息的那一刻起，她就沒了之前在風雨裡也能挺直身站立的勇氣與力量。
第一次，她想着：
順天意吧。
西臣也好，報仇也好，她都不想再一個人揹負所有事了。
她，終於也累了。
馬車絕塵而去，西臣站立在樹旁，也只在商出賢揚鞭打馬的那一瞬間動了動腳，想到商遠緒離開時的那一個疲憊又死心的表情，他卻沒了追上去的勇氣。
她已經安全了，那他，還有什麼理由呆在她身邊？
往後，他要……怎麼辦？
夕陽墜山間，長長的影從他的腳邊延長到老遠的位置，在這空曠無際的地方，更顯得他的行單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