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出賢安坐在輪椅上,望着他的目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離塵急速攀爬了大半座山也沒亂半分氣息,可現在卻因爲他的一句話而動了氣,胸口不住起伏喘息。
“你從未將我放進眼裡,我看着你,你卻只看着她。她有什麼好?你要奪江山,我幫你。你要殺北周女帝我天涯海角的搜她的下落。可她做過什麼?她給你的只有兩條再也不能行走的腿!”
一道冷鞭劃過空中,狠狠的往離塵的臉抽去。離塵在說出那句話後就後悔了,知道他扯到了他至今也沒恢復的一道傷口,所以有些愣愣的僵在那兒,直到鞭子抽到面前也沒反應過來。
或許,他只是不願動彈。
他想讓出賢的鞭擊帶來疼痛,讓那種疼痛讓自己清醒,讓自己暫時逃脫商出賢的魔障。
可鞭子並沒有落到他臉上,反而被它的主人在空中硬生生的收了回去,未盡的鞭勁狠狠的反擊到商出賢的袖上,血一下子從他的手臂上流了出來,在破碎的衣角中讓人瞧得更是可怖。
離塵一愣,幾乎是一瞬間的就衝了過去,一邊罵着混蛋一邊扯着布給他包紮。
忙碌的手被人覆住,然後輕輕移開了。
他咬了咬牙,想起自己明明還在生他的氣。可如今這模樣,像個奴僕一樣跪伏在他的身旁,怎麼也裝不出生氣的模樣,只能恨恨的收回手瞄着他的傷口不說話。
“離塵。”商出賢聲音緩和下來,輕聲叫他。
“絮兒是我唯一的妹妹。她和我有相同的生辰與長相,看着她我才覺得自己在這個世上活過一回。對我而言,她就是另一個自己,我無法不關心無法不在意。你,明白嗎?”
離塵哼了一聲,沒答話。
他明白,他怎麼會不明白。可他就是恨,恨那個佔去他所有目光與愛意的人。她把他佔得太滿了,讓他連自己的努力也看不見,讓他連別人對他的愛戀也瞧不清。
只是一個商宛絮,不動不說便可以輕易奪了他的所有。
這樣的不戰而敗,讓他如何忍得下氣,讓他怎麼服得了輸?
他還在鬱悶惱怒,商出賢卻輕輕嘆了一口氣,爲這個如孩子般爭風吃醋的男人。
“離塵,你是我重要的人。”
他說,然後明顯看到離塵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衝他眨了眨眼。
他伸出手,像撫摸一隻小狽一樣順着離塵的長髮,眼神溫柔又無奈。
“你離開北周太久了,國中無君,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大亂嗎?我的仇還未報,你就要丟下我一個人負氣而逃了嗎?”
他像是一個父親在教育不聽話的頑劣孩子,無奈又充滿了疼惜。
離塵深陷在他的眼神表情裡,陷在他吐出來的每一個字裡,即使明白這樣如天降橫運的溫柔對待不會事出無因,可他仍是陷了進去。
毫無抵抗之力的讓自己再一次陷於他的溫情裡。
這是他求也求不來的溫柔,是他想也不敢想的親近,他有種就算是讓他就這樣爲他死了似乎也不枉此生錯覺。
他在他心裡重要得,連他自己也掂量不出來確實的分量來。
“出賢。”他閉着眼像個孩子一樣磨蹭着他伸在自己臉旁的手,“我幫你。你要我做什麼?”
爲了他的一個溫柔對待,就算把自己賣給他,他也甘願了。
商出賢任他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像只溫順的小羊。
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他漆黑的發,力道溫柔節奏輕緩,可他的眼神卻冰冷似嚴冬。
“幫我……”他輕輕的伏在他的耳邊說着。
離塵的眼一張,面上又瞬間的驚愕,接着又漸漸安靜下來。
沒關係,只要出賢想,他就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