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的面前放着茶杯,那茶杯之中沒有茶水,只有嫋嫋的青煙,他看着青煙不說話,只是看着,就好像是在看着些許什麼似的,他瞧着那水,之後只是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爲什麼你們都是覺着我在引蛇出洞呢?父親,我的確是沒有這個想法,無論什麼時候,大梁的百姓只要是一心向着大梁的,無論他們是對的,還是錯的,我都是不會把他們當做是獵物的”
他這樣說着,眼底還是帶着一抹無奈,這些日子,已經有很多人這樣子覺着了,覺着他這個時候說出來這個天工開物局的設想,就是想要讓那儒家的人一個個的都是上鉤,這一點在那個胡大學士被皇帝處置了惠州,更顯得瘋狂,似乎所有的人都是覺着,這是皇帝力挺他的表現,但是,只有趙榮知道,皇帝只是在趁機讓那胡大學士閉嘴,也是讓大多數的酸書生們閉嘴。
趙禎坐在那趙榮的對面,只是淡淡的喝着茶水,他看着那趙榮緩緩地說道“榮兒,也不是父親懷疑這個事情,只是這個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過於巧合了,爲什麼正好是在這個時候了?我得到消息,過兩日,那理學大家朱寧安就要到京城了,似乎是要與那儒家站臺,你要知道,這朝廷之中有一半的人都是那位的弟子,或者說是受過那位弟子的弟子的恩情,教導、若是那位先生來了,你只怕是要有些許磨難了”
趙榮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把手裡面的茶杯隨手的一放,之後看着那趙禎說道“父親,這個事情有什麼呢?沒有什麼的,朱先生來這裡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但是,他能夠做什麼?他不能夠作甚麼,他只能夠做些正大光明的事情,我這事情做的很是正大光明,他怎麼反駁我?總不能夠不要了一張老臉吧?”
這樣子說着,趙榮顯示出來了自己強大的自信,但是,趙榮的自信是有道理的,他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也是知道,自己說出來的那個理由完全沒有破綻,他必須是要坐在這裡,必須是要打開這個缺口,別說是理學大家朱寧安來了這裡了,就算是那理學開創者朱熹站在這裡,他也是沒有道理說什麼的。
趙禎看着那趙榮臉上的不屑——那不屑不是針對於理學大家朱寧安的,而是針對於這朱熹的,當然,趙禎也是知道,自己的兒子爲什麼不喜歡那朱熹,不過就是所謂的存天理、滅人慾的學說讓自己的兒子十分的不屑罷了。
他看着那趙榮,之後纔是緩緩地說道“榮兒,你這個性子需要收斂一下,畢竟,你要知道,現如今還是程朱理學的天下,若是你表現出來了什麼不滿,只怕是會引起來公憤的。”趙禎這樣子說着,臉上也是帶着些許不屑,他也是不喜歡這朱熹的學說。
所謂存天理、滅人慾。朱熹一聲可是做到過?那程氏兩兄弟可是做到過?沒有,他們不僅沒有做到過,還是放縱自己的慾望,娶了很多個小妾,縱情於享受、虛浮的名望、當今社會上研究這理學的,真的都是滅人慾了麼?沒有,他們只是強調別人要滅人慾,仿若是成了理學家之後,就不是人了,不用遵守這個事情了一樣,簡直可笑,簡直無聊!
趙榮笑了聲,之後纔是說道“父親,你放心就是了,即便是朱老先生來了也是沒有關係的,因爲有一個比朱老先生更加厲害的人回來幫助我們的,父親放心就是了”
這樣子說着,他的臉上也是帶着一絲絲的微笑,之後看着那趙禎,臉上帶着些許的神秘,趙禎心中也是有些許的疑惑,只見他看着那趙榮,緩緩地說道“哦?比朱先生更加有分量的人?那是誰?我竟然是不知道,還有人比這朱先生更加的有分量了”
他這樣說着,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濃厚了,只見他看着那趙榮,之後緩緩地說道“難不成,你把那位請給了過來?”趙禎雖然是這樣子說着,但是臉上卻是一點都沒有當真,因爲他知道,那位有多麼的難請,有多麼的固執。
但是,當趙禎看見了趙榮臉上的微笑的時候,他就是知道了,自己或許真的是猜對了,就是那個人,那個讓他覺着不可能的人,只見趙榮臉上帶着微笑,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之後纔是說道“父親你說的不錯,確實是那位先生”
趙禎幾乎是要驚訝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兒子竟然是有了這麼大的面子,他看着那趙禎,之後緩緩地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見過那位先生的?”
他愣住了,他不知道,也不曉得,只是無奈,只是低着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趙榮只是給他倒了杯茶, 之後纔是說道“上次去金陵的時候認識的,老先生很有趣,這次老先生也是主動說是要來的,更何況,以後,還有用着老先生的時候”
趙禎已經是無奈了,只能夠是聽着自己的兒子說着與那位老先生的事情,那位老先生啊,可真的是老先生了,很厲害的一個老先生。
… …
金陵
煙雨之中站着一個人, 那個人一身的青衣,白髮蒼蒼,但是顯得很有氣質,他就站在那裡,或許是在等待着什麼,也或許是在看着什麼東西。
不一會兒,河上面來了一條船,那船隻小小的,不一會兒,便是到了這裡,到了這青衣老者的面前,那青衣老者輕輕地收了傘在,之後走上了那船,那船好像是隻是爲了接這位老先生,接到了之後便是走了。
老者坐在船艙裡面,手中端着一杯青梅酒,靜靜的看着湖面。
那撐船的老頭看着那老者緩緩地說道“先生,這次出去,爲了什麼?”
青衣老者緩緩地一笑,臉上帶着笑意,舉杯道“此去京城爲百姓,揚我儒家之名,也是受了一位小友所託”
金陵煙雨上,九月度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