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陰謀啊!”
事實上,炎之寶珠這個名字本身就已經泄露了天機,不管這件霸者之證的最初來源爲何,那也肯定是與火焰和高溫脫不開干係的。如果想要隔絕它與外界能量交換的渠道,最爲現實可行的方案是利用純淨的水元素來構建一道屏障,當下這個水元素爲主的世界……早已習慣了以己度人,精於算計的羅正道推己及人,他覺得自己要是個小氣吧拉的渾球,坑後來者的手法當然會往死裡整,而且就算整不死你也要坑到你五勞七傷的那種無限坑爹,自然是越想心裡越沒底。
“嗯,支撐世界必須要有核心,這個水世界的核心是什麼?”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羅正道在新世界混了這麼些年頭,他可不是把時間都用在砍人和泡妞上頭了,對於新世界的魔法和鍊金術等知識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去研究。雖然羅正道自認在這些方面沒多少天賦,可就算學不會,難保哪天就會跟這樣的對手正面幹上,在有閒暇時不磨刀,難道是在等着臨陣才抱佛腳的節奏嗎?
類似構築半位面,或是在外域捕獲一個半位面加以改造,適應自己的實際需求,這種事對那些大奧術師級別的法師不算什麼高難度挑戰了。
羨慕嫉妒恨的世人常說魔法師是魔法世界的親兒子,話雖難聽卻也很在理,倘若那位埋藏寶藏的海盜王不是法師出身,要維持一個穩定的半位面存在數千年,甚至是更長時間尺度內,不發生坍塌那也是極端困難的。
衆所周知,一個封閉的系統由於熵增加的問題,或遲或早難免要演變成一場毀滅性的災難事件,所以建立能量循環系統是一個必要前提。這就好比把一塊冰擱在沙漠裡,你放着不去管它很快就會自動融化消失一樣,如何才能克服孤立系統必然從秩序走向無序的客觀規律,這也是維持系統穩定存在得要解決的重要障礙之一。
既然水世界必須有核心維持運轉,那就得在發掘寶藏之前先把它找出來,不奪取這種控制中樞性質的要點,等後面折騰出什麼幺蛾子都只能乾瞪眼了。
當然,要防患於未然就得在切斷能量循環上頭着手,這是個常理,至於說蠻幹硬上什麼的,莫非你活膩歪了嗎?
功夫不負有心人!羅正道在這個小小的水世界裡把眼睛瞪得都發酸了,這才找出了一點破綻,他忍不住興奮地說道:
“藏得真猥瑣!”
在俯拾皆是液體球的水世界裡充斥着無窮無盡的光影變幻奇景,那位設計者利用了視覺誤差來叫別人找不到核心所在,手法雖然談不到何其高明卻也足夠心機深沉了。現在的問題是羅正道確實看到了核心不假,沒有更進一步的情報,他敢直接下手嗎?不如逆向思維代入寶藏埋藏者的思路,假定你是一個惡趣味的佈局者,對於那些打算不走尋常路的傢伙,預備施以怎樣愛的鞭撻呢?一定是分分鐘教他重新做人吧!無須諱言,這事左思右想都不能使人樂觀起來呀!無怪乎,片刻驚喜過後的羅正道一張老臉抽搐得跟朵菊花似的。
“那是……我的匕首!”
殺戮者之刃是羅正道迄今爲止見過的最兇險歹毒的暗殺武器,沒有之一,他沒膽量試試魔卡師的法則化身軀能否扛住這件霸者之證即死攻擊。先前爲了破局把殺戮者之刃扔了出去,羅正道還尋思着不知幾時能找回來,想不到現在就又瞧見了。
所謂世間萬事萬物皆有緣由,此刻瞧着匕首插的那個位置和周邊情況,羅正道開始默默琢磨起這是不是某種提示信息。那位寶藏埋藏者再怎麼腹黑陰險,終極目的還是讓合格的後繼者把東西拿走,他的節操再少也得符合前面這個標準,所以羅正道覺得這種想法不算離譜。
重力混亂的環境對有充分準備的人算不上太危險,但也絕對稱得上惱人,你一腳踏出以後只有天知道會落在何處,哪怕通過一段目視很短的距離,這過程也曲折艱難到了令人無語的程度。
破費了一番周折纔來到目標附近,縱身躍起的羅正道從巖壁上拔下了匕首,他絲毫沒敢輕忽大意,小心地把殺戮者之刃用油氈包起放進空間袋,隨後把視線移向了不遠處的海膽狀黑色球體,沒用太多遲疑就操着不朽權杖用力一傢伙搗了過去。
“轟隆——呼呼呼呼……”
這時候,伴隨着轟然巨響和顫抖,水世界的核心被擊破後出現了一個黑洞似的巨大空穴,不知是通向何處,不過即使用屁股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地方。強烈的引力將這個小小水世界中的液體和氣體一併吸入其中,隨機變化的錯亂方向感更是叫人慌了手腳。沒錯,肉眼可見的水世界只是個矇蔽外來者的虛僞表象,這個獨立空間的本質是利用某種高深的魔法技藝構築起來的時空亂流平衡。萬一不幸被捲進去,羅正道未見得還有上次掉在阿弗納斯的那種好運氣,直接被撕碎成無數微粒纔是一個最合乎情理的結局吧!
未曾料到情況會糟糕到如此地步,羅正道只能抱定了寶藏埋藏者不會佈下必殺手段的堅定念頭勉強支撐着不被亂流捲走,同時他奮力掙扎移動身軀,目光來回掃視現場,在數據化視野裡也看不到什麼跡象,難不成是他猜錯了?那就坑爹了!
“不對,那邊有名堂!”
在一切陷入到混亂無序的狀況下,一小片波瀾不驚的區域瞎子都能看出有名堂了,只不過要在風雨飄搖的危險環境中保持冷靜觀察的能力,這一點不是尋常人可以企及的。
喜不自勝的羅正道動作麻利無比,把一根纜繩捆在不朽權杖上,隨後像是投擲標槍般單手把權杖扔了出去。憑藉着強勁的加速度,不朽權杖沒被引力影響到飛行路徑,精準地楔入到對面的巖壁中。羅正道用力地拽了兩下確定固定得是否牢固,緊跟着他縱身向對面的巖壁跳了過去,同時雙手快速拉扯纜繩,減少自身暴露在引力亂流中的時間。
“呼呼……該死的,老子差點掛了。”
落腳點是一條巖縫,站穩了腳跟後,待在原地喘息片刻,恢復一下精神,趴在巖壁上的羅正道環顧四周不禁皺起了眉頭,嘟囔說道:
“這地方不會是快要崩潰了吧?炎之寶珠被藏在哪?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撞上這個連環扣只能算羅正道運氣不好,假設那個佈置寶藏的傢伙出現在他面前,羅正道發誓自己一定抽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只是話雖如此,富貴險中求無疑是個正理,尤其是霸者之證這種據說能讓人心想事成的稀世之寶,已經不是用富貴所能概括的範疇了,假定參考着利潤和風險成正比的投資原則,爲此冒險死上個十回八回也算值個了。然而,腳下的立足點岌岌可危,附近的一切都在朝着無序崩滅的毀壞狀態大踏步前進,如此惡劣的形勢危急程度十萬火急都難以概括,這分明是一屁股蹲在噴發的火山口裡,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要變成一塊新鮮出爐的烤肉了。
危機狀態下全力開動腦筋的羅正道滿心都是困惑,此次尋寶的難度可比從前幾次高多了,難不成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nnd,怎麼會一點提示都沒有?”
憤憤地罵了一句,羅正道急得抓耳撓腮也沒用,早知道尋寶是九死一生的勾當,寶藏埋藏者佈置再陰險毒辣也得留下一條生路給人走,不然沒必要費勁搞寶藏,往以太海里一扔連神明都找不到半點蹤跡。單純談這道理肯定是沒錯的,擱在實踐中就值得好生商榷一下,你如何能保證自己一定是九死一生中的那個後者呢?貌似成爲前者的概率是來得更大一些吧!
到了火燒眉毛的當口,羅正道無法仔細考慮,本着事急從權的想法,他手握殺戮者之刃在巖壁上亂劃一氣,這作法無疑可以算作是狗急跳牆了。
“嗞啦——”
霸者之證各有差異,唯獨沒有哪一件是破銅爛鐵,殺戮者之刃除了高純度的精金和不朽權杖這樣同等級的寶物,在羅正道做過的歷次測試中沒任何東西能扛住這柄致命匕首的切削戳刺,此刻與巖壁刮擦驟然發出的一聲異響顯然是有了特殊情況。
連續捅了幾下破開外層的包覆岩石,大致能看出巖壁內藏事物的形狀了,一隻手抓住不朽權杖固定身體的羅正道驚喜叫道:
“是箱子?”
凌厲的風聲灌進耳朵裡,羅正道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真切,他也根本來不及多想什麼,一把攥住了箱子外殼預留的抓手位置向外拉扯,這口份量沉重到連狼人的力氣都感到有些吃不消的大箱子被從巖壁上硬生生拽了出來。
直接把箱子塞進空間裝備,羅正道拔出了不朽權杖,逃命似的往洞穴入口方向奔去。等候在外面的衆人自然也感覺得到引力變化引發的異狀,本就坐立難安,此時忽然見到狼人羅正道如飛也似的跑了出來,他們齊聲喊道: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立即撤退!快!”
羅正道振臂招呼了一聲,一行人馬立時急匆匆地向外跑,與內部正在坍塌恐怖不同,位於塔樓外面的深海界面則出現了可疑的擴大趨勢。等在外頭的揚威號好似一枝風中殘燭,在這場大變中隨時可能覆滅,前腳登上戰艦的羅正道來不及喘息,馬上就得繼續逃亡,哪有輕鬆下來的時間哪!所謂行百里者半九十,栽倒在勝利前夜的倒黴鬼向來是不乏其人的,他不希望自己也成爲被人緬懷的前輩。
“來人,斬斷錨鏈,立刻升帆。”
在金屬價格居高不下的新世界,船錨是一種貴重物品,普通商船大多使用木石複合錨,只有戰艦纔會用到性能更好的全金屬船錨,這時候下達斬斷錨鏈的命令恰恰證明情勢危急到了千鈞一髮的地步,已經顧不得估算財產損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