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狐狸尾
宮讓是同兩個兒子一起進的家門。
宮靖安和宮予安兄弟二人從年初便去了西京的青崖書院遊學去了,原打算入秋再回京,卻不料二叔出了事,因此得到消息便急着趕了回來。
父子三人在城外相遇,彼此相見不免唏噓。
他們回來的時候天剛放亮,那時衆人都還未起呢。
“姑娘,東院兒的大爺回來了。”張媽一早上就做了翡翠餺飥湯,端進來讓溫鳴謙趁熱吃。
“反正一會兒都要過去給老太太請安,順便也就見了。”溫鳴謙利落地綰好髮髻說。
“一會兒我陪您過去吧。”張媽說,“我總覺得西院兒那賤婢子又要下蛆。”
“嗯,狗急尚且跳牆呢!她這些日子急壞了,依着我看,多半兒已經憋出壞招兒來了。”溫鳴謙很瞭解宋氏,知道她不會放過自己,又何況現在這樣的非常情形。
“咱們怕什麼?對策早就想好了,憑她使出什麼陰險計,咱們只來個泰山壓頂就夠了。”張媽不將宋氏的手段放在眼裡。
吃過飯,溫鳴謙往東院來,宋氏也緊隨其後,生怕落下。
宮老夫人今天也穿戴整齊坐在桌前吃早飯,因爲大兒子回來的緣故,讓她的心踏實了不少。
溫鳴謙是在外間等着老太太吃完了飯才進去請安的,老太太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跟前有太多人。
往常只韋氏和一個貼身丫鬟伺候着,其他人都在外間侯着。
今天宮讓和大房的兩位少爺以及宮長安都和老太太一桌吃飯,屋子裡就顯得更擁擠些。
宋氏也在外間等着,她看着溫鳴謙笑了笑說:“夫人今日起的早,我本想趕過去和您一同上這邊兒來的,誰想您倒先一步來了。”
“不過是那麼幾步路,早來一會兒,晚來一會兒有什麼打緊?”溫鳴謙淡淡地瞭她一眼,看清了她眼底藏着算計。
“倒也不是爲了一起走過來,不過是想着夫人或許想問一問老爺的事,畢竟這些天都是我在給老爺送飯。”宋氏此時頗有一種貓玩兒老鼠的心情。
她覺得溫鳴謙一定不知道,在他們母子頭上已經張好了一張大大的網,等落下來後,他們無論如何也掙不脫。
“也不知夫人這些日子在忙什麼?”宋氏見溫鳴謙不答,繼續問道。
“我瞧着宋姨娘你實在憔悴得厲害,應該學着少操點兒心。”溫鳴謙笑着說,“憂思傷神,況且你還懷着孩子呢!”
“多謝夫人關心。”宋氏只當聽不出溫鳴謙話中的譏諷,“夫人這些年保養得實在好,我可得學着些。”
說話間裡頭已經吃完了飯,丫頭婆子們趕忙進去收拾。
溫鳴謙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扶着張媽的手走了進去。
宋氏跟在後頭,望着溫鳴謙的背影,得意地暗笑。
宮讓已經從妻子韋氏口中知道溫鳴謙回來的消息,和老夫人以及宮詡不同,他並不覺得溫鳴謙不該回來,而是說了句“回來也好”。
衆人彼此見禮就費了些時候,等到都坐下,老夫人道:“大老爺回來了,家中有了主事的人。這些日子愁得我睡不着覺,想必你們心裡也都擔憂。
不過話說回來,事情已經到了這份兒上,既要做壞打算,又要盡力往好處奔。
回頭讓大爺出去好好打探打探,看一看能不能找上門路去。若用銀子錢,只需從公中出就是了,不夠的我來補。”
“老太太,大老爺,可容妾身問一句?”宋氏按捺不住道,“不知大老爺有幾分把握能保我們老爺出來?”
“你這是什麼話?”老夫人的眼神立刻變得凌厲起來,“他們是一奶同胞,豈有不盡力之理?”
“老太太別誤會,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宋氏連忙跪下了,“咱們都知道朱輝那個人又臭又硬,哪裡是能說得上話的?”
“這事確實不好辦,可是就算是再難辦我也要試一試。”宮讓道,“宋姨娘,我知道你是擔心二弟的安危才那樣問,快起來吧!”
“大老爺也知道這事難辦就行了,”宋氏並不起來,“如果我說如今有個法子能讓我們家老爺平安回來,可怎麼樣呢?”
“什麼?你有辦法?”衆人將信將疑。
他們當然知道宋氏的哥哥是趙王的親信,可就算趙王也要忌憚朱輝那個橫不要命的。
以宮家和趙王的關係還不足以讓趙王豁出一切去相幫,哪怕是送了貴重的禮物也一樣,趙王又不缺錢。
“是真的,我沒有撒謊,如今真的有一個法子,能救我們家老爺。”宋氏言之鑿鑿,就差指天發誓了。
“你且說說是什麼法子?”宮老夫人問她,“說出來讓大夥兒聽聽可行不可行。”
宋氏聞言環顧一週,最後將目光落在溫鳴謙身上:“這件事關鍵在於夫人,只要夫人應允了,我們老爺就有救了。”
衆人也隨着她的目光看向溫鳴謙,溫鳴謙端坐在那裡沒有絲毫的驚慌,而是笑意藹然地回覆宋氏道:“宋姨娘,都是一家人,又是爲了救老爺。你不必如此,起來說話吧!”
“不,”宋氏使勁搖了搖頭,“夫人,這件事在我心裡已經煎熬了許多天了,我實在覺得對不起你。
可如果不說,就等於眼睜睜看着老爺深陷險境,我實在是左右爲難……
夫人,我對不起你……”
宋氏說的後來竟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彷彿心中愧疚無比,但又無可奈何。
她這樣真是吊足了衆人的胃口,宮老夫人本就心急,當下一迭聲兒催促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先給我說清楚。這麼矇頭蓋臉的,像個什麼話?”
“老太太息怒,”宋氏擦了擦眼淚,“如果趙王和王妃肯盡力相幫,進宮去向皇后娘娘和陛下爲了我們老爺求情。那朱輝總不會抗旨不遵吧?”
“什麼?你的意思是讓趙王爲我們家求情,甚至請下聖旨來?”宮讓聽了只覺得不可思議,他懷疑宋氏是不是因爲這事焦慮太過,以至於陷入譫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