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楓說的這些道理慕言瀮都懂,他很清楚殷楚怡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爲了誰。
慕言瀮不斷的喘息着,他小聲的說:“如果,如果朕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朕,朕絕對不會勉強她回宮。”
“皇上……”寧公公擔心的看着慕言瀮略有些站不穩的身子,其實寧公公也沒料到,那個女子竟會這般的決絕。
“是朕的錯,全部都是朕的錯,朕不該一意孤行,朕不該把她綁在朕的身邊!如果,如果她在宮外行醫,就不會造成現在這般局面。”慕言瀮的身子連連後退,面色蒼白的嚇人。
邢楓並不同意慕言瀮的話,邢楓勸道:“主子何必在意這種事情?主子可有想過,皇貴妃頻繁的在京城內出診,五年前見過皇貴妃樣貌的大臣可不少,萬一皇貴妃落到其他別有居心之人的手裡,只怕下場會更爲悽慘。”
要是被他人識出身份還好,萬一被蘇家、許家的人先找到,那皇貴妃絕對會性命不保。
“呵,終究還是朕對不起她。”慕言瀮苦笑着說道。
“皇上……”邢楓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導主子。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慕言瀮單手捂着眼,只是臉頰側邊劃下的淚水卻怎麼也掩飾不了慕言瀮的悲傷。
邢楓張了張口,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只聽到身後響起寧公公的嗓音:“老奴告退。”
邢楓看到寧公公正給他打手勢,示意他們就聽皇上的話乖乖下去吧。這種事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靠皇上一人慢慢想通才行。
終究邢楓咬了咬牙,起身帶着其他的人告退。寧公公貼心的把門給關上,在關上門的瞬間,寧公公看到皇上把自己的書案給一腳踹翻,書案上的奏摺散落一地……
看着御書房內只留皇上一人,小九有些擔心的說:“首領,皇上沒事吧?”
“怎會沒事,只嘆這命數終究還是不可逆。”邢楓聽着御書房內叮叮咚咚的響聲,緊緊的皺着眉頭。
皇貴妃的這步棋不知是好是壞,看着皇上如今的模樣,邢楓在心中暗問自己,自己此次幫皇貴妃是對還是錯。
一直到第二日的清晨,慕言瀮才從御書房內出來。可此時的慕言瀮手上全是鮮血,似乎是被什麼利器給劃破了掌心。
“皇上你的手……”寧公公擔心的查看慕言瀮手上的傷勢,而邢楓則是叫人去把一片狼藉的御書房收拾一下。一時間,大家亂成一片,有人去找御醫過來,有人進御書房收拾地上的碎片,有人去拿乾淨的衣衫。
“寧公公,去給笒月宮傳話,朕今夜過去。”慕言瀮眯着眼睛說。
看到慕言瀮的表情,邢楓還以爲皇上是想找皇貴妃的麻煩,邢楓趕快跪下:“皇上木已成舟,現在不管做什麼都已於事無補,皇上你也知道,皇貴妃如今的身子不是很好,再這般折騰下去,只怕皇貴妃連一年都撐不到。”
慕言瀮不想再多說什麼,他有些疲憊都擺了擺手,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朕心裡知道。”
“皇上一夜未眠,要不要歇息一會兒?”寧公公看着慕言瀮略有些蒼白的臉色,有些心疼地勸道。
“不必。”慕言瀮沒有理會寧公公,而是看着還未起身的邢楓,“邢楓,去派人把常洺找回來,既然那些書是常洺的,那常洺必然知道那種藥的解法和服下後的後果……”
“可是,皇上現在大部分的死士和暗衛都在守着杜府、薩木拓和蠱人,我們現在能派出去的人很少。”邢楓皺着眉頭,剛剛所說的三處,哪一邊都離不開人。
“朕記得邊塞那邊不是還有許多暗衛們嗎?”當初他們一直以爲薩木拓在邊塞藏身,所以慕言瀮劉了許多人守着邊塞,一方面是暗中尋找薩木拓的藏身之處,還有就是監視三大部落的一舉一動。
畢竟那些人的性命現在都握在薩木拓的手中,那些人表面上說的義正言辭,誰知道背地裡是不是貪生怕死的小人。
原本慕言瀮計劃,只要三個部落,無論哪一個敢向薩木拓低頭,那他們中原就先下手滅了那個部落。
可是現在,京城中人手不夠用,還是先把那邊的暗衛都召回來。畢竟薩木拓現如今可是在中原,慕言瀮就不信了,薩木拓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還能搞出什麼花招。
“這樣一來,邊塞就沒人盯着了?”邢楓很是詫異,他不是沒想到邊塞那邊的暗衛們,但那裡的人也動不得啊。
“只用派出五六個人即可,你可不要忘了,當初常洺離宮時朕可是派了兩名死士一同隨着他去的。暗衛和死士之間都可相互感應,不出半個月的時間我們定能找到常洺!”此時慕言瀮無比的慶幸,還好當初派了兩名死士陪着常洺,要不然他們此刻到哪裡去找常洺的身影。
“屬下這就去辦。”邢楓估算了一下,想要平安的帶回常洺,只需派出三四名暗衛就行。邊塞那邊現在有十多名暗衛,抽出幾人,只是半個月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這一天慕言瀮可以說是過的渾渾噩噩,書案上的奏摺一整天下來都沒有審批幾個。自從皇后被廢,淑妃被關之後,許多大臣們開始打起了後宮的主意。
許多人都上奏,要求慕言瀮填充後宮妃嬪,早日生下龍子。各個老臣們,甚至拼了命的想把自己的女兒塞入後宮。
一到時辰,慕言瀮就迫不及待地拋下自己的公務趕到笒月宮,只需推開這扇門他就能見到殷楚怡,可不知爲何,慕言瀮卻在此刻猶豫了。
慕言瀮伸了好幾次手,卻在推門的時候停頓住了,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殷楚怡,他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但慕言瀮知道,越是靠近殷楚怡所在的位置,他的心臟就越是疼……
“皇上……”寧公公知道此刻的主子心裡難受。
“寧公公,朕,朕不知道要怎麼辦?朕不知道要說什麼,朕害怕見到殷楚怡的時候朕會不住自己的情緒。”慕言瀮站門外有些無力地說。
“皇上,既然皇貴妃不想讓你知道,那皇上你又何必刻意給皇貴妃難堪。”寧公公嘆了一口氣。
“裝不知?你叫朕如何裝?”慕言瀮捂着自己的心口那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再次襲來,慕言瀮苦笑着想,也許當初不去許下這個諾言,是不是殷楚怡就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五年前的後果是他親手造成的,如今的苦果,也應當由他服下。既然殷楚怡想要一個孩子,那他便成全她!
慕言瀮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房門,殷楚怡正吃着水果,翻看着手邊的醫書。
聽到動靜後,殷楚怡擡起頭,看到門口處的慕言瀮,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意。可她剛想起身的時候,卻發現慕言瀮手心處纏着繃帶,殷楚怡皺起了眉頭。
“怎麼受傷了?”慕言瀮身邊一般都有人護着,很少會受傷纔對,除非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沒事,不過是朝上的事情氣的朕摔了手邊的茶杯,杯子碎片劃破了手掌而已。”慕言瀮隨口編出一個理由,把殷楚怡瞞了過去。
殷楚怡瞪了慕言瀮一眼:“生氣你倒是處置他們,和自己置什麼氣?”
“朕也是氣急了,所以才失誤劃傷了自己。”慕言瀮也坐下來,擺明就是不想再談論這件事。
慕言瀮裝作十分隨意的翻了一下殷楚怡剛剛看的醫書,神情十分悠哉地問道:“這段時間你怎麼這般懂事,朕不在的時候難道你就在宮殿裡看看書嗎?”
“怎麼?這幾日沒有給你找麻煩,難不成皇上還不習慣了嗎?”殷楚怡打趣的說道。
“你還真別說,朕當真還有些不習慣。你這段時間安靜得有些詭異,難不成你是做錯了什麼事兒,在躲什麼人嗎?”慕言瀮輕笑着說。
“開玩笑,現在宮內誰敢與我爲敵,我堂堂一名皇貴妃,用得着怕別人嗎!”殷楚怡挑着眉頭,十分囂張的說道。
“噗,楚怡,依朕看你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慕言瀮笑着搖了搖頭。
殷楚怡看着慕言瀮,不知爲何她總覺得今夜的慕言瀮有些奇怪,慕言瀮似乎在不高興……
“你怎麼了?笑得這般牽強,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兒嗎?”殷楚怡看着慕言瀮問道。
慕言瀮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楚怡會這般的敏感,慕言瀮勉強的笑着說:“朝中的一些老臣確實叫朕有些心煩,那羣老匹夫,朕遲早要換了他們。”
“慢慢來,這種事兒急不得,你現在剛剛替換了許家和蘇家的勢力,那羣牆頭草暫時不用去理會。”殷楚怡也沒怎麼多想,畢竟現在朝中確實是多事之秋。
“朕知道。”慕言瀮點頭,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管朝中的事情,看着自己面前這個笑吟吟的女子,慕言瀮心情五味雜陳。
“對了,有個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殷楚怡臉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層,她雙手放在慕言瀮的手臂上,眼神很亮。
“怎麼了?”其實聽到殷楚怡的話,慕言瀮心裡‘咯噔’了一下,殷楚怡不會是想對他說,自己懷有身孕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