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那是槍鳴的聲音,還是對方心臟爆裂的聲音。
貝歐魯起身,完全不受控制地朝前走了幾步。疾步匆匆,他心中想要拋開的已經不僅僅是那具骯髒不堪鮮血淋漓的屍體,他更加想要拋開自己的過去,自己曾有的記憶。有些東西是不能被打開的,一旦打開了,就知道是毀滅,就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般。
“南。”被撞的七葷八四路西弗,還沒有適應過來,就聽到了槍聲,聽到了人臨死之前的尖叫,然後又是皮鞋撞擊着地板疾速移動的聲音。她猛地擡起了頭,大聲地在黑暗中叫出他的名字。
聽到了叫聲,奔跑中的人突然地一個顫抖。緊跟着,貝歐魯就像是一具沒有意識的木偶一樣,直‘挺’‘挺’地朝着地面迎面撲到下去,沉悶的撞擊聲敲響了黑暗的寂靜。
貝歐魯無力地仰天躺着,那封閉的空間,那漆黑的空間,彷彿就是一個巨大的棺木,將他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了。
“南,他死了。”路西弗有些踉蹌地跑了過來,告訴他最後的結果。
“是嗎?”復仇了嗎?爸爸最後的一句話難道就是讓他做這個嗎?雖然遲了十五年,但是終究還是做了,這樣的話,在另一個世界的他們也可以安息了吧。“路西弗?”
“我在。”路西弗緊緊地扣住了貝歐魯的手,她彷彿是害怕這個遭受了巨大創傷的清瘦男人會突然地就這樣死掉,就和斯坦一樣。“我在這裡。”
“爲什麼會拿刀?你不是不希望用殺戮對殺戮嗎?”他幾乎有些斷斷續續地說着話。
路西弗緩慢地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或許是想讓你殺了他吧,想讓你完成自己的心願。”
“殺戮!欺騙!貪婪!‘欲’望!暴怒!食‘欲’!虛僞!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是什麼樣的人種,他們的內心全都毫無例外的有着那些。這是救不下的,人類呀!已經無‘藥’可救了,真的無‘藥’可救了。這個世界,已經不想要它再繼續下去了,若是有人把它毀滅了,該多好呀。”
路西弗的手背一熱,那些柔軟而溫熱的水珠只是迅速地在她的手背,她的心,她的眼睛只是迅速地陷入到某種‘迷’茫而無措的酸楚中。
她能夠深切的體會到貝歐魯內心的沉重,體會到他最後的絕望和悲哀。這個世界已經完蛋了,無論怎樣的掙扎都沒有辦法解決。
“南,都已經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路西弗忽然地一伸手,將倒在地上的貝歐魯拉進了自己的懷中。
貝歐魯隔着她單薄的衣服,分明也能聽到和他相同的心跳和呼吸。
“路西弗?”
“我在呢。”
“手機呢?”
“手機?”路西弗‘摸’了‘摸’身邊,發現已經不在了。“不知道丟在哪裡了。”
“那把槍?”貝歐魯又問她。
“我拿過來了。”路西弗顫巍巍地把手槍舉高了。
“幫我開響吧。”
“開槍?”路西弗還沒有明白過來。
“大家還是聚在一起比較好。”貝歐魯一邊喘氣,一邊虛弱地說着,“不過,我似乎沒有辦法開槍了。”
“哦。”路西弗這才恍然大悟,這一陣‘激’烈的鬥爭之後,她的思維確實有些不在狀態了。“我來就好了,我來。”
路西弗舉高了槍,對着天‘花’板,鳴槍三聲。
鳴槍之後,便又是死一般的寂靜,直到十五分鐘之後。
肖莫迪來了。
而肖莫迪的到來讓路西弗覺得沉重的心稍稍有了些緩衝,而這個冰冷的地獄也稍稍回覆了一些人氣。
“還好吧。”肖莫迪想要把路西弗從地上扶起,不過路西弗卻指了指‘腿’上昏睡過去的貝歐魯,示意暫時還不能起來。
“沒事,我來扶着他就好了。”
路西弗考慮了一下,才說了聲:好。
因爲貝歐魯身材消瘦,所以高大的肖莫迪背起他來,也並不是很難。
“剛纔的槍聲?”
“是我‘弄’的,手機沒有了,只有這個才能夠把大家吸引過來。”路西弗解釋道。
“斯坦呢?”
“已經死了。”
“死了?”莫迪能夠猜到發生了意外,但是被告知斯坦已經死亡,還是有些意外了。畢竟路西弗手無縛‘雞’之力,而來救路西弗的人又和斯坦有着那種關係,怎麼想都不會真的殺了斯坦的。
路西弗也聽出了他的不信,所以就再次點點頭,道,“嗯,死了,屍體就在那裡。”
當她伸出了手指,指向了黑暗中的某處。而就在同一個時間,幽暗的長廊裡面卻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卡卡卡的,就像是某種鏈條在轉動着,又像是某一個機關被觸動了。
“莫迪,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是,聽到了。”
“是什麼聲音?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傳來的方向很奇怪,就像是從牆壁裡面傳來的,又像是從地板之下傳來的。
“好像從腳下面傳來的。”
肖莫迪的猜測引起了路西弗的共鳴,腳下若有若無的震動,確實有這種感覺,似乎腳下的地板要被捲起了。
“不是腳下面,而是那裡。”肖莫迪背上負着的貝歐魯不知何時再一次醒來了,他手指的方向和路西弗剛剛指着的地方是同一個,也就是斯坦屍體擺放的地方。
“什麼?都看不見!”
不知道是不是爲了響應肖莫迪的抱怨,這個樓層突然地亮起了燈光,雖然只是一段,但是卻已經足夠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