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的吉普車在街道上顛顛簸簸的行進着。
改裝牧羊人的吉普車廂內空間並不小,尤其是後座的椅子都拆解了的情況下。但人太多,夏悠和她們幾乎是肩並着肩的擠在一起。
車廂內的人和隊伍原來的人數一樣,沒有缺少誰,甚至連艾莉絲的狗也安靜的被她抱在懷中。
這讓夏悠不禁鬆了一口氣。
然後默默的打量了她們一眼。
高城沙耶,宮本麗,艾莉絲,平野戶田...所有人都很安靜,臉上還鬥帶着難以自抑的激動餘韻。
在死體橫行的城市中,能夠活下來已經是極爲難得的事情,更難得的是能夠彼此都活下來還能再次相遇。
和夏悠失散之後,她們驚慌、無措,甚至困守一個小屋裡面聽着外面的死體吼聲而簌簌發抖。
一夜。
整整一夜。
哪怕有巴麻美護着,哪怕手裡有槍,她們還是無法戰勝內心的恐慌。
她們敢對着死體揮斬,敢對着死體開槍,本來以爲末世後心境會變得滄桑,可是她們昨晚面對着屋外面遊行般的死體,連大氣都不敢喘的時候,她們忽然發現一切都是假象。
能給與她們安全的,始終是夏悠。也僅僅只有夏悠。
所以她們看到夏悠後激動之餘,也開始抵禦不了疲憊開始昏昏欲睡。
夏悠看到了她們很多人臉上的憔悴,本來有心要詢問一下她們昨晚是怎麼過的,車怎樣來的,但看到她們的樣子後最終選擇了不開口。
只是他不開口。高城沙耶顯得有點尖銳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喂!你...你們昨晚去哪裡了!爲什麼不和我們匯合,你知道我們…”
“好了好了沙耶,難得大家能夠重新聚在一起。”
夏悠還沒有說話,宮本麗拉了拉沙耶的手臂說道。
其他人也默然的坐在車裡,夏悠和毒島冴子對視了一眼。然後又馬上錯開。
“你!你們怎麼回事!不是說好…”高城沙耶一甩宮本麗的手臂說道,只是宮本麗馬上又拉住了她:
“好了好了,安全回來就好。”
“抱歉讓大家擔心了。”
夏悠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道歉一下,畢竟一開始說匯合的是他,後來失信於她們的也是他。
衆人疲憊的臉上會意的笑了笑,高城沙耶粉色的雙馬尾一股一股的。想辯駁什麼,但是看到周圍人的樣子,最終只是低聲的碎唸了起來:
“誰擔心你了!!我們恨不得你就這樣死了!這樣我們就無所顧忌的回去了!”
夏悠只是笑笑,沒有迴應。
車開得很快,兩邊的風景不斷的飛快倒退中。偶爾有死體看到吉普的到來。嘶吼了幾聲,被車一下甩開了距離。
很多路面看起來並不平整,車輛的顛婆讓衆人也搖搖晃晃着,也更加助長了本來疲憊的衆人昏昏欲睡。
車裡唯一還保持着絕對清醒的,除了夏悠,就剩下毒島冴子和開車的鞠川靜香。
夏悠看了一眼還精神奕奕的鞠川靜香,猜測她昨晚應該是所有人中睡得最甜的一個。畢竟天然呆無視環境的能力是很逆天的。
他趁着其他人昏昏欲睡,問了一下陽光下有些萎靡的桐敷沙子。得知巴麻美已經躲在了暗處跟着,就沒有再問下去。
那樣一個強有力的外援沒事,夏悠也私下鬆了一口氣。
陽光依然猛烈。車廂內的衆人也在介乎淺睡和熟睡之間,一路捲起無數的落葉,改裝的吉普,就這樣一路順暢的回到了高城家。
緊鎖的大閘門有着四個一心會制服的人守着,看到吉普的時候愣了一下,對視了一眼有人小心翼翼的開始出來檢查。
等看到裡面的人的時候。馬上驚叫了起來:
“是夏...是沙耶小姐她們!”
“什麼?!”
“高城大小姐!”
”沙耶小姐,昨晚會長和會長夫人找了你們一晚。我、我馬上去通知他們您回來了!“
一心會成員手忙腳亂的拉開了大門請了車進去,態度畢恭畢敬。沒有任何的阻攔和排查。
只是一進入內部,夏悠就敏銳的發現會所裡面的氣氛明顯不對。
明確的說,是噴水池那裡圍着的一大羣人,氣氛很是繃緊。
“怎麼回事?”
高城沙耶跟着夏悠下了車,剛伸了一個懶腰,也馬上注意到了問題,推了推眼鏡,對一旁開門的一心會成員厲聲詢問了起來。
“是!有一個平民剛纔偷偷翻了出去,被’那些東西’咬到了,會長要處決他,其他平民不願意…”
夏悠也微微聽了一下,然後走了過去。
他沒有選擇離開,他想看看,這種時候,所有人是怎麼選擇的。
噴水池的噴泉已經停了下來,場中的高城壯一郎握着長刀,目光嚴肅的看着被護在平民中的被咬傷者。身後一羣一心會成員也是表情肅然。
對面的平民卻是有幾人將傷者架住,然後一大羣人怒目的擋在了高城壯一郎前進的路上。
風靜了。弩張劍拔。
夏悠在外面看着,不禁爲這些民衆感到悲哀。
被死體咬了,是會變成新的死體,淪爲外面無窮無盡的屍海中的一員。如果身邊一個人不幸被咬,無疑是在身邊放下了一個定時炸彈。
死體爆發起來是沒有任何前兆的,也沒有任何猶豫,如果像這羣無知民衆這樣近距離護着傷者,到時候其他人想救,也未必能救下多少。
這個道理夏悠懂,毒島冴子她們動,高城壯一郎和他們的絕大部分手下都懂。
偏偏是這些最孱弱的民衆,什麼都不懂。
作爲直面過無數死體的夏悠他們,顯然知道被咬傷意味着什麼,也明白高城壯一郎的選擇很正確。
這些民衆卻只是凶神惡煞的,對着將他們好好保護了起來的人。
“我高城壯一郎以一心救國會會長名義發言,我無意去扭曲什麼,只是,被那種東西咬了,就會變成它們,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實。”
高城壯一郎的話剛剛落下,民衆就拼命的反駁了起來:
“滿口胡言!”
“你不過想要殺人罷了!我們不會讓你再得逞了!”
“讓開吧。”
高城壯一郎只是沉聲的開口,提着刀一步一步的逼近。
“你想做什麼!”
“住手!你這個殺人犯!”
就在羣情洶涌的時候,被扶着的傷者忽然一下暈厥了過去。
夏悠是最先注意到這一幕的,他忽然皺了皺眉,腦中忽然想到了什麼,但那個念頭一閃而過又抓不住。
“他發燒了!”
扶着傷者的人忽然大喊了出來。
夏悠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終於明白自己想到了什麼。
言葉!
言葉也是這種病症!
腦中一片混亂的嗡響,夏悠不顧場中的衝突一觸即發,直接衝入了中間,隨手將一個一心會的成員扯着衣領拉起,雙眼發赤的低吼了起來:
“所有病症都這樣?!”
被夏悠扯着的一心會成員自被夏悠拉起已經呼吸困難,現被夏悠扯着猛烈搖晃,更是一陣窒息般的暈眩,根本無法回答夏悠的問題。
周圍的人也被着忽如其來的變故弄呆着,包括尾隨而來的毒島冴子她們。高城壯一郎皺了皺眉,沉聲叫了一句:
“夏悠君?”
沒有理會他,夏悠現在已經和暴走的公牛般,扯着已經漲紅黑了臉的一心會成員,咆哮了起來:
“回答我!!”
“是...”成員幾乎是費盡全身的力氣,才從口中擠出了這一個字。
“啪嗒。”
夏悠鬆開了他,有些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然後,猛地轉身往房間裡面跑。
周圍的人被弄得一愣一愣,高城沙耶和毒島冴子幾女對視了一眼,僅僅只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夏悠不想和任何人解釋,一進房間就狠狠鎖上了們。
外面似乎有慘叫聲傳來,夏悠卻彷彿沒有聽到般,直接離開,迴歸日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