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見到這雲霧狀的東西大概只有巴掌大小,乃是純白色的霧氣,其表面都在不斷的變幻着,不時都會演繹浮現出幾個小孩子的笑臉出來,可以從這些笑臉當中看出來那種純真的,由衷的歡樂,就像是嬰兒對着父母“咯咯咯”的笑一樣。
這東西就是甘露元胎!道門苦心積慮的建立女兒國,逆轉地脈,駕馭龍氣,所謀求的東西!
見到了這東西以後,王女露出了純真而燦爛的笑容徐二這時候突然倒地,劇烈抽搐,口鼻溢血,看起來是凶多吉少,王女這時候卻詢問道:
“玉漱子一共讓你幫忙偷運出去了多少甘露元胎啊?”
徐二艱難的道:
“差不多半年就能拿到一個,現在他那裡還有三個!”
王女頓時震驚道:
“還有三個!他放在什麼地方?”
徐二痛苦的抽搐道:
“我我不知道,煉化元胎會散發出無界之香,他不敢在迴天坊裡面行事的。”
“我只負責將元胎送下山去埋起來,然後最後都是由他自己抽空下山處置!”
說到這裡,徐二的腦袋陡然炸開,那模樣真的是慘烈至極,簡單的來說,肝腦塗地用在這裡就是寫實,而不是修辭誇張兼具的成語了。
這看起來是兩種不同的禁制在他的頭部當中衝突,最後就造就了這慘烈後果!
幻象當中的畫面就此定格,十來秒之後就直接煙消雲散。
***
不過這時候,方林巖的腦海裡面,卻驟然閃回了一副畫面,那就是在旁邊的王衛掀開了馬車簾子的那一瞬間!
可以見到王女彎腰下車的時候,馬車簾子被掀得開了一些,因此車廂內部的情景露出了一小部分,方林巖視野的餘光當中看到了一個小几,而小几上面放的東西,差點兒讓他驚訝得叫出聲來。
那是一截通紅的辣椒!!
這辣椒的外形看起來有些類似於牛角,一看就是那種頂辣頂辣的那種,
更關鍵的是,這玩意兒是從中間斷掉的,應該是被人咬掉了半截!
這一瞬間,就像是成功找到了線頭似的,那些彷彿籠罩着層層謎雲的事件一下子就露出了真相。
原來,這纔是唐金蟬的最終底牌啊,
之前的一切,什麼兌禪,班志達,蜘蛛妖,毘教依然也是被隨手拋棄掉的棋子而已!!
真正的殺着,居然是在山道之上!
在目睹了地宮一戰之後,方林巖便幾乎可以斷定唐金蟬在女兒國內部有一個身份很高的內應,可以不動聲色的爲兌禪搞出來的漏洞背書擦屁股。
但是,方林巖卻也根本沒有往王女身上去想,因爲一來是思維盲區,二來則是因爲潛意識當中就有性別差在裡面,總覺得唐金蟬一個九世修行的老和尚怎麼會想着要去對一個嬌滴滴的王女下手?
然而事實上這件事就真的發生了!
這時候知道了結果來反推過程,頓時方林巖就覺得有很多東西其實早有徵兆。
第一次見到王女的時候,發覺她性情乖戾暴躁,那估計就是她體內三魂七魄不完整(被唐金蟬控制影響的一魂二魄在沉睡)的緣故,這種魂魄不完整的人肯定是性格無法預判,舉止無常。
用現代語言來說,那就是精神病人,再說得準確一點兒,就是重度精神分裂症,然後主人格還在沉睡時候的表現。
不僅如此,方林巖就親眼看到,當時四大國師之一的歐陽女祝氣息奄奄,路過的班志達卻出手幫忙救治,很顯然,這也是因爲唐金蟬的底牌之一乃是二王女的緣故。
歐陽女祝,搞不好也是二王女的班底!
這個唐金蟬,真的是行事若天馬行空,根本讓人琢磨不透。
在此之前,方林巖都以爲他的底牌就是聯合毘教,然後以毘教爲踏腳石從迴天坊裡面奪來甘露元胎。
但現在看起來,這些都是幌子,都是掩飾,真正的殺着,是直接在山下守株待兔,等着有人將東西乖乖送上!!!
你以爲我要搶東西,不,我其實只是要打草驚蛇而已所以,無論迴天坊裡面打成什麼樣,唐金蟬都無所謂,他只想將局勢搞亂,然後讓玉漱子覺得有機可趁,將自己偷偷藏下的東西運出去而已
不僅如此,唐金蟬更是動用了絕戶計,將這件事搞成蜃珠,到處拋灑,這是直接要將鎮守這裡的道德宗掌門玉漱子逼上絕路啊!
不僅如此,五莊觀的鎮元子被算計,一個月內不能出手,平時打理這一應俗務的清風+坐騎妖鶴也是被大天劫劈成了焦炭,估計沒有一年半載的是恢復不了的了。
上面閻王沒空,下面小鬼就肯定亂糟糟。
在這種情況下,唐金蟬多了一個玉漱子,甚至整個道德宗來幫自己分擔壓力,那日子就真的是美滋滋了啊。
更重要的是,方林巖現在都不敢肯定二王女就真的是唐金蟬的最終底牌了,
這個人的盤算,真的是鬼神莫測,若二王女就是最終底牌,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在蜃珠當中出現的,必然要好好的隱藏起來。
唐金蟬故意將之放了出來,搞不好就是要拿她來做招牌,吸引大家的目光,告訴有心人甘露元胎在她的手上。
等到你將大量的精力,資源,投放過去,唐金蟬卻是釜底抽薪,暗度陳倉,而這也是他的一貫操作。
兌禪,班志達等等這些高調出場的,最後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他的棄子!
若是他再搞點騷操作出來也真的是一點兒都不稀奇。
不僅如此,方林巖覺得最後徐二說的話多半也是被控制了講出來的,那就是要加大玉漱子的吸引力
***
就在方林巖看出了唐金蟬背後算計的時候,親眼目睹了幻象的玉漱子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的最大隱秘,此時已經被人血淋淋的撕扯開來,並且公之於衆。
更要命的是,最後對方還不忘狠狠抹黑了一下自己,說自己手上有足足三枚昧下來的甘露元胎!
這可真的是黃泥巴掉褲襠裡面——不是屎都是屎了!
天可憐見,自己拿到甘露元胎之後,都是千方百計尋找機會讓徐二送下山去,然後自己也是抽空下山,直接遁入秘境當中在第一時間內直接將之煉化了,怎麼可能攢起來?
更重要的是,五莊觀那邊也絕對不是那麼好欺哄的,玉漱子必須要等到時機成熟,外加弄到矇蔽天機的道具纔敢下手。
道德宗守護迴天坊幾十年,玉漱子一共也就找到機會,只私吞了三枚甘露元胎,王女操控徐二朝他身上潑污水,說現在他還有三枚甘露元胎,這真的是活生生的污衊了。
可是,玉漱子卻根本沒辦法站出來爲自己辯白——說得更直接一點,就算是辯白了也沒人會信!這就非常尷尬了。
毫無疑問,玉漱子乃是個不折不扣的梟雄,他默默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個丹瓶,然後從中取出了一枚丹藥,這玩意兒正是血菩提!然後直接吃了下去。
目睹這一幕,玉清子痛苦的道:
“那幻象上說的果然是真的!師兄,我們宗門每年只能分兩枚血菩提,今年的都已經分了下去,一枚賣了出去,一枚給了四師伯,你這多出來的是哪裡來的?”
玉漱子來到了玉清子的面前,突然一掌擊在了他的胸口!
玉清子慘笑着自認爲必死,卻沒料到這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以後,情不自禁的就張嘴猛力一咳:
立即就見到一道血色光芒激射而出,發出了淒厲的嘯叫聲,然後直紮在了旁邊的牆壁上,將之生生扎破了一個洞。
而玉清子卻頓時覺得身上輕鬆了不少,胸臆當中的撕心裂肺感立即蕩然無存。玉漱子在玉清子的面前丟下了一個丹瓶,淡淡的道:
“你身上的劍氣我已經逼出來了,這瓶子裡面是兩枚血菩提和一枚通竅丹,算是我這個做師兄的給你的補償。”
“現在五莊觀這邊被搞得元氣大傷,一時半會兒是騰不出手的,其餘的各派反應過來到派出人手也是需要至少一個時辰的時間,你等傷勢好一些就走吧。”
玉清子胸膛劇烈起伏,強聲道:
“我不走!我走了以後,宗門怎麼辦,總得要留下一個人來給五莊觀一個交代。”
玉漱子冷聲道:
“然後你就這麼白死?看着道德宗從此蔓延下來的香火自此而絕?這樣的話,你對得起列位祖師,對得起死去的師尊?”
玉清子咬着牙道: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和你將罪名全部擔了下來,五莊觀不能不講道理吧?”
玉漱子冷笑道:
“五莊觀若是講道理的話,那麼如意子就不會死了!”
“如意子看起來是與女兒國產生了糾葛衝突最後被殺,但你難道不清楚嗎?這背後還不是五莊觀的那名管事在從中挑撥?”
“若不是他說如意子那裡存下來了足足六顆血菩提,女兒國的人又怎麼會動殺心?”
玉清子正要說話,玉漱子繼續道:
“關於甘露元胎的事情,我問心無愧,因爲若不這麼做的話,十五年之前我們道德宗就已經被終南派取而代之,變成了喪家犬,更不可能讓門派達到現在的氣象!”
“現在你要搞清楚局勢,師弟,我此時已經是千夫所指,就算是現在開始逃走,也沒有把握一定能活下來。你若是白白將性命消耗在無謂的意氣之爭當中,我死以後,你覺得門中的誰還能撐起大局?”
被玉漱子這麼一說,玉清子頓時呆住,他之前心裡面全都是悲憤,可是被這麼一說,才覺得現實如此殘酷。
玉漱子深深看了玉清子一眼道:
“時間寶貴,早一秒走,那就多一線生機。師弟,你是想要轟轟烈烈的死,還是忍辱負重的活下來讓我道德宗一脈延續下去不至於斷絕,那都在你一念之間!”
說完了之後,玉漱子二話不說就轉身離去了,很顯然,這個人應該也早就做好了東窗事發的預案,現在準備跑路了。
看着師兄離開的背影,玉清子嘴脣劇烈的囁嚅了幾下,然後在對方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
“師兄!!!”
玉漱子的身影頓了頓。
玉清子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
“多保重。”
玉漱子高大魁梧的身影搖晃了一下,頭也不回的走了。
然後玉清子鄭重的將那個丹瓶收了起來,這時候方林巖也是有生出貪念,想着是不是現在殺出去,幹掉玉清子拿鑰匙外加將丹藥收入囊中一氣呵成
但他接下來就見到玉清子將手一招,然後那一把斷掉的小劍就遠遠的飛了過來落到他的手裡面,頓時方林巖就打消了一切不切實際的念頭。
這傢伙看起來之前差點兒被玉漱子一眼瞪死,可是那並不是代表他弱,只能說玉漱子的實力太變態。
玉清子現在還能以氣馭劍,將趁手兵器彷彿叫寵物狗一樣直接喊過來,那麼他就能讓這把劍飛過去砍人!方林巖自問自己的小身板還是經不起這一劍的,於是就只能繼續悶聲大發財了。
很快的,玉清子調息了一會兒,便強提了一口氣直接走人了,這裡也重新恢復了安靜,看起來這裡依然是藏氣避風,景色不凡的神仙居所。
當然,若是加上那幾具東倒西歪,死不瞑目的小道童屍體之後,這福地就一下子變成養屍地了
見到一干人都紛紛跑路了,方林巖想了想,便放出了無人機進行望風,自己很乾脆的就衝上去摸屍了,他倒不指望能發什麼橫財,空間也不會給出這樣的機會。
而是因爲方林巖很清楚此時這回天坊裡面已經亂成了一團,而這地方也是不折不扣的風水寶地,雖然堪稱步步兇險,卻也是步步機遇,所以看能不能從他們的屍身上找到一些線索。
簡單的搜索了一番之後,方林巖在這幾個小道士身上也沒有發現什麼東西,除了不少銀票之外,就是兩個賬本,還有一塊令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