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巖凝視了這兩個字幾秒鐘後,然後便環顧四周,就見到周圍起了幾棟竹木建築的小樓,還有一處很小的道觀,其外部也經過了修飾,看起來就是精美而不奢靡,格調高雅很有情調,生活在這裡的人也應該是過得很舒適。
不過,這山谷當中此時也是並不平靜,倒伏了好幾具屍體,既有道士的,也有喇嘛的,甚至連旁邊的小樓也被點燃了一座,火焰還在突突跳動着,還有一座小樓也處於半坍塌狀態。
此時正有好幾個小道士愁眉苦臉的圍在這裡打水救火,並且還提心吊膽的打量四周,看樣子唯恐突然冒出來一個敵人襲擊他們。
方林巖現在很想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便沉住氣在旁邊偷聽了一會兒,卻發覺這幫小道士口風很嚴,一個個彷彿悶葫蘆似的並不開口。
他只能朝着旁邊摸了過去先觀察一下這山谷的整體情況,當然順帶也是希望能找一找附近有沒有存放丹藥的倉庫似的,賊不走空嘛,有好處就要佔。
結果方林巖在摸到了那一處道觀的時候,卻發覺這裡居然是處於半廢棄狀態,與周圍的木樓相比起來只能用破爛來形容,道觀的門廊上堆滿了柴薪,大門更是用一把生鏽的銅鎖給鎖住了。
方林巖在破爛的窗戶上張望了一下之後就發現。其餘的道觀當中供奉的都是老君,三清。
而這個道觀裡面供奉的只是一個牌位,其上寫着一行字:
“先兄吳公諱能之牌位。”
從牌位前方的香爐上看得出來,裡面的香灰已經是塵埃密佈,並且周圍還有不少蛛絲,看得出來這裡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人進來了。
這時候,小道士們忽然激動了起來,對着旁邊叫嚷着:
“師兄回來了!”
然後便見到了玉清子徐徐的走了回來,看起來無論是風度還是姿容依然是保持得無可挑剔,那一把強橫的斷劍:牙尊卻不知道被他藏在了什麼地方。
玉清子環顧了一下四周道:
“宗主呢?”
一個小道士急忙道:
“宗主去追班志達了,不過他老人家本來就受了傷,我現在很擔心他老人家啊。”
玉清子眼前一凝道:
“班志達此人平時雖然低調行事,但實力也是非常強悍的,能穩坐金光寺方丈幾十年的位置,真的是絕不簡單!你們爲我護法,我要施展元神御劍術,去助宗主一臂之力!”
玉清子說完之後,立即盤膝坐下,左手引了一記劍指,陡然指天一刺!頓時就見到了其背後飛出了一道劍光,瞬間遠揚而去。
而那幾名小道士則是立即在玉清子身邊圍了起來,看他們的站位似乎並不規則,不過仔細看去,卻是呈現出北斗七星的形狀排列,應該是結出了北斗陣的形態。
見到了這一幕,方林巖也就打消了撿便宜的心思,這幾個小道士看起來實力不高,但也只是看起來而已,不要說有足足七個人了,就是同時來三個,估計自己也要奪路而逃。
更何況現在自己底牌盡出,幾乎都沒有什麼保命的道具了,若不是依靠着自己的幾個強大的魂珠技能,否則的話直接就轉身跑路了。
在這等待的時候,方林巖就打算將陰龍膏,龍泣精華,屍龍元陽這三樣東西組合起來,先搞到一點傳說度再說,這一點傳說度對他此時的意義,就可以額外增加5%的閃避呢。
但是,方林巖旋即就制止了這個想法,能夠駐守在這裡的道士,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這三樣東西合成的冥龍之珠萬一搞點什麼大動靜,甚至是光影效果出來,自己豈不是弄巧成拙?
於是他就沉住氣繼續等待,看看有沒有什麼便宜可以撿的,結果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見到了天穹之上,居然一團火球似流星一般的對着這邊直撞了下來。
等到即將與地面碰撞的時候,這火球“蓬”的一聲,頓時散作漫天火星,不過瞬間就重聚成了一個道人。
這道人的兩條眉毛又黑又濃,若兩把鋒芒畢露的出鞘寶劍,其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只是站立在那裡就已經是威嚴非常。
可以見到他的左臂上插着一支佛門的獨鈷杆,半身道袍都已經染滿鮮血。
但是,他的右手卻提着一個腦袋。
看到了這個腦袋之後,方林巖的瞳孔陡然收縮,因爲那個腦袋他認識,並且還在不久之前還與交談過.......那個腦袋竟然是班志達的!
這個道人竟然斬殺了班志達!
班志達首級的表情也是十分怪異,居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的是一個釋然的微笑!彷彿他對死亡並不恐懼,反而是一種求之不得的解脫!
而見到了這個道人之後,其餘的小道士都同時拜伏在地,然後同時大聲道:
“恭迎宗主!”
宗主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了盤坐在了旁邊的玉清子,頓時眉頭一皺:
“師弟的元神怎麼還沒回歸?”
而他這個皺眉的動作落在方林巖的眼裡面,居然有一種雙劍交擊,火星四濺的錯覺!
目睹這一幕之後,方林巖直接就將眼神從這位宗主身上收了回來!這樣的強人,哪怕是在無意識當中,都能夠在舉手投足當中影響周圍人的感知神識。
再結合他斬殺班志達的強大能力,幾乎可以判斷出這位宗主的實力只怕是高得驚人,估計已經到達了本位面凡間的天花板,應該哪怕是唐金蟬在死前也就只達到了這個層面而已。
到了這個層面上,再進一步,那就能跨過仙凡的界限!
自己與這位宗主本來就是敵對關係,若是在注視他的時候略微帶了一點敵意,搞不好這種人就能感應到,所以老老實實的悶聲大發財吧。
此時具體發生了什麼情況,這位宗主估計也是有些一頭霧水的,旁邊的道童立即上前道:
“宗主,師伯擔心您對上了班志達會吃虧,所以就出竅御劍來幫您了。”
宗主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皺眉,揮手讓道童走開之後,便順手丟掉了班志達的腦袋,在原地負手而立,閉目養神。
大概又過了五分鐘,天空當中忽然有一道長虹直飛了回來,投向了盤坐在地的玉清子。
幾秒鐘之後,他忽然睜開了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之後,目光頓時停留在了旁邊的宗主身上。
不知道怎的,在這一瞬間,在旁邊偷窺的方林巖覺得玉清子此時的眼神十分複雜,有痛恨,有失望,有懼怕,還有惶恐......好在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並且還主動出聲道:
“師兄。”
宗主睜開了眼睛,然後關切的道:
“鑑一(道童名字)說你出竅御劍,要來助我一臂之力,我怎麼沒見到你?”
玉清子含笑道:
“應該是我追錯了路。”
宗主凝視了玉清子一會兒,淡淡的道:
“師弟,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在說謊的時候,左手的食指總是要屈起來?”
玉清子緩緩的站了起來,苦笑道:
“看來班志達說的都是真的了?”
宗主閉上了眼睛,過了幾秒鐘之後才道:
“當時果然是你在旁邊,他的胡說八道你也信?”
這時候,幾名小道童也感覺出來了不大對勁,他們也是擅能察言觀色的,紛紛開始朝着旁邊閃躲了開去,唯恐被兩位大佬衝突的氣場給誤傷到。
玉清子認真的道:
“我當然是不信的,但是這種事情牽扯到我道德宗的清譽,師兄您難道不應該自證清白嗎?”
宗主忽然怒喝道:
“我爲何要自證清白?一個邪魔外道血口噴人對我污衊,我就要回應他,那我還要不要做事,要不要修行!”
玉清子一字一句的道:
“若他指證別的事情,那麼當然一笑而過,但是既然這一甲子輪到我們道德宗鎮守迴天坊!有人說你私藏甘露元胎,你就得必須自證清白,並且越快越好!”
“否則的話,道德宗會淪爲天下道門的公敵,師尊,歷代祖師上千年積累下來的功德清譽,都將會毀於一旦!”
宗主忽然不說話了,整個空地當中頓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當中。
聽到了這兩人的對白,方林岩心中頓時大震,他已經差不多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道門苦心積慮締造了女兒國,修築出來了迴天坊+這一系列的原料產業鏈之後,應該就從天下的道門當中選擇出來了幾個大門派,以六十年(一甲子)爲期限,分批鎮守。
這時候便輪到這道德宗鎮守,結果這位宗主估計也是野心勃勃,因此就趁着鎮守的機會監守自盜,謀取了迴天坊出品的最終產品:“甘露元胎”。
這東西正常情況下,報廢率相當高,出產率應該相當稀少,最後也要上貢到五莊觀去。
當然,毋庸置疑的是,這東西對於本世界的強者來說,一定也是稀世珍寶,唐金蟬此行的最終目的,應該也是爲了此物而來。
在它巨大的吸引力下,這位宗主估計也做了手腳,比如在煉製“甘露元胎”的時候明明成功了,卻將之報成了失敗,這不就成功瞞下來了嗎?
很顯然,玉清子好心去增援師兄,結果無意當中聽到了班志達被殺之前喝破了宗主的隱秘,頓時心神大震,然後耽擱到現在纔回來。
“好厲害的唐金蟬!!”一念及此,方林巖忍不住心生感慨。
很顯然,班志達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哪怕是這枚棋子在被拋棄之前,依然能讓道德宗內亂,師兄弟反目!
***
忽然之間,旁邊的幾名道童同時倒下,他們的生命看起來是在瞬間就離開了軀體,以至於有的人臉上還帶着驚恐,有的人臉上還帶着疑惑,有的人臉上帶着惶恐.......偏偏就沒有痛苦。
玉清子見狀大喝一聲,喝聲中帶着強烈的悲憤和震怒,然後遽然出劍!
他的那把劍方林巖見識過其威力,根本就不像是劍,更類似於巨斧重錘之類的強橫重型武器,那名喇嘛在其手中完全像是個保齡球一樣,被砸得到處玩兒似的。
但是這一劍刺到了宗主面前兩尺之內,居然發出了“噹啷”的一聲脆響,然後彷彿磕到了什麼東西似的,直接朝着上方彈飛開去!不僅如此,就連這把短劍都發出了淒厲的哀鳴聲。
然後,這把不到半尺的斷劍就砸到了旁邊的山壁上,被砸中的地方瞬間就像是捱了一發炮彈似的!在瞬間轟然爆炸,大量的泥土岩石從上面滾滾落下,稀里嘩啦的彷彿山崩了一般。
緊接着,玉清子就徐徐歪倒在地,口鼻裡面流淌出了大量的鮮血,整個人也開始抽搐了起來。
在一旁偷窺的方林岩心中可以說是駭然無比,因爲他甚至都沒有見到這名宗主出手,這傢伙始終負手而立,淡淡的站在了原地,就正常情況下來說,他用的也應該是劍纔對啊。
這時候,玉清子卻已經嗆咳着慘笑出聲:
“玉漱師兄,這就是甘露元胎的力量嗎?......居然能讓你跨過那一道障壁,掌握最極致的劍術!我之見,就是我之劍!”
方林巖震驚無比:
“我之見就是我之劍?這豈不是代表着被這個傢伙看上一眼,就相當於被捅了一劍?這是什麼怪物?”
宗主玉漱默然了一會兒道:
“二十年之前,師尊驟然仙去,丟給我一個爛攤子。宗內就再也沒有一位能拿得上臺面的人物了,青陽宗與我們素來不睦!步步緊逼,處處挑釁,玉冥師弟就是在那時候被暗算的!”
“在這種情況秒,根據我的估算,要不了五年事件,我們非但要從這鎮守之位上面被趕下來,更是被被逐出七大宗門的行列。”
“最後,慘遭滅門的天雲宗,就是我們道德宗的前車之鑑!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其實根本就沒得選,唯一的路就是門中有人在短時間內突破到金丹之境才能守住這一切。”
“說實話,我現在依然不後悔,因爲當時我若是做了這件事,那麼門中還有一線生機,可若是不做,那麼現在道德宗當中搞不好已經是孤墳成片,鬼聲啾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