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安葬萊,罪贖

此刻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龍應和義穿過了天堂鎮外的欄柵,趁着月色明亮,他們正在朝後山進發。

在他們身後,整個帕瑞達特被藍色光芒籠罩,美麗非凡,此時的天堂鎮,才真正有了天堂的些許味道。

隨着魔力水晶的分解,環繞帕瑞達特的結界消失殆盡,人們再不用被吸取魔力了,接下來的整頓或者復興,就與兩個旅行者無關了。

他們只是這裡的過客,留下了痕跡卻沒有留下名字,將來也許不會在天堂鎮歷史裡出現,不,應該說不出現最好。龍應是這麼想的,此刻他揹負着紅髮青年萊,用巨劍撥開阻擋在前面的荊棘。

連續的戰鬥和憑依讓初爲魔法師的龍應也有點受不了,他微微喘着氣,風霞和奈麒由於背上有萊的原因,暫時沒有現身。

月光灑在一行人的身上,萊的身軀已經開始冷了下來,他的紅髮輕輕飄動着,臉上的表情很安詳。

龍應的身後就是渾身是汗的義,小傢伙的體力很不足,臉上的哭過的痕跡還沒有消退,不過他硬是咬着牙緊跟着龍應。

兩人雖被柔和藍光治癒了傷口,可義心裡的創口根本無法癒合。不管怎麼說,萊確實是因他而死,義心情很複雜,剛纔龍應的話也敲擊在他心裡。

尋找活下去的理由。義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以前的他沒有夢想,現在則是前方一片灰暗。

但是,再怎麼思考都沒用,現在最主要的是好好安葬萊,接下來的話,不是還有龍應嗎,跟着他,肯定能找到答案。龍應保證過的,不是嗎?

即使身體很疲憊,義也沒停下腳步,看着前面正在努力開闢道路的龍應,義心裡突然有了些勇氣。

“咔擦!咔擦!”

龍應重複着揮動的動作,巨劍呈淡紅色,長度在一米五左右,劍身上泛着寒光,很沉重,揮舞起這麼重的武器,萊不愧是英雄好漢。

不過龍應也很苦惱,他必須快點找個好地方,自己累點是無所謂,關鍵是義,龍應怎麼不知道小傢伙此刻的狀態,這樣子下去義早晚累趴下。

喘了口氣,龍應把巨劍插到地上,仰頭望着山頭。後面的義見狀,也停下腳步,扶着膝蓋胸口大幅起伏。

月亮又一次藏入雲層,山坡頓時黑了下來,遠處的帕瑞達特還在閃耀,這裡卻像幽深的隧道一樣。片刻後,皎潔的月光在下一刻再次照射下來,就在這瞬間,在山頂上有一片綠色吸引了龍應。

“草地嗎,或許那裡不錯呢。”

定下目標,龍應深深呼氣,重新提起了腳步,“義,還能行嗎?我要繼續走了。”

“嗯,我沒事。”義直起身子回答道,其實他腿痠得厲害,可是他不想拖慢時間,邁步前進。

龍應帶着讚許的目光回過頭,繼續登山。

……

大約一刻鐘後,他們來到了山頂,那裡有一片新鮮翠綠的草地,還有很多五顏六色的花朵點綴其中。

龍應把萊輕輕放到草地上,舉起巨劍挖起了坑,倒不是他不想用長戟,實在是那兩把武器戟尖太短,戟柄又細,實在難以作爲挖掘工具。

義跪坐在萊旁邊,他的雙眼眨動着,似乎又有淚光閃爍。

毫無憐惜地把美麗的草地挖出一個醜陋的長方形深坑,龍應直起腰擦了把汗,風霞沒有現身,奈麒卻在龍應的意識裡吐槽。

“應,你就這樣安葬戰士嗎?”奈麒有點無語,龍應從前打掃戰場就是這種方式,他似乎把安葬和掩埋屍體混到一塊兒去了。

“很抱歉我只會這種方法。”龍應說着,過去把萊托起,緩緩地放入深坑之中。他的身軀似乎還有餘溫,

“謝謝你救了義。”龍應語氣帶着傷感,“我很想和你喝上幾杯,可惜這裡沒有酒。以後補上吧。……萊,勇敢的戰士,一路走好。”

“唔……”義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眼淚再次止不住地滑落,“謝謝,謝謝你保護了我……謝謝……謝謝……”

發出嘆息一聲,龍應捧起身邊的泥土放入墓地,“義,你也來。”

“嗯。”

捧起,放入,加上嚴肅的表情,就像在舉行莊重的儀式一樣。

簡陋墓地裡,萊英俊的面容漸漸被泥土蓋住……

……

把一切做完後,龍應把草地重新整理了下,就算幾天後有人來,也只能看到滿地的青草了。

義已然泣不成聲,他此刻的臉色蒼白,白皙的雙手一片烏黑,瘦弱的身體經過大量地流淚,腦袋裡暈暈的,彷彿下一秒就會倒下。

所以龍應讓這孩子睡一會兒,義一躺到地上,疲憊感全部涌上來,很快就睡着了。

“這樣就行了。”龍應坐到旁邊的地面,舒展身體吐了口氣,“剩下的就只有……”

他擡起寬厚的巨劍,萊的遺言裡還有沒說完的話,這把劍該如何處理,龍應有點苦惱。

風霞奈麒這才現出身影,奈麒盯着劍身看了會兒,突然驚奇道,“咦?應,那裡是不是裂開了?”

“嗯?”龍應順着奈麒指的方向看去,照着月光,果然在劍尖處有一道細小的裂紋。

“難道是剛纔挖坑的時候……”龍應感覺頭大了,這不就是自己不小心嗎,“這下遭了,居然把他的遺物弄壞了!”

“唔……”風霞張開嘴想說話,可惜也找不到理由安慰。

龍應把巨劍倒豎起來,用左手輕輕撫摸劍身,劍鋒不是十分銳利,劍身的厚度有五釐米,從劍尖向下一路拂過,突然他發覺兩邊居然有兩種不同的感覺!

驚訝之後,龍應湊近冰冷的大劍,用手指四處彈了幾下。

“叮!…嗡!”

不對勁!這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萊既然要龍應把它交付於人,那麼必然有他的理由,或許,真相就在裡面。

“……”龍應沉默不語,他在考慮要不要弄開來看看。

“應,這是遺物呢,隨便損壞不太好……”風霞輕聲說道。

“我知道。”龍應放下巨劍,他也躺到地上,仰頭望向夜空,那裡繁星點點,如同有生命一樣閃爍着。

“這麼多星辰,我們究竟是那一顆呢。”龍應嘴角上揚,心裡閃過這麼這麼個念頭。

“唔……”奈麒看了看義,有點不安的說道,“以後的事情我想說一點,應你肯定會把小孩子教壞的。”

“也許吧。”龍應感嘆着,“但是,教壞點也不一定不好。說起來,我也許跟這小傢伙很有緣呢。好了,是該睡一會兒了。”

說着,龍應閉上眼睛,風霞奈麒靠在他身邊,這景象,很是溫馨。

殊不知,在他們睡着後,萊留下的巨劍上的裂痕開始擴散……

……

“阿嚏!”

隨着不合時宜的噴嚏聲,龍應立刻驚醒了過來,這時還未到天明,夜色還沒完全褪去,他身邊的奈麒正在用長髮摩擦他的鼻子。

“應,往旁邊看。”風霞急切地說道。

“怎……”龍應一偏頭,話頓時停住。

因爲他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東西,原來的巨劍居然完全碎開,在雜亂的碎屑間,出現了另外一把劍!

“這是…!”龍應迅速地拿起,只見這劍還留着劍鞘,重量很輕,上下一片整齊的烏黑,劍柄上只有一道略細的擋圈。

握住劍柄,龍應一用力,劍身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從劍鞘裡拔出,烏黑的劍身閃爍着光澤,一股寒氣迎面而來。

寬五釐米,厚度在一釐米左右,整把劍做工非常好,材質也是上等。在劍身末尾,還刻着兩個字。

好劍!龍應不由得讚歎道。

“……唔?”義揉了揉痠痛的眼睛,似乎是被驚醒的,覺醒以後,他的五感有了明顯的提升。

“真巧呢。”奈麒有點樂呵呵的。

風霞也是微笑,在剛纔的時間裡,這三個幾乎是一心同體的穿越者,閃過的念頭都是一樣的。

“什麼?”義剛想問,龍應已經捧住劍以及劍鞘,遞到他面前。

“義,從現在起,這把劍就由你保管!”

“這,這是……”義吃了一大驚,這劍是哪裡來的,又爲何要給我?

“這是萊的遺物。在遇到交付人之前,你就用着防身吧,這樣,萊也會很高興的。”

“這是萊的…?”義顫抖着雙手接過,“真的要我保管嗎?讓我這個害……”

“別想太多。”龍應把手放到義頭上,“這或許就是交給你的也說不定。 ”

“給,我的…?”

“對,劍名罪贖,和現在的你,很相配。”

“罪贖……”義呢喃着,撫摸着罪贖劍,良久,他做下決定,擡頭應聲道,“嗯,這罪,我必須揹負!……應,請教我如何戰鬥。我要在這世界活下去!”

感覺到少年的決心,龍應露出了笑容,“好。我的教導可是很嚴格的,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唔……”這略微誇張的話讓義猶豫了下,不過下一秒,他大聲回答道,“是。我會努力的!”

活下去的理由,或許已經有了模糊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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