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受邀去甘州
等東西都分完後又把這兩天蒐集到的消息都彙報給了傅權澤。一家人經過商量後決定先買二十頭小牛和二十頭小羊。王氏拿出了家裡的積蓄,上次鋪子出事他們消耗了十幾兩銀子,之後又慢慢的積攢,他們現在差不多有四十兩銀子了,留下十兩作爲急用,剩下的三十兩都交給了傅權澤。
這兩天傅權澤也沒閒着,他找到了一個有親戚在回民聚集區的人,那人答應帶他去看看,去的路程有點遠。傅權澤準備帶上週元建和傅瑞一起去,再去劉百戶那裡借了匹馬回來拉板車。
傅權澤等人走後,傅瑤讓文康做了幾個水槽,到時候直接從水塘裡接水就行了。水塘裡的蓮葉已經長出了一片片,還有幾個隱隱的小蓮蓬,估計再長段時間就可以吃了。河裡的魚也長到差不多半斤多了,年底的時候應該也可以撈上來了。傅權澤和王氏商量後決定水塘裡的魚和蓮藕都自己家吃,畢竟數量有限,到時候如果有多的就送點給陳指揮使和劉百戶家裡。
過了兩天後,傅權澤他們回來了,同時帶回來二十頭小牛、二十頭小羊,爲了答謝幫他們的那個領頭的人,特意在街上自家的小吃店裡請他吃了一頓飯。
現在條件好了,想在鎮上請客直接到小吃店就行了,鍋碗瓢盆都有,只需要臨時從家裡準備點肉菜過去就行了。
王氏等人都慶幸當時開了小吃店,這以後傅權澤父子幾人難免在軍戶所裡認識一些人,要請客或者是找人幫忙的,這就方便多了。
放牛羊的任務交給了傅謙、傅瑤兄妹倆。文康一心只沉浸在他的木工事業上,文德一個小胖子也走不遠,何況他們兩人每天還得抽半天時間來學習書本知識。
小牛羊每頭大概四五個月左右,預計養一年左右就可以賣了,明年這個時候就是收穫的季節了。
傅瑤每天和傅謙趕着牛羊四處轉,幾百裡的草地夠它們吃的飽飽的。如果家裡有事他們就直接把牛羊往外面一趕,由着它們到處吃草,反正這麼大的地方只有她們一家,根本不可能跑丟,或者有人來偷。
傅瑤最喜歡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看天空,古代的天空很純淨,沒有污染,沒有強烈的紫外線,常常一躺就是一天。
直到牛羊都吃飽後她就跟着傅謙將牛羊趕回家裡,傅權澤帶着周元建等人在院子外面又做了個院子,專門安置這些牛羊。這個院子靠近水塘,地方也寬敞,裡面堆了很多割來的嫩草。爲了讓牛羊快速長大,一有時間,家裡人就去割草,以防牛羊晚上睡覺的時候餓了吃。不怕草不夠,就怕它不吃。
聽說現代養殖都會餵養那種容易長肉的飼料,古代沒有,所以只能用這種最土的方法了,不過這樣餵養的牛羊卻是最好的,沒有任何毒素。
熱熱鬧鬧的忙了這麼久,外人看着好像他們做了很多事,可是傅家人自己知道,他們目前也只是解決了溫飽而已。
好在最重要的是一家人不用再做苦力了,這點來說就很不錯了。
家裡現在能掙錢的就是小吃店的生意,可是一個月也只能開兩天。田裡的玉米要等到秋天的時候才能成熟,現在還早,何況那也沒多少,大部分得交軍糧。好在傅瑤自己開墾的地裡長勢也很喜人,這個可以全部歸自家。再有就是傅權澤和周元建都可以拿到五百文的工錢,傅琇現在也能拿到兩百文了。
這樣大概算下來,一個月可以掙個二兩對錢。其實這還沒算上孫掌櫃的辣白菜訂單,那是一個大頭,每個月可以掙二十幾兩。不過傅瑤跟家裡人商量後決定這筆錢全部存起來,留着以後做更大的生意用。
其實那二兩比起瓊州別的人家來要好多了,只是王氏想的很開,她覺得全家人前段時間吃了那麼多苦,現在有了錢就想讓大家吃好點,穿好點。傅瑤也覺得掙錢就是爲了讓家人過好生活的,沒必要扣扣索索的,反而養成了小家子氣,眼界也會變小。
所以那二兩銀子每個月都用的光光的,瓊州的物價不高,這些錢可以讓一家人過的很富足。家裡的生活算是徹底改善了,每天肉菜不斷,白麪管飽。一人也都用傅瑤買回來的布料做了身新衣服,每個人都精神了很多。
七月底
正是正午時分,外面烈日當空,照得地上白晃晃的,幾乎睜不開眼;樹上知了拉長調子沒完沒了的叫喚,似乎那樣就能讓它們涼爽一點兒?身着綠色夏衫裙的傅瑤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炕上,輕輕合上眼,一會兒翻到左邊,一會兒翻到右邊,不管哪邊都不舒服,最後還是這最難看的姿勢最舒服!
前幾天,傅權澤利用空餘時間在屋內又隔出了一個房間給傅瑤單獨睡,他們這間主屋當初建的本來就大,隔出一間來倒一點不顯得擠。有了自己的炕之後傅瑤樂了幾天,剛好到了夏天,她可以在炕上滾來滾去了,也不用擔心被王氏說沒有儀態了。
只是現在天氣太熱,再好的興頭也被磨沒了。
傅瑤又忍耐了不到兩分鐘,身下的席子上又是一層汗,讓她難受之極。哧溜一聲爬起來,睜眼望向窗外,好刺眼!她趕緊伸手擋在眼前。太熱了,估計室外至少有個四十一二度吧!看,窗外那原本鬱鬱蔥蔥的小樹現在焉巴巴的耷拉着腦袋,樹葉全裹向中心,還有不少被曬得焦乾枯黃的!
院子裡靜悄悄的。幾十只下蛋母雞一字排開,蹲在院角一顆大樹樹枝上縮成一團睡午覺,
傅瑤小心的將門開條縫兒,外面的熱氣撲面而來,像剛揭開的蒸籠一般!嚇得她立刻關上門。動靜似乎大了點兒,她回頭看看後面,幸好沒被吵醒!
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最後一鼓作氣的從門縫兒竄出去關好門!
蒸籠啊蒸籠,果然是蒸籠,傅瑤靜立片刻,讓自己適應適應。吐幾口氣,感覺皮膚上溼潤溼潤的,伸手一摸,一層薄汗!天啊,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她晃晃腦袋,慢慢向旁邊傅琇和傅瑞的屋子走去。這個時候傅琇和傅瑞都不在,她才得以暢通無阻,要是他們在,王氏就不讓傅瑤進去,說是男女有別,不能隨便進男人的房間。
每次被這樣說傅瑤都偷偷翻白眼,自己的哥哥還男女有別,她很想問她娘爲什麼在文康文德睡覺的時候她就可以去揪他們的鼻子?他們還比她大呢!
可惜這隻能在心底問,要是讓她娘知道她經常欺負侄子,她的屁股不得開花。傅瑤自認爲自己在父母面前還是一副和善可愛的乖小孩的。
進了大門裡面是傅琇的房間,推門進去,見大嫂方氏正坐在炕上縫補衣服。文德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的席子上,張着大嘴呼嚕呼嚕睡得正香,旁邊的文康倒是規規矩矩的平躺着。
“是不是太熱睡不着?”方氏小聲問傅瑤。
“嗯,”傅瑤答應了一聲,跑到炕邊看文德打呼,據說越胖的人越會打呼,看來還真是的。她看到旁邊木桌上的紙張咧着嘴笑了笑,伸手撕了塊沾了口水貼到文德鼻子上。然後,呼聲就變調了,呼嚕聲夾雜着風吹紙張的沙沙聲。傅瑤頭抵在炕上悶笑不已?...
,惹得方氏也跟着笑了起來,那邊的聲音還繼續……
下午酉時過後,大家才起牀開始幹活。這時節晝長夜短,一般要晚上八點半過後天才會黑盡,早上五點不到就開始亮了,人們的生活規律隨之也有了很大變化:
比如晚上一般子時過後才睡,早上寅時中刻即起,吃完早飯天剛亮就出門幹活,午時不到回家,飯後在家午睡,直到申時末纔起來,如此便能避開一天日頭最毒的時候。
傅瑤將外院棚裡的牛羊趕出去後就看着傅瑞往院子裡鋪小石頭,這是他在工地裡找到的一些碎小的石塊,撿回來一顆顆擺成一條小路,下雨天可以防滑,又美觀。
她爹傅權澤則是將廚房旁邊搭了一個棚子,以後專門放柴火用,這樣就是下雨下雪也不用擔心了。
“阿爹,咱們這邊不是還有地兒嗎?我想弄個專門洗澡的地方。”傅瑤道。
“洗澡?等爹有空了,給你做個大木桶,要不就讓文康給你做。”
“阿爹,我不是說那回事兒,咱們這邊天氣熱。特別是夏天,十天有九天都是大晴天,我們可以用那種不漏水的袋子放在屋頂上,然後接下來弄成蓮蓬一樣的頭,中間按一個機關,到時候直接沖澡不就行了?”傅瑤費力的想前世的淋浴頭,然後簡單的講解出來。
記得以前農村裡都有這種,一天的太陽把水給燒熱乎乎,然後傍晚或者晚上的時候就把開關一打開,舒舒服服沖澡,既簡單又省事,真是完全利用太陽能呢!
這邊也有大夏天用一個大缸,裡面放了水,然後晚上直接用這水洗澡,可是沒有這個方便不是?
多好的太陽啊!不用真浪費了。傅瑤擦了擦滿臉的汗,真想衝個澡。
傅權澤聽女兒說的不錯,就說道:“你這想法是很好,不過起碼要修個排水溝,不然水流地上出不去也不好。”
果然不愧是自己爹,想的真周全。
傅瑤笑着點頭,“爹說的是,咱們只是洗澡,所以這溝不用多深就行,到時候可以引到菜園子裡,也不浪費。”
這個時候,洗澡的東西可都是純天然的,一點兒化學用品都沒有,所以洗澡後水完全可以再利用,人身體上東西也沒有危害不是?就是不用來澆菜,也可以溼潤土地啊,反正這水是浪費不了。
“這個好,”那邊傅瑞也聽到了,對這個妹妹的鬼主意越來越信服了。他放下手中的碎石子,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道:“阿爹,就在舅舅他們屋子旁邊蓋一個,這裡比較偏,挖排水溝的時候也好挖,而且也靠近菜地,到時候水就直接從邊上流到菜地裡了。”
傅權澤點點頭,同意了兒子的意見。
他們家跟周元建一家是密不可分的,從以前在京城的時候起就是這樣。到達瓊州後,傅權澤和王氏對周元建家總有份歉意。要不是因爲傅家,他們家也不會淪落到此,可是周元建和朱氏從來沒有過半點怨言,還是跟從前一樣對他們尊敬有加。這讓兩家人的感情更親切了。
共富貴的人很多,可是能夠共困苦的人卻很難有,比如傅權山,比如馬當林……
所以,傅瑞輕輕鬆鬆的就將周元建家旁邊的地方劃歸了所有。
當然,這個洗澡間誰都可以用。
父子三人又商議了一會兒,對於那種不漏水袋子,傅權澤倒是想到了那種羊皮筏子,那東西江面上都能不滲水,這裡裝點水也不成問題。
女兒也很少提什麼要求,所以傅權澤決定把這個沖澡間給儘快弄出來。
傅瑞本是玩性較大的人,確定了做洗澡間後比傅瑤還要勁頭還大,想東想西的給建議。
而對於那種接水管子,傅權澤和傅瑞都想到了竹竿,這東西這邊沒有多少,但是也不會沒有,可以去當地的農戶家裡找找看。
就是這機關有些麻煩。最後就想到了那種跟開閘一樣的木塞,直徑從那蓬頭的前面一點給攔住了,不過這個是個活動的木塞,直接給按下去,反正那房頂的水的衝擊力還不足以把這木塞給沖掉,畢竟它是橫着切下去的,上頭還露出一點,與那種閘門有些像。等用的時候,直接拉開,然後水就順着做成蓮蓬狀的木噴頭下來,直接就能沖澡了。
等太陽沒那麼大的時候傅權澤就要去百戶所了,傅瑞則去當地的農戶家裡看看能不能找到竹竿。
晚上回來的時候兩人都帶回了要準備的東西。
可能是因爲傅權澤現在深受劉百戶的信任,儘管這邊的羊皮筏子很少,但他一開口,還是有人上趕着幫他找來。
等一切都準備妥當的時候,傅瑤給大家演示了一番,文德高興說道:“我要第一個衝,太好了,以後就不怕天天洗澡了!”
這小子活潑好動,但是卻被每天的汗水給弄得很不利索,現在洗澡這麼方便了,他肯定是方便了不知道有多少。
在沖澡站着的地方是一塊兒磨了砂的石板,不然光溜溜的,人站在那邊說不定就摔跤了,容易出現事故。
可惜這個時候沒有那種塑料拖鞋,要不然就完美了。
等到傅瑤美美的洗了個澡的時候,這感覺更好了,以前要洗頭都還要另外洗,這下好了,一次性解決。
簡直是太方便了。
“這好是好,只是每次都要把頭髮給洗了,不太好,頭髮每天洗也不好。”王氏說道。
“阿孃,你可以把頭髮給包起來嘛,然後讓那噴頭不沾上頭髮不就行了?”傅瑤說道。
“對對,瞧我這腦子,都不靈活了,以後就這樣。”
有了這個淋浴間,真是方便了很多,晚上不用每天都燒大鍋水了,傅權澤等人也不用洗涼水澡了,羊皮筏子下面的水沒那麼熱,就給他們洗了。
第二天,傅瑞又讓文康做了個梯子方便他們每次把水倒進羊皮筏子。裡面已經倒滿了水,傅瑤跟周蘭又接了兩大盆水放到院子裡,家裡人多,萬一不夠可以儲備用。
傍晚,烤了大地一整天的驕陽總算褪去了一身烈火,變成個紅紅的大圓盤掛在遠處的樹杈上,天氣也慢慢涼爽了。
一家人吃完飯、洗完澡後都到了院子裡乘涼,方氏早已將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了。
恩,錢要掙、日子要過、當然該享受的時候還得儘量享受,夏天一大家子人在一輪圓月下乘涼聊天喝茶就是最享受的事情。
文康給家裡做了兩個傅瑤口述的躺椅,人躺在上面,望着滿天繁星,耳邊徐徐微風吹來,感覺特別享受。
可惜……這種享受一般輪不到他們。
這兩個躺椅基本上都是傅權澤和周元建一人一個的。其餘的人只能躺在一張大竹蓆上。
傅瑤曾經想纏着文康再做幾個躺椅出來,只是這個躺椅佔地比較大,再做幾個恐怕會將院子擺滿,她娘也不會同意。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個時代最注重尊卑倫理,傅家和周家人比較多,傅瑤作爲低端的小一輩,就算再做幾個也很難輪?...
到她。
所以,她還是趁着她爹白天不在的時候,偷偷在被曬得滾燙燙的躺椅上躺一會兒過過癮的好。
要是再小點就好了,就可以賴在她爹懷裡撒嬌了,也可以在躺椅上爭取一席之地了。
傅權澤和周元建那邊已經聊開了,說的基本上都是軍營中的事情,他們現在都是跟軍隊打交道,聊的話題都差不多。傅琇和傅瑞幾兄弟恭敬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聽他們說話,適當的會回答幾句問話。
那邊正經嚴肅,這邊就輕鬆歡快多了。
莎莎麻利的脫了鞋子,嘻嘻哈哈就往涼蓆上爬,然後快樂的在上面滾上幾圈。傅瑤在她身後一把抱住了她,姑侄倆笑鬧了半天才停下。
“姑姑,我要喝冰糖水”莎莎小嘴微嘟,臉因爲笑久了紅通通的。
“不行,經常吃糖,牙上要長蟲子,還會變成個大氣球!”她快要到換牙的年紀了,這個時候可不能經常吃甜的。
“啊?什麼大氣球?”
“就是這裡。肚子這~麼這麼大!腦袋這~麼這麼胖!……”傅瑤一陣比手畫腳的解釋,把莎莎樂的咯咯直笑。忍不住伸出小手去哈傅瑤的癢癢!也忘了想喝糖水的事情了。
傅瑤笑着作勢翻滾幾圈,滑到竹蓆另一端。惹得莎莎又去追她,傅瑤再滾……
關氏小聲的訓斥女兒:“莎莎,不許對姑姑沒禮貌!”
傅瑤咯咯笑道:“沒事兒、沒事兒,咱們鬧着玩兒了!”
不過她也確實滾累了,想了想,起身去屋裡泡了一壺菊花茶分好端出來。
先給她爹那邊一人送上一碗,然後王氏這邊也一人一碗。
這菊花茶是她自制的,就是採些野菊花曬乾了,要喝的時候直接泡水,順便加點兒甘草就是!簡單又不要成本,很好做!
喝完茶後傅瑤被周蘭拉到了最邊上,周蘭新學會了一種草編螞蚱的做法,準備教給傅瑤,兩人一起做。
莎莎一直跟在傅瑤身後,此時見到活靈活現的螞蚱,很驚奇,拿着周蘭已經做好的螞蚱乖乖的坐在一旁玩耍。
周雪也期期艾艾的跟了過來,傅瑤對她本沒什麼感覺,這幾天更是有點煩躁。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自己的魅力值破錶,一直充當隱形人的周雪這幾天對她格外殷勤了,想喝水的時候還沒等伸手一杯水就遞到了面前,想擦汗的時候帕子就放到了眼前……
傅瑤真的很想罵人,她又不是沒長手,至於什麼都要人服務嗎?還有就是有一個人成天這麼注意自己,她真的覺得全身發毛啊!
可是面對周雪那張怯懦的臉,再悶的火也無從發起了,否則,不論是誰都要說她欺負柔弱可愛的周雪了。
“五娘,下次你去甘州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周雪小聲道,眼神像小白兔似的,好像只要傅瑤不答應她就能馬上哭出來似的。
“你以爲還是在京城啊?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的,”周蘭沒好氣的道。其實周蘭的性格就是大咧咧,她不喜歡周雪這樣的懦弱,可是畢竟是自己的妹妹,該批評的時候還是會批評。只是她的快人快語顯然得不得周雪的認同,她委屈的低下了頭。
“好了,好了,下次我去的時候帶你去,”傅瑤頭疼的道。
周雪這才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跟她們一起學編螞蚱。
太陽已完全落山。知了的叫聲漸弱,蛐蛐兒青蛙的叫聲卻漸強起來,稍晚些時候院外的水塘邊還會飛出些星星點點的螢火蟲。
擡頭看看,今晚月色真好!
莎莎聽到青蛙叫拉着傅瑤要去院門外,傅瑤只是帶着她走到院門口,藉着縫隙往外看。外面青蛙的呱呱聲清晰嘈雜、此起彼伏,田邊、水塘邊到處是星星點點的螢火蟲,細細密密慢悠悠的飛舞着,煞是好看。
傅瑤心情大好,突然很想出去玩玩,於是跑過去求她爹:“阿爹,我想要螢火蟲,現在出去抓好不好?”
傅權澤看看外面,果然星星點點好多微亮的小蟲子,抓螢火蟲可是小孩子們最愛的遊戲之一,他正要答應,王氏板着臉道:“不許去,深更半夜的,踩到…不乾淨的東西怎麼辦?”
傅瑤興致正高,自然不會被王氏幾句話打回去,再有莎莎在旁邊撒嬌吵鬧。傅瑞最見不得女兒不開心了,見狀連忙道:“阿孃,要不我帶她們去吧!放心吧!有我在沒事的。”
最後,在傅權澤的首肯下,傅瑞帶着文德周敏還有傅瑤和莎莎一起出去了,王氏再三交代他們只能在附近玩。
傅瑤一出了院子就當先跑了起來,來到離院子最近的田邊,她停下來,看看四周:天上一輪圓月明亮皎潔,柔和的月光波光粼粼的灑向地面;徐徐的微風吹過田間的玉米稈,傳來沙沙的聲音;白天看起來一望無際的荒野此時像一牀碩大的被子橫亙在天地間;蛐蛐昆蟲們在草叢中歡叫;青蛙的呱呱聲此起彼伏、一撥兒一撥兒清脆響亮,似是在演奏一曲華美的交響樂章……
傅瑤深吸一口氣,真香!月光的冷香、玉米的谷香、野花的清香混雜成一片,輕輕吸上一口,感覺自己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被清洗了一遍,乾淨透徹!
她不自覺的嘀咕:“難怪傳說中的精靈鬼怪們都喜歡在月圓之夜修煉!”
“姑姑。什麼是精靈鬼怪?”身後跟來的文德聽到了問。
“啊?呵呵,沒有沒有。”傅瑤反應過來,突然想起剛纔的自言自語。訕訕的摸摸鼻子,轉移話題,衝着抱着莎莎過來的傅瑞道:“二哥,咱們沿着田坎抓螢火蟲吧?看誰抓得多!”
“哦!哦!我第一、我第一!”莎莎揮舞着小手就要從傅瑞身上滑下,被傅瑞一把揪住固定了。
“阿爹抓了給你拿着好嗎?莎莎是乖寶寶,不到野地上亂跑啊!”
“哧”傅瑤忍不住嗤笑,好像平時帶着莎莎亂跑的人一直是他吧!
傅瑞作勢瞪了妹妹一樣,當先去抓螢火蟲。只是他們沒有準備工具,徒手抓最後也沒抓多少。傅瑤也沒有遺憾,畢竟開心纔是最重要的,何必去禍害那些可愛的螢火蟲呢!
田裡的苞谷已經開始結穗了,傅瑤趁着天氣還不熱的時候去田裡摘了,這嫩苞谷煮了吃也是很好吃的。她們家的孩子多,這邊的人都是會給家裡的孩子煮嫩苞谷,畢竟都是田裡自產的。何況她這幾畝地還不用交軍糧,所以傅瑤很大方的給每人都準備了一兩個。
那浸泡一夜的種子種下來的苞谷比自家找劉百戶要的地要先抽穗,現在她們已經可以吃嫩苞谷了,那邊的玉米纔剛成型,好幾個莊稼老把式也過來看了,都說肯定要比他們的要早熟。
“唉,你們這個法子好啊,這樣就不怕霜突然降下來了,以前就有這事兒,天突然就變冷了,然後下了霜,好多莊稼還沒有熟就給凍死了。”
來看的人都這樣感嘆,又問了傅權澤詳細的方法,準備明年的時候自家也種種看。
“今年看這個天兒啊,也很難說,還是早點準備?...
些柴火免得到時候一年的收成都打了水漂了!”要是霜降得早,這莊稼都完了!只能用煙燻才能保住。
劉百戶也抽了個時間過來看了,將傅權澤記錄的詳細生長時段也研究了,確定明年開始試行這種先泡發種子的方法。等有了成果後再上表朝廷,畢竟沒把握的功勞不能隨便要。
夏天快要過去的時候傅瑤應邀去陳指揮使家玩,剛好陳夫人接到甘州送過來的帖子,說是甘州的周夫人要在濟河之上辦遊船宴,廣邀各個名門望族的少爺小姐前去遊玩。
陳夫人就邀請傅瑤一起去。
“謝謝夫人的好意,我就不去了。”
傅瑤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去一般的街市買東西沒事,要是真的去了大家閨秀雲集的聚會,還不成了被人觀賞的異類。她可不想收穫那些冷眼。
“五娘,你就去吧!”陳依然小聲道。雖然還是害羞,但對傅瑤已經不那麼陌生了,所以隨着家人叫了傅瑤五娘。
“我也想去,”赤兒見要傅瑤去,嚷着也要去,自從傅瑤救了他之後對她比對自己的親姐姐還好。
“你還小,等過幾年才能參加,”陳夫人道。
可能是生在武將的家庭,陳依然和赤兒都不是那種撒嬌耍潑的人,陳夫人說了後赤兒雖然嘟着嘴不樂意但也沒再吵着要去了。
傅瑤頓時覺得陳家的家教太好了。
“依然從小就靦腆,我想讓她多參加一些這樣的活動,她們姐弟倆都很喜歡你。如果你跟在她身邊的話,相信她會好點的,”陳夫人解釋道。
這下傅瑤不好再說什麼了,其實要她去甘州她還是願意的,畢竟她還是很想多瞭解一下那個地方的。
到時候只要努力縮小減低存在感就行了,傅瑤打定主意。
當天回去的時候,陳夫人特意撥了兩輛馬車給傅瑤,方便她將需要用的東西裝上。事先說好了要在甘州城呆個幾天,所以要準備的東西很多。
馬車是上好的金絲楠木馬車,堅固耐腐,適宜遠行。
回去后王氏有點不願意,她擔心去了那些喜愛攀比的場所,自己的女兒會吃虧,如果是以前在京城,這點根本不值得擔心。可是現在……
但是傅權澤的想法卻跟妻子的不同,他看的比較長遠,他其實很瞭解女兒的想法。知道她必定不甘心埋沒在瓊州這片地方,其實這也是他的想法。
去了甘州,肯定會被人奚落,可是如果連這點難堪都忍受不了,那別的事情就更別提了,趁早打消了那些想發展壯大的念頭,安心呆在瓊州的一畝三分地。
最後,儘管心裡不願意,王氏還是遵照傅權澤的話幫傅瑤準備好了隨行要用的物品東西。不過爲了有個照應王氏讓傅謙也跟着去了。
好在王氏新給傅瑤做的兩件夏衫很不錯,穿着去撐撐場面也是可以的。
反正她不過是去應景的,沒必要太扎眼。
去甘州只需要兩個時辰的路程,所以不用太趕,第二天傅瑤睡飽了覺才起牀,外面馬車上,東西已經放好了。看着王氏還要往裡面放被褥臉盆之類的,傅瑤連忙阻止。
“阿孃,我是去別人家裡做客,沒必要帶這麼多東西吧!”
王氏嘆聲,“這東西還叫多啊!也就是現在,這要是以前,阿孃給你裝十馬車都不夠。你自己用慣的坐墊被褥、日常器具,都是要拿去的,只是現在沒有丫鬟,凡事要儉省的好。哎!也怪娘……”
王氏又拉着傅謙嘮叨了半晌,主要是要他照顧好妹妹,不要跟人起衝突之類的。
傅謙連連應諾,他們這才得以出門。
昨晚趕車的馬伕是在傅家這邊休息的,她們家的房子多,安置一兩個人根本沒有問題。傅瑤和傅謙坐進了一輛馬車,說說笑笑的往鎮上去。
到達陳府時,外面已經排滿了一溜八輛馬車。陳夫人正對着抱着赤兒的乳孃叮囑些話。傅瑤和傅謙連忙下馬車過去見禮。
陳夫人接了禮,笑着道:“我剛準備潛人去接你們呢!反正路程不遠,不用太急。”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跟哥哥睡足了覺才起牀的,”傅瑤道,轉眼見赤兒撅着嘴在奶孃懷裡,就走過去哄他,“赤兒,聽說甘州有一家店裡賣的風箏很好看,什麼種類的都有。姐姐這次去給你買幾個風箏,到時候咱們去外面放,好嗎?”
赤兒眼睛一亮,“真的,我要放大蜈蚣風箏,還有老虎的。”
傅瑤一一答應,又說了會兒等那邊安置妥當後才啓程。
陳指揮使在甘州有產業,所以陳夫人沒有帶太多東西去,不過比起傅瑤來,她們的東西還真是名目繁雜。好多都是王氏很遺憾沒有給她帶上的,隨身需要用的基本上全部帶上了。看來天下的母親都一樣,對自己的孩子都是力求精緻的。
陳府跟來的丫鬟婆子們六人一輛車坐滿了三輛,最後的三輛馬車放着一些日常用具以及備給別家的禮。後面跟着二十幾個護衛,一路保護她們的安全。
爲了路上熱鬧,陳夫人母女跟傅瑤乘坐一輛車,傅謙見那些護衛都是騎着高頭大馬也很想騎。只是傅瑤比較擔心。
“我哥哥他倒是與其他兄弟一起學過騎馬的,只是因少有機會能騎,馬術並不熟練。”
陳夫人擺了擺手:“要是總這樣小心翼翼,那一輩子都是學不會騎馬的。我多叫幾個人跟着,這些護衛都是軍中出來的,馬術很是了得,即便是遇到突發狀況也能處理。”
其實她們說不上多熟稔,一般人爲了少一些麻煩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會想着法子讓傅謙打消念頭的,畢竟傅家這對兄妹是應了陳夫人的邀請纔去的,若是出了岔子,陳夫人是有責任的。
可是陳夫人卻是站在了一個長輩的角度,並未阻止傅謙。這種爽直的性子倒是讓傅瑤心生好感。
傅謙見自己可以騎馬了,高興的衝陳夫人行了一禮,在一個護衛的帶領下騎到了馬上。
傅瑤這纔跟着陳夫人上了馬車。陳依然身邊一直跟着一個嬤嬤,傅瑤聽陳依然叫她張嬤嬤,想來應該是隨身照顧她的人。一般小姐身邊都會有貼身照顧的丫鬟,陳依然也有自己的丫鬟,只是顯然對這個嬤嬤比較親密,看來是從小帶大的。
傅瑤隔着車圍子,隱隱聽見張嬤嬤吩咐了那護衛領頭的幾句,無非是前面開路的馬儘量不要走太快,也不要與夫人的馬車拉開太遠,兩邊也要派人圍隨,路過鬧市的時候要注意周圍的情況,不要讓什麼驚了馬匹……
好一會兒,只聽那領頭人一聲令喝,接着便是陸陸續續的馬嘶馬鳴聲,想是那一羣護衛都上了馬,也在這同時張嬤嬤掀簾子也上了車。
馬車很寬敞明亮,可以容納四五個人,馬車上鋪陳的物品並不簇新卻顯得低調雅緻。看得出來陳府雖然是武將家庭,但並沒有世人所理解的那樣莽撞無知。
馬車緩緩往瓊州邊關行去,天氣慢慢開始悶熱,微風掀起窗圍,吹來了一陣沁涼的風。傅瑤看了看馬車?...
兩角,那裡放着兩隻大冰釜。
“因還是早晨,怕小姐們受涼,奴婢只吩咐她們開了上邊的細孔蓋,若是等會兒傅小姐覺着悶熱,奴婢就讓她們換上大孔的。”張嬤嬤注意到三孃的目光,忙笑道。
“謝謝張嬤嬤了,這樣很好!”
“雖然天氣熱,但也不能讓溫度太低,這樣等下出去的時候一冷一熱很容易感冒,”陳夫人笑看着傅瑤道。
傅瑤受教。轉頭看向陳依然,發現她除了剛開始說了幾句話後,就一直未開口說話。此時再向她看去,那臉色越見蒼白,笑容也有些勉強。
陳夫人注意到傅瑤的目光也朝女兒看去,隨即皺眉擔憂道:“怎麼這麼快就受不住了?”
“依然這是?”傅瑤問道。
“小姐自小身子就弱,經不得旅途勞累。尤其是不能坐馬車,唉!怕是又要受一回罪了。”張嬤嬤嘆道。
傅瑤聞言又自己打量了陳依然幾眼,結合張嬤嬤所說她應該是暈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