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待嫁
經過一系列的採定、商量,又找欽天監去合了八字。
雲熙和傅瑤的婚事終於敲定在了來年五月。據現在也就大半年的時間,算是很趕了。
親事定下來後,傅瑤更是被限制了自由,整天被逼着在家裡繡嫁衣,雖然多數的不需要她去繡,但總要給雲熙做兩套衣服的。
就在傅瑤不甚煩悶之時,翠柳忽然領着一人進了來。
傅瑤一看頓時驚詫:竟是那天在船上見過的的那個丫鬟,她好像是雲熙的手下。
“傅小姐,我們小姐在門外等着,有重要事情相商。因太晚了也不好大張旗鼓,有隻是說幾句話的功夫。還趕着回去,所以還請傅小姐能夠出去一趟。面見我們小姐。”那丫頭脆生生的說着。口齒伶俐,不見遲疑,將事情說了個通透。
傅瑤當下就想到了那次端午節,這丫鬟也是用這樣的藉口將她帶過去的,見的自然是雲熙了,這次,她想,也是如此。
“翠柳,你去跟我娘說一下,就說我只出去一會兒,”傅瑤道。
她現在只要踏出傅府一步就得跟她娘打招呼,還得有理有據才行。
等了一刻鐘左右,翠柳回來了。
“夫人答應了,不過只准呆一炷香的時間。”
傅瑤點頭,當下吩咐人拿了二門的鑰匙,帶着翠柳,隨着雲熙的丫鬟一同去了。一路出了二門,走到傅府的側門,剛一開門就看見了一輛馬車停在外頭。
正是雲熙的馬車。
傅瑤一時間愣住了,幾天時間,發生了太多事,他們的關係也近了一步。此時再相見,有尷尬,有害羞,也有期待。
“傅小姐,我們小姐在馬車上等着呢!”丫頭催促了一聲。
傅瑤又猶豫了片刻,最後只得一咬牙踏着凳子上了馬車。翠柳她們兩個丫頭,自然就站在門邊等着。
傅瑤一撩開簾子就看見了一襲藏青的袍子。因低着頭,看不到那人的臉。可饒是如此,只一眼她就能認出,這就是雲熙。
彷彿戀人之間就是有一種特定的磁場,不管有多少人,不管環境多麼模糊,只憑磁場就能輕而易舉的認出對方來。
傅瑤腦海裡忽然想起前世聽過的一則故事,講的是一對雙胞胎,長的很像,即使是自己的父母有的時候也認不出來。可是她們的男朋友卻能一眼就認出她們來,就算她們穿着同樣的衣服,梳着同樣的髮型。
也許這就是愛情的磁場。
“五娘,”雲熙聽到聲音擡起頭來,向來清冷的臉上浮現了笑容。真正開心的笑容。
“來,過來坐,”他伸出手臂,將傅瑤拉過去身邊坐下。
馬車很寬敞,即便是擺放了小茶几在中間仍舊是寬鬆無比。
傅瑤在雲熙身邊坐下,兩人的手就那麼牽着,沒有分開。
“前幾天是不是很害怕?”雲熙柔聲問。
“嗯,”傅瑤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老實道:“不過後來出的事情太多,就只剩下氣憤了。”
雲熙緊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放心,沒事了。”
“那個幕後之人查明瞭是誰嗎?”傅瑤擡起頭問。
“是……”雲熙猶豫道:“傅微如。”
啊!傅微如。
傅瑤想了幾天,想到了可能是馬慧嫺,可能是她爹的政治敵人,可是就是沒想到是傅微如。
她居然逃回京城了。
只是自己跟她真的有那麼大的仇恨嗎?
當初他們一家被陳指揮使抓住再送走,這一切都是馬慧嫺導演的,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唯一的一點就是當初她們家沒有向陳指揮使求情,難道就因爲這,傅微如就要設下這麼大的計來毀壞她的名譽?
傅瑤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已經派人出去了,應該能很快抓住她。”雲熙道。
“抓到她的時候,我想見見她。”
被人暗害了,她總要知道原因吧!
雲熙點點頭。
接下去是一陣沉默,兩人的手握在一起,雲熙的手因爲常年拿刀劍有一些粗糙,磨着傅瑤嫩嫩的小手,說不出的麻癢。
傅瑤躊躇着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其實她很想問他,會不會介意外界的看法,會不會計較自己被人談論?
雲熙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將她的手放到脣邊親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她道:“別人的看法從來都左右不了我的想法,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好的。”
他一向是冷情少語的,此時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管是傅瑤還是雲熙自己,都有種震撼感。
傅瑤忍不住就哭了。幾天來的害怕、彷徨、無助都宣泄了出來。
雲熙伸出手臂緊緊抱住了她,任她在懷裡哭個痛快。表面看他是鎮定心疼的,其實他很緊張。長這麼大以來,從來沒人在他面前哭過。當然,也是因爲他從不在意。
現在,放在心尖上的人在自己面前痛哭,雲熙哪能不緊張。拼命想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一次懊悔自己太粗心了。
等傅瑤終於哭夠了時,這才發現雲熙的窘境,立刻破涕爲笑了。
“你個傻瓜,都不會哄哄人家的。”
“以後我儘量學着哄你,”絞盡腦汁,雲熙終於想起了這一句。
惹得傅瑤頓時紅了臉。
“小姐,時間快差不多了。”
外面,翠柳雖然離的遠,但車廂裡面的對話還是可以斷斷續續的聽到些的。眼見着夫人規定的一炷香時間到了,她不得不大着膽子出聲了。
“我先走了,”傅瑤立刻從雲熙懷裡彈跳開來。心裡懊惱,剛纔也太親密了。
雲熙倒是沒有再留她,只在傅瑤起身走到馬車邊沿的時候道:“等我。”
傅瑤回頭,對上的就是雲熙的笑容。
她自然明白他那兩個字的意思。
等他,等他來接她成爲他的新娘子。
傅瑤覺得前幾天籠罩在自己上空的烏雲都散去了,留下的是雲熙溫柔的笑。
三天後,雲熙寫了封信過來,已經找到了傅微如的落腳點,她在西城的一個青樓裡。不過卻是跟雲文風勾搭在一起了。
在甘州的時候,這兩個人可就牽扯不清。最後被馬慧嫺給拆散了,現在,居然又湊到了一起。
傅瑤當下決定,暫時不動傅微如。將來她嫁進雲家後,勢必要跟馬慧嫺對上,有了傅微如,肯定能給馬慧嫺添堵。
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幫馬慧嫺清除情敵呢?
眼見着就到了年關。
可是這一年註定不是一個平穩的年,冬季漠北地區糧草匱乏,蒙古人組織了大規模的軍隊到邊境的城鎮來打秋風。邊境一直都有軍隊駐守,但是對這種死皮賴臉的鄰居卻是沒有什麼辦法。
你不打他吧,他更跟你來勁兒,定要將邊境百姓們的財物都搜刮一淨,這還不算,還要搶女人回去。這也是爲何邊境地區的女子總要比繁華之地的女子們潑辣大膽。
不說別的,至少她們提起裙子跑起來的速度就能令中原地區大部分的斯文書生們自卑欲死。跟別說爲了怕被搶走,她們自小就被教導着與其便宜了野蠻的蒙古人還不如便宜自己的同胞兄弟們,所以自由戀愛的風氣也能令中原地區的衛道士們悲憤欲死。
可你要是敢打,他們就敢跑。他們帶着你往專往沙漠裡容易迷路的地方轉悠,讓你失去方向,最後餓死,渴死,凍死在了沙漠裡。
無恥的作風,駐紮在邊境軍隊裡的人鄙視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原本往年也都是一些小打小鬧,甚少鬧出人命。雖然蒙古韃子一動彈,一些人就喊打喊殺說要軍隊蕩平了北漠。但是打仗是要錢的,國家不可能爲了每一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摩擦派出軍隊。這一點,歷朝歷代都差不多。
不過今年,邊境的軍隊坐不住了,因爲這一次蒙古人不但大規模地組織人前來搶糧食,搶美女,還將所到之處有民居的地方殺得雞犬不留。其影響之頑劣,手段之殘忍讓人憤怒有又心寒。
御史們一個個一入了冬都養的嫖肥體胖,正閒得蛋疼,藉此機會便一擁而上彈劾邊境的將領們都是些吃乾飯的,養着純粹是浪費。一些賦閒在家的將領們便天天去皇帝面前哭着鬧着要請命出戰,戶部的官員也上前去抱着皇帝的大腿哭窮。
一時間朝廷裡熱鬧非凡。
這種帶着喜感的氣氛一直延續到了春節官員們放假前夕。
前方突然來報說,北鏡三座城鎮同時遭到大規模的襲擊。其中一座城被破,因守城將領拒不投降,蒙古人將整座城鎮的居民屠了城,人頭掛滿了城牆,血流可以漂杵。
另外一座城的駐守將領望風而逃,被蒙古兵不廢一兵一卒佔領了。
消息傳來,原本熱鬧的朝堂,頃刻間安靜了。
人都是這樣,能吵起來說明失態還不嚴重,嚴重了的時候,大部分人是不會胡亂發表意見的。
於是這一年,從皇帝本人到平民百姓,沒有人過的了一個安穩年。大家說起話來,連聲音都比往常要輕上了幾分,人人面帶愁容。
傅瑤作爲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待嫁女子,外頭的這些事情似乎都與她無關。她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她還是料錯了。
纔出了正月,傅家就接到了一道旨意,讓她跟雲熙半個月內成親,然後雲熙就要奔赴前線了。
本來這樣的事是可以派周元建去的,奈何他要鎮守狄部,而狄部眼見着邊疆動盪,也有了蠢蠢欲動之態,這下,皇帝更不敢輕易調動周元建了。
也就只好讓雲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