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之女的錦繡芳華
傅微蓮的身份依然是官奴,傅權澤如今的地位想要幫她恢復良民身份,倒也不是太難。
可是傅微蓮卻果斷拒絕了傅權澤的好意,她不要脫籍,只要幫她找到她的相公。
當初,姜家的人都押解上京,姜副千戶罪責嚴重,被定了處斬,家人也被沒爲官奴。官奴是沒有自由的,傅微蓮被魏家買去了,而她的丈夫,則是不知所蹤。
現在,自己好過了,有機會自然要將丈夫找到。
“微蓮姐也真是的,她跟那個姜福本來就是她爹孃發昏時結的親,何況也不是親。真是不明白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想去找他?”傅瑤不滿的咕噥。
姜福就是當初林氏爲了巴結姜副千戶而給傅微蓮找的傻相公,這個位置本來是傅微如的,但是因着傅瑤跟傅微如打了一架,將她打破相了,最後不得已才讓傅微蓮頂上了的。而且嫁進去都不是正經的妻子,而只是一個小妾。傅瑤很不能理解傅微蓮的心思,現在,姜家早就倒臺了,而傅家正當紅,她完全可以將以前的一切不作數,重頭再來。
“瞎說什麼呢!”王氏斥責,“夫妻本是一體的,怎麼能自己過好了,就將丈夫給拋棄了呢?這樣,你遇到困難的時候誰願意與你共進退?”
傅瑤吐吐舌頭。
“而且,我看微蓮好像真的挺關心她相公的樣子,夫妻之間外人是不好多嘴的,是好是壞她自己清楚。患難見真情,她能夠這樣,也是不錯的。”王氏接着道,又惡狠狠的囑咐傅瑤,“人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心裡有數,你別跟着瞎摻和啊!”
傅瑤趕緊點頭,遲點她敢斷定她娘會一個爆慄下來。
傅權澤倒是對侄女的事情很盡心,沒兩天時間就查出了姜福的下落。因爲智力低下,一直沒有人家願意買他,所以在官奴集中管理的地方住了很久。直到去年,一個比較廉潔的官員家裡想買一個幹活的小廝,看姜福雖然遲鈍但幹活還行,就將他買了去,一直幹到現在。
打聽到這個官員比較好,家裡也都是善良之人,王氏就親自上門說了姜福和傅微蓮的情況。
有的人要以誠意打動人,比如這家人,有的人卻要用計謀達到自己的目的,比如魏夢潔。
官員姓秦,只在大理寺卿任了一個小小的光祿大夫。接待王氏的是他的夫人。
秦夫人也是通情達理的,聽完後,就將姜福的賣身契送給了王氏。
“我也是看這孩子可憐,頭腦單純,老是被別的官奴欺負,這才說服了老爺把他買了回來,平時也只是做些簡單的力氣活。既然你們是他的家人,就把他帶回去吧!也讓他開心點。這孩子也是個重情義的,聽說他手裡有一支他娘子的髮簪,當初在官奴營的時候,不知道被多少人搶過,有的時候被人打的快死了也不捨得將簪子給別人,哎!我也是聽到這些才決定買他的……”秦夫人頗爲唏噓。
王氏聽了也感嘆了一回,姜福雖然癡傻,但是在某些方面比正常人強了不止一點點。
同是善良人,王氏就與秦夫人聊了很多,秦夫人並沒有因王氏如今的身份而生出巴結之心,只是當一個普通的客人跟王氏聊天。
王氏心裡暗暗點頭,就有了結交之意。
又說了幾句後,王氏就帶着姜福回了傅家。
姜福小時候被燒壞了腦子,別人都說他癡傻,其實就是單純一些,爲人卻是很好的。雖然不認識王氏,但聽說她是傅微蓮的二嬸後,就對王氏親近了起來,走路的時候還小心護着,生怕王氏摔跤或是被人撞了。弄的王氏哭笑不得,不過心裡還是慶幸了。
這孩子果然是不錯的,對她都這樣,可想而知對傅微蓮會如何了,也難怪傅微蓮一自由就請求救他了。
回到傅府見到傅微蓮後,兩口子又是一陣心疼撫慰。兩人分開有兩三年了,姜福雖然不懂夫妻之道,但對傅微蓮真的好,一見面就抱着她不放,生怕她不見了,讓看的人都忍不住心酸。
“好了,你們夫妻團聚了就好,以後就在家裡好好過,雖然現在一時半會兒沒法幫你們去除官奴身份,但你二叔還是時時想着這件事的,等時機到了,一定能幫你們去除奴籍。”王氏笑道。
“謝謝二嬸,只是我們還是想在外面找個地方住,”傅微蓮含着淚道。雖然她不是很聰明,但也知道嫁人後就不能再在孃家住了,何況,這裡並不是她的孃家。
“你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見外,你父母不在,我們是你的親叔嬸,這裡自然就是你的家了。”王氏皺眉,沒有再問他們的意見,直接拍板。“就在這住下,等你二叔將你們的身份恢復後再說,那時候是去是留我也不會多說了。”
傅微蓮和姜福一個是婦人,一個是弱智,又都是身份低下的官奴,這要在外面,不被人吃的死死的。王氏當然不放心了。
最後,傅微蓮只好住下,只是堅持要在府邸內闢出一塊地方來住,一應吃食都要自己做,也不用奴婢下人。
王氏拗不過她,心底也生了些感嘆,傅權山雖然不成才,但生的這個女兒卻是極好的。
就這樣,傅微蓮和姜福在傅府住了下來,平時深居簡出,倒也沒有給傅家造成太大的改變。
傅瑤的會所也如火如荼的建造出來了,地方是順昌公主的,裝修和採買的錢是兩人合夥出的,既然是合作,各方面都得公平起見。
不過在會所開張前,傅瑤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大早,傅瑤給王氏請安後就帶着翠柳出門了。
翠柳每次跟自家小姐出門,都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家小姐看着年紀小,那心眼可一點也不少,心思也不淺薄。
真計較起來,竟似乎比太太還厲害上許多。
害得翠柳一向是粗枝大葉、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現在演變成了聰明能幹、主子只要一個眼神她就能配合的完成好各項任務的頂級知心丫鬟。
哎!做丫鬟也是件腦力活啊!
今天出門挺早,不過正是夏天,太陽早已升高了,熱氣也出來了。一路出了垂花門,翠柳仍不知自家小姐要準備做什麼去。
直到上了馬車,傅瑤才慢悠悠地同她道:“我們出門逛逛去。”
翠柳駭然,想着馬車外火辣辣的大太陽,一臉不敢置信地道:“小姐,這曬上半天,可是了不得的!”
“尋個廕庇的地方就是了,”傅瑤卻是渾不在意。
做奴婢的,萬事只能聽主子的,翠柳聽到她這樣說,只能默默的吐槽,然後義無返顧的跟上。
她不知道,這一回傅瑤還是誆了王氏出來的。
這大熱的天,就連王氏都想不明白,向來怕熱的她爲何會出門。
傅瑤便隨口胡謅了些要爲她爹買件生日禮物,不好假手於人之類的話。
傅權澤的生日的確快到了,王氏這纔沒奈何,允了她出門。
殊不知。傅瑤這回出來卻是另有打算。
很快,馬車出了北城,往西城而去。
京都以東南西北四處劃分地盤,南邊是皇城宗親勳貴所在,北邊則是世家官宦,東邊爲商貿通行,酒樓客棧,鱗次櫛比。
而剩下的西邊,其實地方極少。
那裡聚居了京都幾乎所有的販夫走卒,貧民暗。娼。
總而言之。是有別於剩下三方的悽苦之地。
傅瑤一直想不明白。這會的天宇朝明明民富國強。爲何天子腳下卻還有這樣一處地方。
直到她問了她爹。
傅權澤告訴她,這是爲了一個“衡”字。
萬物萬事,若只有好的一面。那何來壞?若沒有壞,哪裡又還有好?
世上本無全事,也無完人。
所以即便是天宇的帝都,也存在這樣的地方。馬車逐漸靠近了西城,街道開始變得狹窄,途經之處的房舍也變得低矮。
傅瑤要去城外,本不用從這邊過,只是她一直對這西城有些好奇,也很想看看京城裡最複雜的地方是怎樣的。不過翠柳卻很小心,馬車一路走過,她也只敢撩起一小塊地方供傅瑤偷看。
突然,一個略熟悉的身影在前面一閃而過,“等等,”傅瑤立刻道。
馬車停下,傅瑤整個掀開了車簾,卻只看到一個綠色的衣襟飄過,轉眼消失不見。
“小姐,怎麼了?咱們還是趕快走吧!”翠柳有些惶恐,雖然帶了幾個護衛出來,但這樣的地方不是千金小姐來的,一旦被人沾染上了,傅瑤的名聲就不好了。
“嗯!”
車簾放下,馬車啓動,傅瑤的心裡卻是不平靜了,剛纔的那個人影看着怎麼那麼像傅微如?
可是傅微如不是被流放到最邊境的苦寒之地做苦役了嗎?
她不可能會來京城啊?
可能是自己眼花了,最後,傅瑤只好這樣安慰自己,不過心裡卻存了絲疑惑。
出了西城,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城郊,傅瑤給杜林租的釀酒的倉庫就在這裡。
“小姐,您來了!”聽到通報,杜林立刻迎了出來。
“嗯,我來看看你的酒釀的怎麼樣了。”傅瑤道,當先往裡面走去。
杜林有些興奮道:“呵呵,我剛準備派人過去通知小姐呢!釀出來了幾壇,我覺得還不錯,正好想請小姐過來鑑定一下。”
“那太好了,乾的不錯,”傅瑤聞言很意外,適當的表揚了一下杜林。
杜林有些臉紅,結結巴巴道:“那個……小姐恕罪,這酒能夠成功也是浪費了許多水果才釀成的,最後也才只得了十壇,其他的……”
傅瑤笑道:“沒關係,杜叔,有十壇已經很不錯了,我原本也是打算多試驗幾次的,你們剛試沒幾個月就有成品,我已經很高興了!”
爲了配合杜林工作,傅瑤特意找了幾個有釀酒經驗的師傅配合他。釀酒是個苦力活,沒人幫忙可不成。
進去後,兩個師傅把第一罈酒擡到她面前,杜林上前檢查一番,先對編號,然後檢查酒罈周圍有無破損,還有封口是否牢實等等。
爲了不出紕漏,他檢查後,又隨便挑了兩個人上來確認,等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杜林拿出事先記錄的單子,對應上面的編號開始開封。
杜林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小姐,第一罈酒還是請您來開封吧!”
傅瑤看他臉色發白、雙手僵硬,明顯是緊張所致。周圍其他人也都緊張得屏住呼吸,齊刷刷的望向她;其實傅瑤自己也很緊張。
她盯着酒罈仔細看了會兒,還湊過去仔細聞了聞,嗯,一股清新的果香彌散過來,裡面還帶着淡淡的酒味兒,這味道應該問題不大吧?
她挽起袖子,仲手去揭封泥,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手,傅瑤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她的手似乎還有些微微發抖。深吸一口氣,把手收回來套在袖子裡捏緊張開、捏緊張開,以此緩解情緒,等平復些了再慢慢伸向封泥。
如此反覆幾次,最後她一咬牙,拉着封口那專供開啓封泥的布頭兒一扯,咚一聲脆響,封泥像開酒瓶蓋兒一般被彈出來,緊接着一股濃郁的果香撲面而來。
幾顆腦袋不由的往前湊,傅瑤也湊近酒罈口,那果香愈加濃烈,其間還夾雜着一股提神的酒香。傅瑤深深的吸上一口,閉眼仔細體味一番,很好,就是這個味兒,氣味兒正了,這酒就成了一半,她懸着的心稍微踏實了些。
再看裡面,酒罈內上層液體清徹透明,中層往下是黃?色的果醬沉澱,看來這壇酒還沒完全沉澱好,發酵時間須得更久一些。
杜林觀察會兒道:“這酒要是能再放一兩個月就更好了,不過現在嘗味兒問題不大,待會兒取的時候只取上層清水,千萬不要把下面的果醬攪起來了。”
其他師傅紛紛面露喜色,拱手向傅瑤和杜林道喜,杜林道:“不急,還沒入口品嚐過,說成了還早了些。”
說完後接了竹筒輕輕的一點兒一點兒伸進去,慢慢將竹筒浸入上層清液,緩緩移動打出半竹筒來。
旁邊早有人拿來了一個白瓷小碗,杜林就往碗裡倒出一點兒,淡黃的酒液緩緩流出,其間偶爾還夾雜一點兒小顆的果肉粒兒,當真是鮮香無比!這成色、這香氣比傅瑤預料的要好許多。
將酒倒好,杜林親自端給傅瑤。傅瑤端起酒碗,緩緩晃動,看着酒液在碗中慢慢流動,除顏色有點兒偏黃外,酒中並無絲毫雜質,酒香醇厚濃郁,不僅不醉人,似乎還有提神之效。
傅瑤又倒上一小碗,一碗遞給杜林道:“杜叔,您辛苦這麼久,還是您先嚐吧!”
“不不,小姐,法子是您想的,這酒自然該您先嚐!”杜林推辭。
“杜叔客氣了,我是外行人,不懂酒。就是嚐嚐鮮而已,具體如何還得您這個內行人仔細品鑑,杜叔先來吧!”
二人客氣一番,杜林有些忐忑的端起酒碗,慢慢晃動看酒液成色,然後又聞又嗅半晌,才輕輕押上一口,接着是小小的第二口、第三口,良久後他緩緩放下碗。長長鬆口氣:“唉,總算成了!”
杜林心裡終於放下了塊大石頭,這次他能來京城,是傅大人走了陳指揮使的面子,將他的軍戶身份消去了,變回了之前的良民。要是這次的果酒做不成功,那自己還有何顏面呆在這裡?
傅瑤見狀也學着他的樣子品鑑一番,果然味道極好,果香味兒很濃,酒香味兒基本被壓住,入口甘甜、清新潤喉,唯一的缺點就是喝完仍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熱,這自然是酒精的作用。要是能把酒精濃度再降低些就好了!
於是傅瑤當場提出了這個問題,杜林皺眉想了想,又倒了些再次品鑑。搖頭道:“小姐,我已經按您說的儘量用果香味兒壓住酒氣,這種程度的酒嗜酒之人會覺得酒味兒淡了些,一般人應該正好,但如果再淡,恐怕就不能叫酒了。再說比例一調,那釀製方法、工序、比例全都要調,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啊!”
傅瑤端着碗押上一口,想來想去,覺得杜林說得有些道理。會所爭對的主要是婦人小姐,這種果酒男子肯定是不喜歡喝的,如果將酒精濃度降低的話,那就成了飲料了,根本不能稱之爲酒了。而且,飲料並不算稀奇。這種比例相信絕大部分女子還是可以接受的!
遂不再堅持改良了。
之後傅瑤又跟杜林商量了一下以後具體的事宜,將這裡正式定名爲傅記酒廠。裡面的各項運作都得嚴密起來,包括釀酒的程序、配方都得保密。還有看門的、守衛的,都得配置齊全。
等一切商量妥當後,天色已經漸晚了,沒想到白天熱氣直冒的,傍晚的時候居然下起了雨。
翠柳作爲合格的丫鬟,在門外打量着外頭的雨勢,想着一時半會怕是停不得,便同傅瑤請示,“小姐,這會雨大,我們在這歇歇等雨小了再走如何?”
傅瑤略想了想,聽着連綿不絕的雨聲,慢慢道:“還是這便回去吧!再歇就到晚上了,到時候更不好走,也不安全,這裡畢竟是城郊。”
“是。”翠柳聽了雖猶豫,但仍舊連忙去找杜林借了傘。
這裡自然是有備用的雨傘的。
好在她們是坐馬車出行的,又是剛下沒多久,所以馬車一路馳行,很快就到城內。不過雨勢越來越大,下馬車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淋溼了。
回到芳華園裡,傅瑤的鞋子已溼透了,褲管也沾了水,變得沉甸甸的。
蓮蓉氣得要責打翠柳,“這般大的雨,小姐的衣裳鞋子都溼了!不會在哪個地方避會兒雨?”
翠柳委屈的不敢還嘴。
傅瑤忙勸,“是我非要回來的,不關翠柳的事。”
“小姐年紀小不懂事,可翠柳難道也不懂事?”蓮蓉仍不高興,夫人將芳華園的事情交給了她,她就得保證小姐的大小事情。現在被淋溼了,萬一感冒了怎麼辦?這樣想着又皺着眉頭將翠柳狠狠訓斥了一番纔算作罷。
因爲傅瑤的晚歸,這天的晚飯就推遲了點,等她換好乾淨的衣服去到主院的時候,自然又遭受了王氏的一番嘮叨。
“阿爹,阿孃,你們別生氣了,我真不是出去玩的,是去看杜林釀的果酒了。這不,一成功我就帶了回來孝敬爹孃。”傅瑤討好道,讓粗使的婆子將帶回來的兩壇果酒放桌上,自己親自動手開封。當封泥去掉,油紙一層一層揭開,一股淡淡的酒香混着濃濃的果香味兒飄散而出,很快便充滿整個主院。
衆人聞着香氣都好奇的看過來,莎莎喊道:“好香啊,姑姑,這是什麼?”
傅瑤笑道:“這是姑姑讓人釀的果酒。”說着親自倒了兩碗放到王氏和傅權澤面前。
“阿爹阿孃,這是我託杜叔用獨家秘方釀製的甜酒,很好喝的!您嚐嚐!”
傅權澤自然知道女兒又在鼓搗新奇玩意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將杜林給弄過來。現在看到碗裡澄清的液體,倒也沒有太驚奇,當先端起來喝了一口。
“嗯,不錯,”然後就下了這句評語。
傅瑤氣悶,她爹越來越不可愛了,在朝堂上嚴肅,回到家裡也是這樣。
“味道甜,又有酒味,很適合女子喝。”傅權澤見小女兒撅着嘴,又補充了一句。
“嗯,是挺好喝的,”王氏也喝了一口,笑着摸了摸傅瑤的頭,心疼道:“這孩子,整天想着這些,家裡現在不缺錢了,沒必要這麼辛苦了。”
“阿孃,一點都不辛苦,我就是出了個主意,具體的細節都是杜叔完成的。”傅瑤寬慰她娘,“就是跟順昌公主合辦的會所,也是動動腦子,旁的自有匠人去做,你沒看到我每天都閒的很。”
她要跟順昌公主合夥辦個會所的事情家裡人早就知道了,在傅家,不存在什麼偷偷摸摸,任何事都可以跟家裡人商量。只要傅瑤不是太累,傅權澤和王氏也很支持。
“是啊!閒的很,所以大雨天都跑出去,”王氏又想到了她今天的晚歸。
傅瑤訕笑,急忙將話題引到了果酒上。
“大哥、二哥、四哥、還有幾位嫂嫂,你們都嚐嚐吧!”
要吃飯了,家裡人都聚齊在了主院,也因爲要等傅瑤,所以都沒上桌吃飯,此時,等着飯菜上桌的空檔,正好嚐嚐這果酒。
“酒?!不行不行,那東西辣得很,每次沾一點兒我喉嚨就要痛幾天!”關氏第一個拒絕。
“不會的,這酒跟其他酒不一樣,甘甜潤喉、清香四溢,只要酒量控制在半斤以內,喝了也不會上頭的!”傅瑤解釋。
水婉琳樂道:“真的啊?來來,快給我來點兒,我最喜歡甜的東西!”
嫁到傅家後,因着家庭團結,妯娌和睦,水婉琳的性格越來越溫和,待人接物也變得活潑了許多。
傅謙很喜歡妻子這樣,聞言立刻將丫鬟倒的果酒端給了妻子。
“的確挺好喝的,”水婉琳嚐了一口就爲傅瑤正名,接着像是爲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一口氣喝了半碗。
傅瑤笑道:“四嫂,這是杜叔花了近十石糧食、千斤果子,最後只得這麼一罈,要按成本來算,你方纔喝下去那半碗興許能值十兩銀子了!”
水婉琳嚇了一跳,“不會吧,雖然很好喝,可也太貴了……”
然後傅瑤又讓人幫每人斟上小半碗,讓大家都嚐嚐。傅瑞二話不說,端起來咕咚咕咚幾下就喝個底兒朝天,關氏稍微聞了聞,小小的押上一口……
一桌人不管是牛飲的還是品鑑的,對這酒都讚不絕口。反響如此之好,傅瑤自然高興,看來得投入大規模生產了。好在還有八壇,會所開業也可以先拿出來試試反響如何,到時候也可以早點改進。
而且果子存放期有限,果酒則不然,放得越久越香醇,
這又是一個掙錢的生意。
又過了五天,傅瑤的會所如火如荼的開起來了。
順昌將地方選在自己的一處頗爲高檔又清靜的別院。從外表來看,就跟普通的住宅沒有任何區別,只是走到裡面,卻另有洞天。
沒有大廳。全是一個個獨立的小院落,院落之間又用花木假山隔斷,在保護隱?私的同時,也給客人帶來移步觀景的享受。
後面還有花園,花園裡有湖,湖邊的草坪上安着鞦韆。如果不是一些隱密性較強的會面,在這裡曬曬太陽,放放風箏,甚至划船都是可以的。相信不少年輕小姐,還有帶着孩子的夫人們都會喜歡這裡。
但是請注意,所有七歲以上的男童恕不接待。
雖然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也不至於做出什麼,可這裡就是要制定出這樣的規矩,以示規矩。
想來消費還得先辦一張會員卡,十兩銀子的銀卡,還有一百兩銀子的金卡。這可不是後世唬人的那種假貨,全是實打實的金銀打成的卡。卡上有編號有卡主姓氏,上面還有不同的花卉圖案,全是量身訂製,極有身份。
卡別不同,能享受的待遇也有所不同。但就這麼貴,也不是交錢就能辦。辦卡須得家中父兄夫婿有一定功名,或者是當世名流,有一定的才氣。
考慮到這時代大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比較多,所以卡可以外借。但來人預約時,必須登記真實身份和姓氏,賬單留底,允許原卡主查詢,徹底杜絕花魁外室通房什麼的混進來的可能性。
這條規矩是順昌公主的姐姐德齡公主提出的,說是不能讓那些有幾個臭錢的女人混進來降低了檔次。
順昌聽着大讚,頗爲驕傲的道,“咱們本來做這個就是打發時間的,哪裡真能象那幫商人一般,盡逐銅臭而去?”
傅瑤小奸商沒有發表意見,只是心裡盤算着,她是否可以把價錢再往上提一提。
園子所有的下人皆是身家清白的女子,連護衛也是特意招攬的粗壯婦人。
反正她們這店也不做通宵生意,只做白天生意,天黑便歇。能發生打架鬥毆的情況,算來也很有限。
除了廚房重地,這些女僕全是兩家的下人,值得信賴。如非需要,只在院外伺候。反正能來這裡消費的人都會帶着奴僕,少些人往跟前湊,只怕那些夫人小姐們還更得便。
但考慮到夫人們時常有要相看女婿的需求,所以在園子的西北角,特意另開後門,闢了一個單獨的敞軒,掛了些字畫古董,擺些琴棋筆墨,還有射箭舞刀之所,儘可以任那些公子哥們發揮。
敞軒四面門窗全做成落地式,無遮無攔,又引了水源過去,人工拓成兩米來深,十來米寬的河。
若有男客來,可請至軒中小坐,女客們或在這邊站着,或者坐着小船劃上一圈,看上一眼。但敞軒那邊沒有碼頭可以靠岸,又不植高大花木可供藏身,出入只能通過後門,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了閒話產生。
這個設計是貪玩的公子傅瑞友情贊助給妹妹的,並格外交待,划船這項服務必須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千萬別讓那些小姐妄自胡來。萬一哪家丫頭大膽奔放起來,還是挺讓人頭疼的。
而掛在敞軒裡的字畫,也是她們從別人家裡或是古董書攤買來的,都是真跡。
檔次高,規模大,配置自然不能太次。
會所的名字,也應着裡面的情景而生——雅園。
而此時的雅園裡。一片奼紫嫣紅,鶯聲燕語。
因爲第一天開張,主要的就是宣傳,所以,傅瑤和順昌遍請了各自或熟悉或親友熟悉的京中貴婦小姐們。
裝修之初,很多人就聽說了這個會所。只是之前聽說起來是一回事,實際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齊國公府的老夫人看着清一色作小廝家丁打扮的丫鬟僕婦,連聲贊好,對着順昌道:“這主意好,看着清爽。也就是你個小鬼靈精,纔想得出來這種招。”
這位老夫人是沈家的本支親戚,所以跟順昌很熟。
順昌忙道,“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是駙馬的主意。說是一屋子女客面前。扮得再好又有何用?不如扮成男兒樣,倒顯別緻。”
不得不說。最瞭解女人的還得數男人,沈駙馬這個點子十分受追捧。而且這樣也容易把園子裡的丫鬟跟外來的分開,萬一有些什麼事,也好料理。
比起關注丫鬟服飾的齊國公府的老夫人。同是侯府的白老夫人更喜歡看那池塘上懶洋洋趴着曬太陽的烏龜,樹梢上跳躍的小松鼠,直說回去也要給她弄幾個。
順昌把傅瑤拉到一旁,滿臉興奮的道,“知道麼?我今兒帶進來的幾位,個個都辦了卡,還全是金卡,又訂了位置。估計咱們那些卡,都不夠賣的,還有每天的招待量,要不要加些?”
傅瑤一副奸商嘴臉,擺手拒絕,“堅決不加,尤其是卡。告訴她們,今年就這麼多卡,賣完就沒。將來要不要加,什麼時候要加,另說。”
姐玩的就是這個派頭,要是滿大街都有,誰還願意花這個錢?
好!順昌應得開心,讓她招呼着老太太慢慢逛,自又去接待下一批女客了。她們早就分工明確,一人接待親友,另一人就去接待顧客,絕不耽誤。
不過這雅園的風景雖佳,第一主打卻不是這個。
而是傅瑤最拿手的美容。
因是女客,所以傅瑤特別針對不同的羣體,配置了各種套餐。有美白肌膚的,有紅潤臉色的,還有去暗黃黑沉,減肥瘦身的。套句濫俗的廣告詞,總有一款適合你。
古今中外的女人,不管年齡大小,對美容都是孜孜不倦的,而且捨得下血本。
傅瑤是仿照前世的一些比較原生態的美容方法做的。比如,黃瓜可以補水,蜂蜜加蛋清可以美白,將珍珠搗碎了可以做珍珠粉面膜……
一切都好奇而方便,用過的人皮膚都變得細膩了很多。
第二個主打的自然就是她獨創的果酒了。
因爲數量有限,所以,今天只打開了一罈供大家嘗味道。要想再喝就得買了,而且因爲東西少,價錢其貴。
但是再套句傅瑤內心的想法:姐玩的就是派頭,物以稀爲貴,東西少了你們纔會惦記。
等着天慢慢黑下來的時候,傅瑤也在雅園忙完,可以回家了。
真累,但是真開心。
就這一天的工夫,她們三月份的預訂已經排了大半。
雖然剛開張,大家捧場的成分居多,但傅瑤覺得,只要把口碑做出來,她們的生意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