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5 後宮
事情還得得益於雲夫人和馬慧嫺。
某一天,皇上頭腦發熱想讓他舅舅入駐中樞,他舅舅就是那坐了幾年天牢的雷震。這人也是一個紈絝子弟,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他入駐中樞呢!
他一沒功勞,二沒資歷,就是官也沒做多久,再無知的人也不可能讓他進入到朝廷的權利中心。
其實皇上的這頭腦發熱完全是聽了他母親,現在的太后也就是原來的麗妃娘娘的話。
太后自覺自己的兒子當了皇上,整個國家都是她們的。以前不敢讓自己孃家跟着風光是因爲有個先皇在,而且,宮裡還有個時時跟她作對的賢妃在。
現在好了,先皇不在了,賢妃也被趕出宮了,她兒子當皇上了,想怎麼提拔孃家都可以了。
所以,皇上就在朝堂上下了這道聖旨。
可惜,沒有一個人擬詔。
皇帝下聖旨通常都是口說的,擬詔的是有專門的人負責的,通常都是他的秘書,也就是中書舍人擬的。
可是中書舍人又不是傻的。這樣的詔書能擬嗎?
還有朝堂上的百官,是擺設嗎?
當下就有十幾個人出來反對,皇上滿腔希望被人集體反對了自然很不高興,當下就硬要人擬詔。
大臣們是好相與的嗎?尤其是一向支持皇上的雲家也沒有表態,而云夫人暗中聯絡的人這時候都站了出來,擺出一副寧可罷官也不願意與雷震這樣的人同朝爲官的態度,
緊接着又呼啦啦站出來一大堆人,都要辭官。
沒有了雲家支持的皇上在很多時候都是無法掌控大局的,皇上懵了。看向雲鶴翔的眼光要多熱烈就有多熱烈,可惜,雲鶴翔始終作壁上觀。
皇上再看傅權澤,傅權澤低頭看腳下。他可不是當初傻里傻氣的人了。
現在,皇上才明白了自己不是萬能的,做了皇上也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儘管憋屈,他也得靠着這些大臣們。
終於在其後的某一天,皇上封了齊靈兒爲皇后。這也是不得已爲之的,照他的想法,自己是定要找一個溫柔賢淑的皇后的,退一步,就是周雪也比齊靈兒強。
可是現在,不得不封了這個皇后,所以,皇上的心是憋屈的。但是爲了施恩於皇后,他還得藉着政務繁忙,將後宮的品階都由皇后去封。
馬慧嫺最近是出入後宮最多的人,每次來都手把手的給齊靈兒出主意,齊靈兒也挺曉事兒,基本上道理都能說通。比如說,把後宮的品級給拉開,讓她們互掐神馬的。再比如說,趁着皇上守孝,哪個女人都不能xxoo。作爲皇后,名正言順地拿正經事跟皇上聯絡感情,讓他習慣於皇后的存在。
齊靈兒雖然彪悍,但是畢竟是女人,在後宮裡,不是你戰鬥值高就能橫行的,靠的還是皇上的寵愛,至少要有個自己的兒子。
是以,她倒是收斂了性子,努力學得溫柔可人了,皇上在前朝忙,偶爾到皇后這裡的時候都能看到自己的妻子變成了理想中的樣,心裡也很高興。
儘管跟雲府不太感冒,傅瑤還是會三不五時的進出皇宮。
由於諸王公主那裡的房子剛剛在蓋,太妃們尚未搬出,除了皇上住在大正宮前殿內設的臥室之外,他的家眷都還在東宮裡貓着,傅瑤要見新出爐的皇后,自然要到東宮。
東宮裡遇到了周雪,她還眼含期望地看着你,傅瑤的好心情瞬間飛走了大半。打狗還要看主人,周雪好歹也是皇上的小老婆,傅瑤不得不打聲招呼:“孺人別來無恙?”
周雪臉上有些慌亂地道:“一切都好,五娘一向可好?”
這種受驚的兔子樣……傅瑤忍着胃痛,覺得自己得說點兒什麼,不然會忍不住走掉:“已經入秋了,不要在外面久呆啊!”
周雪輕飄飄地笑着,眉攏輕愁:“我這樣的,原也……唉!”她是有事要求傅瑤的,雖然對傅瑤有些各種不滿與羨慕嫉妒恨,但她現在還是得求着傅瑤。新君的後宮還沒定品級,
一共四個孺人,本身品級就不夠高,三個還是宮婢提上來的,皇上現在一腔熱血忙於朝政,不重視是理所當然的。周雪自覺出身最高,但是孫孺人有孕,她也有些吃不準,很想請傅瑤在皇后那裡說點話。
周雪本想說得婉轉一點的,奈何一想到傅瑤這個呆子幾次聽不懂她的暗示就頭疼,再說,這求封號的事情,要怎麼說得婉轉?萬一她理解錯了呢?周雪不得不單刀直入,上來與傅瑤並肩走:“五娘是去與皇后議事麼?宮人們都說五娘仁德呢。”先小拍一記。
“這是聖人與娘娘的仁德。”
看吧,她果然是這樣回答的。你以爲你是朝廷大臣們,這樣假正經!周雪心中不滿,想到還有事要她去辦,只好放柔了聲音:“聽說……娘娘在商議後宮品級的事兒?我……不知、會是個什麼情形呢?旁人我也不好問,只好請五娘多費心了。”
傅瑤詫異地看了周雪一眼,她什麼時候這麼直接啦?口中卻道:“最終還是要聖人首肯的。你父兄皆爲朝臣,自與旁人不同。只是孫孺人有孕,聖人又在守孝,她的孩子不拘男女都是頭生子,她的位份或許比另兩個再高一些。你也不用着急,這三年一過,必要充實後宮的,屆時……你許能隨着再晉一級。聖人年輕,一時不好大封后宮呢,機會總是有的。”
泄漏點小信息唄,寧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寧願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不喜歡她是一回事,明擺着留下話柄又是另外一回事。何況,外人看來周雪是她們傅家一派的,傅瑤多少要回護她一下。
周雪聽在耳中,略不是滋味,孫孺人神馬的,是她現在的仇人!可人家懷了孩子啊,她自己卻是沒消息的。
這不,傅瑤問了:“你呢?可有好消息?若有,早些告訴我,不然可就晚了。”
周雪萬分委屈,非常不甘:“還沒有!”月信已至,怎麼可能有哇!
傅瑤也只能惋惜地說:“也沒什麼,旁人不也沒有麼?”
“一切就拜託五娘了。”真是可喜可賀,周雪終於學會了比較直接地跟傅瑤說話。
傅瑤道:“我省得。”
周雪松了一口氣,至少傅瑤說話是算數的。
兩人一道去見皇后,齊靈兒正忙,看到傅瑤打聲招呼:“來啦?”把周雪給撇到了一邊。齊靈兒脾氣直了一點兒,又不是個傻子,周雪還是搶她老公的人,再伏低作小,齊靈兒也警惕她!孫孺人生孩子,沒什麼大問題,如果周雪有了兒子,保不齊朝中就有誰要倒戈了。孃家,對女人很重要。
周雪對齊靈兒盈盈而拜:“見過皇后娘娘。”
齊靈兒淡淡地道:“坐吧。”
周雪再拜而坐,也不敢坐實了,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傅瑤心中一陣嘆氣,就這樣兒,讓皇上見了,說不定會懷疑皇后欺負人啊!
齊靈兒看一眼傅瑤再看一眼周雪,心知肚明,這倆是見過面了。今天本來就是要商議後宮品級的事情的,周雪見傅瑤,爲的怕就是這個事吧?
傅瑤故作不清楚,坦然坐下。
世上有機會接觸到最高權力的女子雖然不太多可也不算少,但是你知道爲什麼有的人就是妖姬陷害忠良,有的人就成爲賢后自成本紀,有的人登基爲帝執掌天下造福萬民,有的人垂簾聽政禍國殃民嗎?那是玩弄權術與放眼天下的區別!
這不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能夠掩飾的個人素質的差異。
最後,周雪被封了才人,她心裡自是很委屈,不過當晚皇上就歇到了她那裡,心裡又升起了希望。
傅瑤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宮裡的事情,她一心在自己的生意上,現在酒樓開了,傅瑞利用空餘時間也去了趟瓊州,將窯廠裡的骨幹都帶了回來,準備在京城郊外再開一個大型的窯廠。
時間平靜的過了幾個月,天氣漸漸涼了下來,越是有條件的人家,越早地攏起了火盆,門上早換了厚簾子,各式皮草也翻出來晾曬過了。待到冷風吹起,窩在屋裡靠着熏籠,和一、二親近人閒話,乃是許多吃飽了撐着的人最常做的事情。
傅瑤和周蘭就是這樣兩個吃飽了撐着的人。
周府,臨池水榭,門窗關得嚴嚴的,只推開兩扇小窗,看着結了薄冰的水面,夏日裡的荷花只餘枯梗,有閒情的人正可欣慰一二。室內四個大大的炭盆,腳下踩着腳爐,手邊放着手爐,裹着裘衣的兩位少女可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進了臘月,鵝毛大雪已是紛紛下了多日。
隆冬時節,密密幾陣雪過,滿目所見,便皆是白茫茫一片。若盯着積雪久視,便會目盲。
冰嬉是京城人在冬日裡常玩的一項活動,傅瑤雖然沒有自己玩過,卻也看過幾回。
她們這些女子不過是坐在岸邊臨時搭建的暖棚裡觀看。男子們則分成幾隊穿着冰鞋在結了一尺來厚的冰層的河面上競技。
當然觀看之人也有各自出些彩頭博哪一隊的輸贏,只不過出的都是些碎銀子,且即便是押對了,那些銀錢也是用來打賞那些上場的家丁僕從,沒有真靠這個賭錢的。否則就不是風雅而是有辱斯文了。
本來以爲今年先皇駕崩這些遊樂是要被取消的,等自家收到了請帖,傅瑤才知道一切照舊。
參加冰嬉的一般是年輕男女,王氏和方氏關氏自然是不去的,水婉琳作爲新婦,本來也不想去的,但是王氏又擔心傅瑤一個人去惹禍,就讓水婉琳陪着一起去。
也算是監督她。然後,傅謙也順勢跟着去了。
出門之前傅瑤先去了王氏那裡,?王氏讓卓媽媽拿了一個繡花錢袋出來遞給她道:“這裡面是些碎銀子,給你當彩頭和打賞用的,你交給丫鬟收好了。”
傅瑤接在手裡,擡頭衝着王氏笑道:“知道了,阿孃。”
等水婉琳過來的時候,王氏同樣給了她一個荷包。傅家各人並不缺錢,王氏給的也只是身爲長輩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