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常德一死,那是在宮中,也不知多少雙眼睛看着。
而且那是皇后的人。
只是這一招,就連君風華也不得不佩服皇后的手段,能統治後宮這些年來的女子果然不能小看,何況是一位憤怒的母親。
璟瑄殿外,皇后一身華麗宮裝,看着天邊如火燒一般的夕陽餘暉,竟是悵然之色一閃而過。
當年她是他十里紅妝天下爲聘娶進的這國門,而不是家門。
那年高頭駿馬之上,他親手掀起了轎門。
似乎那一見便是傾心,張家因她而風華,而李家卻有一個女人因她而死,那便是她的母親,如今當朝太后的嫡親妹妹。
至此之後她成爲了帝王之妻,烏孫國最爲尊貴的女人。
而後,她發現她不光要和所有的女人分享她的夫君,但最爲諷刺的是卻還是要和一個男人爭寵。
然後事實告訴她,這個男人娶她並不是因爲愛,她和她的家只是一顆比較好掌握的棋子罷了。
她永遠記得那個男人冰冷無情的話“張嫺繡,你只要乖乖的,這一生你都是這烏孫最尊貴的女人。”
一生?
當然只有她的孩子成爲太子,成爲這過的帝王,她才能一生尊貴。
可如今太子還是太子,但她知道太子不可能成爲王,因爲太子無用!
帝王無情,但他很孝順,不然也不可能會有當年的慘事。
那是她的孩子,她也不得不承認太子無用……
皺眉。
聽着璟瑄殿中傳來的那一聲聲妖媚的呻吟。
終於。
女子毫不猶豫推門而進。
牀中男女愣在當場。
“母……母后……”
隨着太子的驚呼聲起,那還神色妖媚的女子瞬間煞白了連,來不及穿衣便滾下牀榻,連連磕頭:“娘……娘……”
“來人……拖下去……亂棍打死!”皇后的聲音帶上一絲惡毒的憤恨,都是這些狐狸精害了她的兒。
“母后?”
皇后神色一寒,太子便立馬噤聲不語。
“殿下……殿下饒命……娘娘饒命……”女子試圖去抱住皇后的雙腿。
看着那雙碰到自己衣襬的雙手,皇后厭惡的皺眉:“還不拖下去!!!”
棍棒與皮肉相觸,那種‘頓頓’的聲音在璟瑄殿前的石階下響起,夕陽伴着女子的慘叫,燃燒的越發的瘋狂。
皇后的雙眸中也是越發的瘋狂。
最終女子奄奄一息,全身/赤/裸/如死魚一般伏在那冰涼的玉磚之上。
本來那嬌俏的身子早已是變了形,分不清哪裡是皮肉哪裡是骨,血水蜿蜒而下染紅了玉磚,卻是比夕陽更爲豔麗。
太子君左思面色煞白,看着那剛剛還在自己身下/承/歡的女子,如今就這般慘死,渾身顫抖緊緊的抓住張嫺繡的衣袖問道:“母后?爲……爲什麼?”
皇后的神色有些許瘋狂,看着眼前唯一的兒子:“你父皇快死了……你以後便是這天下的君王,哪裡能讓那些螻蟻絆住你前進的步伐……那些女人只是生育的工具而已!”
君左思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的母親,難道她不是女人嗎?
不過她的確是父皇生育的工具而已。
只是!
父皇快死了?
君左思不敢相信。
看着自己孩子眼中的神色,張嫺繡笑笑,緩緩道:“等你父皇死了……這天下都是你的,那幾個畜生就算舉傾國之力,我不信殺不死他們!!!”
“母后……您這是?”君左思後退一步。
皇后口中只是淡淡吐出兩個字。
“逼宮!”
撲通……
君左思一屁股跌落在地上,驚呼道:“這可是大逆不道……”
看着眼前這般無用的孩子,張嫺繡竟是有些無力道:“你作爲長子,又是嫡親,你父皇死了當然是你繼承他的一切……而你!”
“只要等他死了就好!明白了沒?”
看着那幽幽寒光,君左思心都是冷的,呆呆的點頭:“明白了……”
“乖孩子,你只要在璟瑄殿中等我的消息就好……”
夜漸深。
君無憂看着手中的一份份密報,一隻只烏雀滑過那越發漆黑的天際。
張家、衛家……還有一些小但不可忽視的小家族,真多呢?
今夜一場好戲即將拉開帷幕。
昭陽殿中,君風華躺在那張美人榻上,身旁的繡凳上坐着一身黑袍的蘇與醉。
不時淡淡咳嗽聲從殿中傳出,宮女內侍沒戰戰兢兢的穿梭在殿中,看着那銀盆中嫣紅的血水,衆人似乎都慌了神色。
從哪打開的殿門中可以看見外頭夜色真好,星光璀璨……很美。
殿外的夜色裡站着一個女人。
夜色朦朧,看不清女子具體的容貌,但卻是格外的溫婉。
似乎是,不爭天地之色,但又自成絕色。
但若仔細看去,你會發現她的容貌竟是與蘇年兒有着三分相似。
此人便是二皇子的生母——江裴芙。
那個在宮中生下皇子,卻依舊能安然生活於宮中的女人。
不是因爲她與世無爭,也不是有着一位極爲出色的皇子,而是她的聰慧。
她從未做過害人之事,但在這步步驚心的宮中卻是皇后也害不了她。
雖然她是小家族的女兒,但誰也不能輕視她在這烏孫中的地位,因爲她是能令帝王另眼相待的女人,令帝王親手教育着他們的孩子。
但是此時她看着宮女端出來的那盆血水,還是不禁袖中手微微一顫,那水太豔,太紅……灼了她的心。
遠處。
宮燈的明亮驅逐了夜色的黑,但卻是涼了人心。
寬大的裙襬萎靡在地,鳳簪搖曳,精緻華貴的梅花妝容,身後跟着數十位宮女,手中的宮燈搖曳。
而皇后手中卻是提着一個大紅色的宮燈,上頭用金漆描繪着騰飛的鳳凰,那色澤和盆中的血水一般的鮮豔。
江裴芙微微彎膝,行禮。
卻是沒有說話。
皇后從她身旁經過,冷笑一聲。
直直往昭陽殿中行去……
只是她要高傲微微仰起的頭顱,錯過了江裴芙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同情……
對着夜色,江裴芙似乎自言自語道:“你聽着,不管哪個位子終究是誰來做,你只要忠心便可,這宮再亂也亂不出這數丈的高牆!!!”
君如許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母親……